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日韩的古宗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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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尽皆知,神教国家的民族凝聚力很强。迄今为止,神代的传记被作为经典来讲解。在神宫和皇居没有区别的时代,政教合一是巩固皇权的基础。国教中存在众多的速振国神和荒振国神,导致日本如漂浮着的油脂。这是一种正如西方人所说的宗教竞争十分激烈的状况。但将此与事实比较,颇有捕风捉影之感。宗教不同的种族是从对岸的北部大陆渡海迁徙到日本的。如上所述,在北部大陆,挹娄、沃沮中有凶目污秽之俗。此外,其他国家有什么样的宗教习俗?要搞清楚这个问题首先要知道朝鲜半岛上的人是和日本人同种的辰族人。关于马韩,《后汉书·东夷列传》记载:“常以五月田竟祭鬼神,昼夜酒会,群聚歌舞,数十人相随,踏地为节。十月农功举,亦复如之。”这类似于日本的新尝祭。“诸国邑各以一人主祭天神,号曰天君。”这类似于日本国县祭祀本居(或称本土神)并将君长称为“日之子”。“立苏涂建大木,以悬铃鼓,事鬼神”则类似于日本将真贤木作为祭神之木。《魏志》记载:“诸逃亡至其中,皆不还之,苏涂之义有似浮屠。”这类似于日本武家时代佛寺和神社内部不允许守护入内。这些习俗或许是自古以来的遗俗。因为大同小异,所以史书中没有记载辰韩和弁韩祭祀之俗。
关于新尝祭,《日本书纪》记载:“天照大神在新尝时,方织神衣,居斋服殿。”这些情况在天神时代就已经有了。虽然没有记载祭祀的月份,但因为是祭祀新稻来报恩,所以祭祀的月份应该是在十月以后。九月神尝、十一月新尝始见于《天武纪》。上古时期,十月举行新尝祭。一直到乡村层面都举行新尝祭是古代为了加强统一宣扬神教的遗俗。该习俗至今仍然保留。神衣祭每年举行两次,分别是孟夏和季秋。这或许是在播种之后和收获之后的两次祭祀。后来,新尝祭演变成一年一次。只有神衣祭是一年两次。比睿山领地的山王社举行御田祭,保留着插秧歌舞的古代祭祀仪式。以上这些应该是该御田祭的由来,值得研究。使用真贤木祭祀见诸《日本书纪》的“在磐户之前奏神乐”一条。《景行纪·神夏矶媛仲哀纪》中记载:“冈县主、伊观县主都将之立于船舳,迎接天皇。”形式略同。伊观县主是新罗王的后裔。冈县属于香春社的支社,属于新罗种族。因此,素盏呜尊的邻国新罗的祭祀仪式大概相同。
位于三韩以北的秽貊、句丽、沃沮本来是从肃慎人的原野南迁而来的种族的分支。从周朝末期开始,北方的夫余人南迁。其中一个分支为高句丽。这本来是北方种族的行国之类的种族,因此宗教风俗不同,但在举行新尝祭上大同小异。辰韩、弁韩五月播种,十月收获季节祭鬼神,昼夜酒会群聚歌舞。北韩、秽十月祭天,昼夜饮酒、歌舞,名“舞天”。长白山北的夫余
祭天时,国中大会连日饮食歌舞,名“迎鼓”。高句丽十月祭天、大会,名“东盟”。
只有马韩祭鬼神,但“诸国邑祭天神”。祭祀天津神这一点是明确无误的。诸国都大会祭礼、饮酒歌舞与日本的景明节会相似,都是在一年一度的收获之后举行新尝祭,感谢天神,大摆酒宴。这对统一国民的宗教信仰至关重要。因为祭祀仪式大同小异。即便人种不同,在迁徙到日本之后,也不会和神教冲突,引起“蝇萤草木之喧嚣”的纷争,毋宁说他们很容易被日本的宗教习俗同化。并且新尝祭是农耕民族报恩的节日,并非游牧迁徙之俗。试想朝鲜北部的各种民族起初居住于不生五谷的肃慎人的原野
,在这样不稳定的时代,应该没有这样的祭礼,必定是在南迁、定居在生长五谷的土地之后,才对天津神产灵的灵德感恩戴德。这或许是其他的原住民受南方神教感化而创立的祭祀仪式。以此推之,南方种族的神教此时已经风靡朝鲜北部。
大会和祭天不仅仅是朝鲜的风俗。匈奴虽然是高句丽西面的行国,但也在五月举国祭天,只不过与新尝祭有所不同而已。早在唐虞时期,中国北方的燕齐儒者、方士竞相主张谈天雕龙的神异。秦始皇笃信之,让徐福等寻找海中三神山。辽东属于燕国,位于齐国对岸,东南与夫余、句丽、朝鲜之地接壤。因此,燕齐的遗民早就杂糅了宗教信仰。但汉史之文简短,未提及此事,仅在高句丽的记载中看到“好祠鬼神,社稷零星”一句。社稷是祭祀土神、农神,配祀对土木、农作立下功勋的人,在春分、秋分时予以祭祀,诸县邑都进行祭祀,这就是今天所谓的社日,类似于日本产土神的祭礼。这个祭祀活动是中国的教俗。就“零星”而言,《汉书音义》中记载:“龙星左角曰天田,即农祥也,辰日祀之,以号曰零星。”《风俗通》中记载:“辰之星为零星,故以辰日祀于东南也。”这是祈祷五谷丰登,是从中国传来的教俗。对此稍加阐释的教俗在朝鲜流行的情况颇多,因而肯定会传到日本,成为阴阳道的前身。然而,在新尝大祭中,在祭天方面,各民族是一致的。因此,日本的古神教中没有将祭天排斥为邪神恶鬼。
