策略二:不断拓宽视野
对作家佐拉·尼尔·赫斯顿(Zora Neale Hurston,1891—1960)来说,童年是她一生中的黄金时代。她在美国佛罗里达州的伊顿维尔长大,这是一个有点不寻常的南方小镇。这个全是黑人的小镇建立于19世纪80年代,由公民自己对其进行治理和管理。它仅有的冲突和苦难来自居民自己。那时的佐拉还没有种族主义的概念,是一个精神富足、意志坚强的女孩,常常独自一人在镇上闲逛。
那些年,她有两大爱好。其一,她热爱书籍和阅读。她会读所有她能拿到手的书,尤其喜欢神话书,如希腊、罗马和挪威的神话。那些最强大的人物常常会让她产生共鸣,如赫拉克勒斯
、奥德修斯
、欧丁
。其二,她会花很多时间听当地人讲故事,他们常常会聚集在门廊上闲聊或讲一些民间传说,这些很多都可以追溯到奴隶时代。她喜欢他们讲故事的方式——用丰富的隐喻讲述简单的道理。在她看来,希腊神话和伊顿维尔人口中的故事都以最不加修饰的方式揭示出了人类的本性。每当自己一个人散步时,她就会放飞自己的想象力,给自己讲属于自己的奇异故事。她想着,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些故事全都写下来,成为伊顿维尔的荷马。
1904年,她的母亲去世,她的黄金时代戛然而止。佐拉的母亲总是在父亲面前保护和庇护着她,因为她父亲认为她很奇怪、不讨人喜欢。父亲急切地想要把她赶出家门,于是就把她送到了杰克逊维尔
的一所学校。几年后,他就不再给她付学费了,这基本上相当于把她抛弃了。有5年的时间,她从一个亲戚家流落到另一个亲戚家。为了养活自己,她做了各种各样的工作(其中主要为家务工作)。
回忆童年,那种向外扩张的感觉记忆犹新——学习其他文化和它们的历史,学习自己的文化。她可以自由地探索的一切事物。现在,一切都不复存在了。她被工作和沮丧折磨得疲惫不堪,周围的一切都压迫着她,她满脑子想的只有自己的小小世界和这个世界带给她的不堪。很快,除了打扫房间,她就很难再想到其他事情了。但矛盾的是,人的思想在本质上是自由的。它可以去到任何地方,跨过时间和空间。如果她把自己的思想局限在自己狭隘的世界中,那就是她自己的过错。不管看起来多么不可能,她都不能放弃成为一名作家的梦想。为了实现这个梦想,她必须用任何必要的方法来自学并让自己的精神视野不断扩大,因为作家需要了解这个世界。这样一想,佐拉·尼尔·赫斯顿着手为自己设计了历史上最出色的自主训练计划之一。
因为当时她能找到的只有打扫房屋这样的工作,所以她设法在镇上最有钱的白人家里找到了一份工作——在那儿她有大量的书可以看。她会见缝插针地偷偷读一些书,并快速记住一些段落,以便在有空的时候脑子里有东西可以复习。一天,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本被丢弃的弥尔顿(Milton)的《失乐园》( Paradise Lost )。这本书对她来说像金子一般宝贵。她不论走到哪都带着它,并且读了一遍又一遍。就这种,她的思维才没有停滞不前。她为自己创造了一种独特的文学教育方式。
1915年,她找到了一份在全是白人演员的巡演剧团里给主唱当女佣的工作。对大多数人来说,这不过是又一份卑躬屈膝的工作,但对赫斯顿来说,这是天赐良机。剧团的许多成员都受过良好的教育。随处都有书可读,而且还可以无意中听到很多有意思的对话。通过密切的观察,她知道了什么是白人世界中所谓的教养,知道了她可以如何用伊顿维尔的故事和自己的文学知识来让自己变得对他们来说有魅力。因为工作的需要,他们还让她接受了美甲师的培训。后来,她凭借这项技能在华盛顿靠近国会大厦的理发店里找到了工作。这个理发店的客户包括了当时最有权势的政客们,他们经常会旁若无人地闲聊。对她来说,这几乎和读书一样有价值——这些闲聊让她更加了解人性、权力和白人世界的内部运作方式。
她的世界在慢慢扩大,但是她可以工作的地方、她能找到的书、她能遇到和来往的人仍然十分有限。虽然她一直在学习,但是她的思维是松散的,而且她的想法缺乏条理。她认为,自己需要正规教育以及它能给她带来的训练。她其实可以试着在不同的夜校拼凑一个学位出来,但是她真正渴望的是重新获得被父亲剥夺的正规教育。25岁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的她在申请书上把自己的年龄改小了10岁,由此获得了进入马里兰州一所免费的公立高中上学的机会,重新成了一名新生。
