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遥远的过去
在第二章,我们将见证人类的诞生。如果从始于宇宙大爆炸的“大历史”角度来看,这件事微不足道;但如果从人类的角度来看,它却是人类“小爆炸”的开端。而正是这场“小爆炸”,最终孕育出了宇宙大爆炸理论。 [1] 为了描述这一重大的新生事物,笔者不得不用上一些对历史专著来说或许过于狂妄专断的词句。自从人类出现,“现实”就变成了“世界”。无论人类是否存在,客观现实总是存在。即使没有人类,广阔的宇宙、细小的基本粒子,也还是按照各自的规则运行。我们无疑是物质现实的一部分,但与此同时,我们赋予其意义,对其进行理解和诠释,提出理论来认识它,带着自身情感去体会它,把它转化为“世界”,转化为属于我们的东西。我们同时生活在物质的和思维的世界里,并常常把事实掺入故事和传说。西方人把我们所在的银河系称为“乳路”(Vía Láctea),这源于一个古老的故事:传说神后赫拉(Hera)为婴儿赫拉克勒斯(Heracles)哺乳时,不慎洒落的点滴乳汁化成了繁星。我们生活在同样的客观现实里,却又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中。本书所要进入的便是这“第二现实”,这个由意涵组成的森林,由挪用和创造构成的文化。 [2]
我们的祖先和我们的动物近亲一样,受感情冲动、疼痛和愉悦的驱动。笔者同意莱达·科斯米德斯(Leda Cosmides)、约翰·图比(John Tooby)等进化心理学家的理论。他们认为,人类智慧产生于更新世,人类在此期间获得了基本生理构造,从而不仅能够创造文化,还能够依照自身的造物不断对自己进行修正。 [3] 于是,我们回归人性的本源,回溯至“灵性动物”“创造性动物”的诞生。当我们提到“灵性动物”一词,我们只是在进行单纯的描述。人类这一物质存在,创造了伟大的象征性世界。思想所遵循的规律与物质并不相同。我们脑中发生的神经物质变化处于一个层面,而思维创造则处于另一层面。例如,“乘法”是大脑实际活动的结果,但它遵循的却不是生理规律,而是算数法则,是思维世界的规律。物质创造思维,思维指导物质运动——这就是“奇妙的螺旋”。 [4]
我们历史的开端平淡无奇。但只有牢记它,我们才能了解自身的局限,并明白是怎样非凡的活力,把我们与动物祖先区分了开来。600万年前,即将孕育出人类的一支灵长类动物在非洲出现。这看起来不过是一起普普通通的进化事件。一些类人猿和其所属物种中的其他成员产生了生殖隔离。这个新族群进化、分化,又产生其他族群,最终导致南方古猿属之下诞生了多个不同的二足类人物种,并在百万年间共存。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些物种中的某一支变化极大,不能再被归入南方古猿属,于是只能为其创立一个新的属,即人类( Homo )。而我们这一物种——智人( Homo sapiens )——便归于其下。 [5]
来源:Chris Scarre (ed.): The Human Past , Londres, 20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