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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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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天观道士某,喜吐纳之术。有翁假寓观中,适同所好,遂为玄友。居数年,每至郊祭时,辄先旬日而去,郊后乃返。道士疑而问之。翁曰:“我两人莫逆,可以实告:我狐也。郊期至,则诸神清秽,我无所容,故行遯耳。”
又一年,及期而去,久不复返。疑之。一日忽至。因问其故。答曰:“我几不复见子矣!曩欲远避,心颇怠,视阴沟甚隐,遂潜伏卷瓮下。不意灵官粪除至此,瞥为所睹,愤欲加鞭。余惧而逃。灵官追逐甚急。至黄河上,濒将及矣。大窘无计,窜伏溷中。神恶其秽,始返身去。既出,臭恶沾染,不可复游人世。乃投水自濯讫,又蛰隐穴中,几百日,垢浊始净。今来相别,兼以致嘱:君亦宜引身他去,大劫将来,此非福地也。”言已,辞去。道士依言别徙。未几而有甲申之变。
【译文】
朝天观有个道士,热衷于吐纳导引之术,庙里有个寄寓的老翁,正好和道士爱好相同,两人就成了道友。老翁住了几年,每当庙中祭祀天地,他总事前十来天离去,祭祀完了才回来。道士心里纳闷,就去问老翁。老翁说道:“你我二人莫逆之交,我可以如实告诉你,我是狐狸啊。祭祀日快到时,那些神要来清除污秽,我没有地方可以容身,所以才出去躲避。”
第二年日子一到,老翁又离去了,很久也不回来,道士有点疑心。一天忽然回来了,道士就问他缘故。老翁回答说:“我几乎再也见不到你了!那时要躲得远一点,心里实在懒不过,看阴沟很隐蔽,就潜身踡伏在一只缸下面。不料灵官清扫到那里,一眼被他发现了,气忿忿想要举鞭来打。我吓得直逃,灵官追得很紧。逃到黄河边上,几乎就要赶上了,走投无路,就窜进茅坑躲在里面。神仙厌恶那地方脏,这才返身而去。我出了茅坑,身上沾满恶臭,没法再到人间遨游,就跳进河里洗完了澡,又隐伏在洞穴里近一百天,一身污垢浊臭才消净了。今天来告别,同时也来奉告,你也该离开此地到别处去。一场大的劫难就要到来,这里不是安乐之处。”说完,告辞离去。道士听他的话另迁他处。过了没多久,就发生了李自成攻进北京城的甲申之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