在宗教尚未发展的时期,社会上的男女根据神这一观念,接触祸福,想预知趋利避害的方法的意念很强。这在今天的宗教信徒中也能看到。我们将此作为“构忌”
产生的原因。中国的神异说最适合于这一心理,在蒙昧的民族中最容易传播。《日本书纪》就“构忌”解释道:“今世人夜祭一片火,又夜祭祀掷栉,伊奘诺尊讳穿蓑笠,以入他人屋内,又讳负束草以入他人家内,有犯此者,必予以重罚,此太古之遗法也,反矢可为恶,以生误死,此其缘也。”这些都是将古代的事情作为神话的历史的“构忌”。此外,还有出自阴阳五行、星相、干支、方位等的种种“构忌”。“构忌”从中国传入的东西较多,大体而言与宗教关系不大,在后世属于阴阳道。蝇萤之乱也不是因此发生的冲突。
总之,进献新谷、祭祀天神以及报答当年的产灵是农耕村落之国而且是种稻谷之国兴起的教俗,本来是由南方种族带来的教俗发展起来的。特别是在日本,在祭祀神灵时,严格禁忌污秽,实施祓除,注重清洁。《日本书纪》中记载:“伊奘诺尊曰:‘我所生之国者,唯有朝雾而奋满哉,乃吹拨之气化为神’,号曰极长户边命,是风神也。又饥时生儿,号仓稻魂,又生海神等。”这说明日本古代在按照古神教进行祓除、尝祭之后,再开始从事生产活动。称在山海水土产生之前就有这一教俗是后世人们的牵强附会。另外,有人将此作为大和国龙田、广濑两神社的起源。这一注重清洁的教俗本来是从南方传来的,但所经由的马来、安南都非清静之地。广东、福建的山水虽然秀美,但还算不上洁俗。到了日本,空气清新,山清水秀,语音清晰,人民有洁癖——这些都为外国人所称道。大体而言,此教俗渐次北进,最终将高天原定在清洁的日本,冰木峻峙,成为传教的中心。由此可见,蝇萤之乱是由从南北两面迁徙、拓殖的异族、异教的枭帅等,隔着山谷,实施割据,仍然因循“不须颇倾凶目污秽”的古俗而引起的。当时,日本要将其习俗驯化为日本的清洁教俗,即奠定日本神国的统治基础。教化的效果在短期内是看不到的,皇室一统的历史从中逐渐产生。
西方历史起源于小亚细亚古代人种间和宗教间的竞争。在与周围国家进行抗争的过程中,犹太人产生了一神非偶像教,本着这一宗旨不断宣讲,不允许对他们自己夹杂任何偏见。人种、宗教的纷争是基督教国家的病根。如前所述,大量的东方原住民离开西亚和印度,跨越北漠,渡过南洋,带着祭天的教俗来到良俗、宜居的地方,人种和宗教竞争并不激烈,而且容易被同化。因此,泰西
人认为国民品种不传播是大幸,但在人种、宗教纷争能力很弱并且容易同化之地也会产生其他问题,这也属于不幸。因此,二者需要综合考虑。此外,他们所诟病的多神偶像及动物崇拜本来就是与埃及、巴比伦等教俗相抗衡的教俗,在所谓的多神教中也有以自己为主的一神教,即便是一神教一开始也并非没有想象中的其他神。如今日本唯一的神教——神道属于后世发达的思想。不发达的古代宗教就像有不同人种一样,其内容也是五花八门,其理论混沌未得以剖析,其实质都是敬天,相信天上有统治现世的神。这也就是一神教。将帝王及其诏书看作神德的部分体现而予以尊重就成了多神教。更有甚者,将动物、虫子、植物、岩石等都作为崇拜对象。宗教之中必然附带着迷信和“构忌”。因此,宗教应该讨论其发展程度,而不应该将历史上迁徙到东方的古代人种的宗教以一神、多神、偶像或动物崇拜等来划分。
犹太教是所谓的偶像教,批判埃及、希腊等想象丰富的多神教。起初,我不理解偶像是指什么。在游历欧美时,我发现那里的美术雕像非常多,听说这都是古代的神像,终于理解了偶像的内涵。东方本来没有偶像之风。秦始皇时,洮水上出现巨人,于是锁了天下兵器,铸成十二个铜人。洮水离西藏很近,印度宗教传到了这里。其后,汉武帝从匈奴得到了金人,予以祭拜,成为佛教的起源。在日本古冢中,人们发掘出陶偶等葬具,但还没有看到神像。将神体上挂镜子称作偶像过于牵强附会。佛法传播之后,日本才开始出现佛像。因此,印度教属于偶像教。近来,西方人指出印度虽然信奉多神教,但起初也是崇拜同一个上天。因此,任何国家的古宗教在混沌未开的初期都有一个主神,称只有西方才是一神教有失偏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