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拘一格降人才
1950年初春,特伟和持永只仁抵达上海。与上海电影制片厂的领导见过面以后,他们开始访贤探友,寻觅人才。据特伟回忆,他曾计划将追随过万氏兄弟的动画绘制人员招揽起来。那时距离《铁扇公主》摄制完成已经过去了八九年,参与过影片制作的人员早已各奔东西,而万籁鸣、万古蟾兄弟为了争取制作动画片的机会前往香港,滞留在了长城电影公司。
万幸的是,万超尘还在上海。1946年7月,万超尘受南京农业教育电影公司委派前往美国考察电影技术,在一年半的时间里访问了包括迪士尼在内的多家制片公司及电影工业基地,回国后根据考察成果设计、监造了一部较为精密的动画摄影台。上海解放后,万超尘将摄影台交给了华东军政委员会。很快,摄影台被转移至上海电影制片厂第一摄影场,万超尘也正式入职上海电影制片厂。特伟和持永在文化部电影局的会议上得知了这个消息,抵沪后,他们力邀万超尘加入美术片组。1950年秋,万超尘和游湧使用经安装、整修、调试过的摄影台将《谢谢小花猫》拍摄完成。此后,万超尘参与了多部偶动画作品的编导、设计,同时长期担任美术电影技术指导和行政领导工作。
见过万超尘后,特伟和持永前往苏州美术专科学校拜访钱家骏。当时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即将成立“电影制片室”,在进行动画教学的同时接受委托摄制动画教育片,专门的动画科也在筹建中。虽然当时的苏州美术专科学校还不能为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输送现成的动画科班人才,但动画专修科一旦建立,必然成为美术片组坚实有力的人才供应后方。之后,电影制片室的成员吕敬棠、吕晋、杭执行、施有成等人陆续加入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不少毕业或就读于苏州美术专科学校其他科系的人员也纷纷前往美术片组参加招聘考试。
回到上海,特伟和持永只仁又去动员木偶剧专家虞哲光。虞哲光精于美术工艺和戏剧表演,致力于儿童教育和新型木偶剧创作,由他编导的《原始人》《天鹅》《阿丽思的梦》《长恨歌》等剧目轰动一时。1949年第一次全国文代会期间,袁牧之就曾邀请虞哲光赴东北电影制片厂参加动画创作,虞哲光因故婉辞。在特伟等人的争取下,虞哲光终于在1950年4月带着弟子尤磊、夏秉钧加入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之后的三十多年里,虞哲光和他的高徒们在偶动画的编导、美术、动作设计等领域做出了令人瞩目的成就,虞哲光还在1960年开创了折纸片这一新片种。
1950年3月26日,靳夕带领原东北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成员与特伟、持永会师。创作骨干和技术专家基本就位,但要让影片摄制计划顺利展开,还需要大量能够胜任中期制作的力量。美术片组在汉弥登大楼落脚以后,开始面向社会公开招聘具备美术基础的人员。4月,唐澄、陆青、江爱群、沈瑜、靳尚霞、蒋绍基、刘里、王根生、王铭章等人加入美术片组。5月,美术片组迁至天通庵路上海电影制片厂第一摄影场,随后进行新一批次的人员招考。8月,高阳、段浚、唐令渊、尹口羊、张松林、杨素英、胡雄华、邵芝芯等人被录取。这两次公开招考使美术片组吸纳了不少美术功底较为扎实的人才,但随之产生的大量人事工作也为他们平添了许多困扰。次年,美术片组决定从电影系统内部进行招聘,王世荣、沈祖慰、康碧梅、陆美珍、葛桂云等人在亲友的推荐下参与招考,最终脱颖而出。
1950年至1951年加入美术片组的青年基本都接受过绘画训练,但是对于动画的工艺流程和技术要求十分陌生。为了尽快推进生产计划,使这些新生力量在实践中成长,特伟、持永等领导要求每位新人从最基础的描线、上色等技术工种做起,经过一段时间的历练和观察后,再根据每个人的能力、特长及个人意愿将他们分配至技术、创作或行政部门的相应岗位。
这些人员中的许多位后来成长为上海美影厂的骨干力量,活跃于不同岗位。其中:唐澄是中国第一代女性动画导演,《小蝌蚪找妈妈》《大闹天宫》《草原英雄小姐妹》《鹿铃》等影片的诞生都离不开她的精心耕耘;陆青是出类拔萃的动画设计,塑造了玉皇大帝、太乙真人、袁公等经典动画人物;段浚是一位能够在创意上天马行空、技巧上别出心裁的动画设计;高阳长期担任美影厂动画片组绘景组组长,参与了数十部影片的背景绘制、设计工作;尹口羊成为“一专多能”的跨片种美术设计师;张松林在动画教学实践和文学组的领导工作中成绩突出;王世荣在美术片摄影、特技的探索和实践方面成就很大,是摄影组举足轻重的“老法师”;沈祖慰、胡雄华、葛桂云、唐令渊先后从动画片组调至剪纸片组,为新片种创作力量的充实、壮大作出了卓越贡献;康碧梅凭着在影片生产一线多年的工作经验,对美影厂资料组的管理制度进行了一系列升级;以陆美珍为代表的一众优秀技术工作人员也在各自的岗位上辛勤付出了大半生……
▲20世纪50年代初,上海电影制片厂美术片组部分工作人员在天通庵路厂区留影(尹口羊提供)
前排右侧坐地者为尹口羊,蹲立者左起:沈瑜、葛赓庭、森川和代矫野松;二排左起:靳尚霞、唐令渊、姓名不详、何郁文、游湧、胡雄华,唐令渊身后男子为吕晋;后排左起:马嘉莲、何玉门、邵芝芯、尚世顺、段浚
▲《小猫钓鱼》剧照(空藏动漫资料馆提供)
参考文献
上海美影厂大事记[M]//上海电影史料(第六辑).上海:上海电影志办公室,1995.
张松林,贡建英.谁创造了《小蝌蚪找妈妈》——特伟和中国动画[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
持永只仁.持永只仁先生传记[M].陈祖蓓,译.北京:中国电影出版社,20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