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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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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山李公,大司寇之姪也。宅多妖异。尝见厦有春凳,肉红色,甚修润。李以故无此物,近抚按之,随手而曲,殆如肉耎。骇而却走。旋回视,则四足移动,渐入壁中。又见壁间倚白梃,洁泽修长。近扶之,腻然而倒,委蛇入壁,移时始没。
康熙十七年,王生俊升设帐其家。日暮,灯火初张,生著履卧榻上。忽见小人,长三寸许,自外入,略一盘旋,即复去。少顷,荷二小凳来,设堂中,宛如小儿辈用粱 心所制者。又顷之,二小人舁一棺入,仅长四寸许,停置凳上。安厝未已,一女子率厮婢数人来,率细小如前状。女子衰衣,麻绠束腰际,布裹首;以袖掩口,嘤嘤而哭,声类巨蝇。
生睥睨良久,毛森立,如霜被于体。因大呼,遽走,颠床下,摇战莫能起。馆中人闻声毕集,堂中人物杳然矣。
【译文】
长山县李公,是刑部尚书李化熙的侄子。他家里经常发生怪事。曾经有一次,他看见大房间里有一条肉红色的长凳,很光滑。李公因为家里本来没有这种长凳,上前摸摸按按。谁知随手弯曲变形,几乎像肉一样柔软。吓得往回就走。随即再回头看,只见那条长凳四条腿在移动,渐渐走进墙壁里去了。又有一次,他看见墙边斜靠着一根白木棍,光洁细长。走近扶一扶,滑腻腻的触手而倒,一弯一曲钻进墙壁,好一会才消失。
康熙十七年(1678),书生王俊升来他家教书。一天傍晚,刚掌灯,王生没脱鞋躺在床上,忽然看见有个小人,才三寸来长,从门外进来,稍稍转了一圈,就又出去了。不一会儿,扛着两条小凳子进来,放在屋子中间,很像小孩儿们用高粱秆心做成的那种。又过了一会儿,两个小人抬着一具棺材进屋来,只四寸来长,搁在凳子上。还没有安顿好,一个女人带着几个仆人丫环来了,全都和先前进来的小人一样细小。女子身穿丧服,腰间束一条麻带,头上包着白布,用衣袖掩着口,细声细气地啼哭,和大苍蝇嗡叫差不多。
王生斜着眼看了很久,汗毛都竖起来了,好像身上蒙了一层霜一样。因而大喊起来,急忙拔腿就跑,一下子跌倒在床下,浑身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怎么也爬不起来。学馆里的人听到声音全都赶来,可是屋里的小人已经不知去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