她必须最大限度地利用这次学习机会——她的未来取决于它。她阅读了远超学校要求她读的书,并且在写作上尤其用功。她凭借着自己多年来修炼的魅力与老师们和教授们成了朋友,建立了各种过去无法建立的联系。就这样,几年后,她考上了黑人高等学府霍华德大学(Howard University),并结识了一些黑人文学界的重要人物。因为有了学校的训练,她开始写短篇小说,并在一位熟人的帮助下在哈莱姆
的一份著名的文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短篇小说。她抓住每一个可以离开霍华德大学的机会,搬到了哈莱姆区,因为那里住着所有杰出的黑人作家和艺术家。这次搬家为她最终能够探索的世界又打开了一个新的维度。
多年来,赫斯顿一直在研究有权势的重要人物——无论是黑人还是白人——以及如何给他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在纽约,她将这项技能发挥到了极致,并吸引了几位有钱的白人艺术赞助者。通过其中一位赞助者,她获得了进入巴纳德学院(Barnard College)学习的机会。在那里,她可以完成自己的大学教育。如果她接受这次机会,她将成为那里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黑人学生。不断前进、不断扩展一直是她的人生策略——如果你安于现状,停滞不前,世界很快就会对你关闭。因此,她接受了这个机会。巴纳德学院的白人学生因她的出现而感到了威胁——她的知识面非常广,远远超过了他们。人类学系的几位教授像是中了她的魔咒,派她一路向南,收集民间传说和故事。她利用这次旅行深入地接触了南部黑人的伏都教及其他的礼仪习俗,因为她想加深自己对黑人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的认识。
1932年,随着大萧条席卷纽约,她的就业机会渐渐枯竭,于是她决定回到伊顿维尔。因为那里的生活比较俭朴,而且那里的气氛可以启发灵感。从朋友那儿借了点钱,她就开始着手写自己的第一部小说。所有她过去的经历、她漫长而丰富的学徒阶段都从她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浮现出来——她童年时听过的故事、她这些年在各处读过的书、她对人性阴暗面的洞察、她对人类学的研究、她的每一次遭遇,所有这些她都写到了她的小说里。这部小说名为《乔纳的葫芦蔓》( Jonah's Gourd Vine ),虽然讲述的是她父母的关系,但它实际上是她自己一生所有经历的浓缩。只经过数月的高强度写作,这部小说就完成了。
小说在第二年出版,并取得了巨大的成功。在接下来的几年里,她又以惊人的速度写了更多的小说。很快,她就成了当时最有名的黑人作家,而且是第一位靠写作谋生的黑人女性作家。
![](https://bookbk.img.zhangyue01.com/group61/M00/B5/CE/CmQUOGMiizeEXQM5AAAAAO1Jucs284390051.png?v=9pygIjk5&t=CmQUOGMiizc.)
佐拉·尼尔·赫斯顿的故事以最直接的方式揭示了学徒阶段的本质——没有人会真的帮助你或给你指明方向。事实上,你成功的机会很小。如果你渴望学徒式的训练,如果你想学习如何达到精通,你必须靠自己,并付出极大的努力。当你刚开始进入这个阶段时,你一般要从最低的职位开始做起。你能接触的知识和人会受你的地位所限。如果你不小心,你就会接受这种地位并被它定义,尤其是当你来自一个弱势群体时。所以,你必须像佐拉一样和各种限制作斗争,并不断努力去拓宽你的视野。(每一种学习环境中都有你要服从的现实,但是服从现实并不意味着你必须待在一个地方。)超额地读一些书和资料,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接触了广阔世界的思想,你就会渴求越来越多的知识,你会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在一个狭窄的领域里得到满足,而这恰恰就是成功的关键所在。
你所在领域和圈子的人们就像他们面前的世界一样——他们的故事和观点会自然地扩大你的视野,加强你的社交技能。你要尽可能多地和不同类型的人交往。这样你的圈子就会慢慢地拓宽。任何形式的校外教育也会扩大你的圈子。你要坚持不懈地追求扩张。每当你感到自己要安于某个圈子时,就强迫自己做出改变并寻找新的挑战,就像佐拉离开霍华德大学去哈莱姆那样。随着你思维的不断拓展,你将重新定义你面前的这个世界的界限。很快,想法和机会就会来到你的身边,而你的学徒阶段也就自然而然地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