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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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是江南文化气质最凸显的一个城市,而散落在苏州城内的一座座园林则是解读数百年江南的范本。江南的精致与自然,文人的气血和骨风,都在历史的瞬间被融到了一处,互嵌入骨。
由苏州园林,可读史,可读经,可读诗,这里面的内容丰富至极。一花一草总关情,一如苏州城里的一砖一石、一门一窗、一诗一联,也是在诉说着沧桑,喜悦,遗憾,抑或是数百年的缠绵悱恻,动荡沉浮,以及百年江南。
解读苏州园林
1 |
理念 |
宗法自然文人情趣 |
苏州园林的布局
苏州每一座园林的布局,都有它自身的章法。所用方略无非就是因地制宜,描其形,塑其骨,丰其架,补其血,增其肉。在此,仅以拙政园为例,列出苏州园林的基本骨架究竟为何。
设计理念
苏州园林的设计理念,都脱不开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天人合一。无论是效法自然,还是蕴涵诗情画意,都只为天人合一的理念而服务。至于拓展空间的多维感,或是以各种方法取得小中见大的效果,也不过是不同的处理手法和表现手法,不可与之同日而语。
天人合一
《园冶》说:“虽由人作,宛自天开”。计成早早地将园林的最精要点列进了书内,至今无人能撼动他在园林设计和建造领域的地位。这完全体现了中国古人所追求的审美风格——既雕既琢,复归于朴,所出作品求一个自然天成,即“天人合一”精神。
仿自然山水格局
“未山先麓,自然地势之嶙嶒;构土成冈,不在石形之巧拙;宜台宜榭,邀月招云;成径成蹊,寻花问柳。”这也便在说,在构园筑园之先,心中必须有沟壑万千,有江河湖海。终筑园师之所能,无非就是为了顺应山川草木的自然造化,而虚拟出有物之间的园林山水。
表现手法诗情画意
《园冶》中说:“片山有致,寸石生情”。园林所表达的正是人们对自然山水审美的精炼概括,是人对生存空间的要求,是可居可游的实境,也带有许多对山水审美的情趣。叠山理水、巧做花木,都是巧心经营下一种造景的手段,使园林内充满生气,绿意盎然。
视阈扩展巧于因借
在营造园林的视觉感受时,“借”这个字常常被用到。借石景,借水景,借屋景,借花景,借园内之景,更可借园外之景。用到极致,远山远水,塔楼阁亭都是囊中之物。如从沧浪亭的花窗中,能欣赏到屋外的竹林,便是一类借景,足足扩展了一倍的空间。
空间序列循序渐进
苏州园林中,各个造园元素之间及各元素与整体之间的关系存在空间感的循序渐进。时敞时奥,时藏时露,时曲时直,忽开忽合,有放有收的变化关系:呼应,依存,承托,顾盼,承应,挪让,穿插,渗透,牵连,过渡,层次,起伏,交错,间隔,流动,断连,进退均是。
视觉效果小中见大
苏州园林的造园者很善于创造出小中见大的视觉效果。大小空间的巧妙组合,能使视觉效果发生改变。如“曲径通幽,庭院深深”,可产生曲折的艺术效果,且使主要空间显得更加开阔,正如留园的入口欲扬先抑的空间组合是佳例之一。
情感表达含蓄优雅
中国古代文人在情感表达上相当含蓄,作为文人思想的再现者,园林的文化象征意义非常丰富,但表达情感的方式仍旧采用含蓄娴雅的委婉意思。如耦园的设计相辅相成,相对相望,处处让人联想到沈秉成和严永华伉俪枕波双隐的佳话。
处理手段
为了师法自然,园主们仿自然山水的格局,引入小园天地;为了含蓄表达园主们的情感和思想,园主们仿山水画的意境规划园林,取好名,用好诗,建好楼,植花木;为了使园林鲜活灵动起来,生气纵横,园主们还要在规划园林时用上各种构景的手段,好比叠山理水,在哪里放哪块石头,放怎样的石头,石势为何,单放群叠,都各有来处。
取名
园林的名字由来,更能恰好地验证数千年的文人风骨,其名,不外乎以下三种:言志、解嘲和自省。
言志:多体现孤高傲世的文人风骨和士大夫情调,如留园的“五峰仙馆”和“安闲处”,拙政园的“待霜亭”和“兰雪堂”;或者彻底隐居者的那些纠葛心态,如沧浪亭中“面水轩”、“观鱼处”、“明道堂”等便是好例,是园主心藏东山再起的明 证。
解嘲:多自我解嘲官场失意。“拙政园”的名字,便起意于远离政事一心理好小宅便万事大吉;“网师园”的名字,表示园主只适合做江湖中渔翁,其中亦含自嘲意味;退思园,也表示退而思过,借以自嘲。
自省:多是园主对过往历事的反思之心。留园的“静中观”便是一例,刘禹锡诗写道:“众音徒起灭,心在静中观。”拙政园“雪香云蔚亭”,也有禅家理论,用以声显静的手法表达佛教的虚空美和寂静美,从而点出更为深远的意境。
山水画
大部分的苏州园林,都受到唐宋文人写意山水画的影响,形成了写意的山水艺术思想。如善做构园布局,以求取法自然;善处理虚实关系,曲直、疏密、开合、明暗上有清晰的脉络;善依仿诗意,寓景抒情......
无论哪一种,都离不开四个字——创造意境。
留园:留园“远翠阁”楼下是“安闲处”,题名取意陆游“高高下下天成景,密密疏疏安闲花”的诗意,再如紧靠濠濮亭的曲溪楼,题名语出王羲之“流觞曲水”的典故。
拙政园:拙政园“与谁同坐轩”为一弧形扇亭,取意苏轼《点绛唇·闲倚胡床》词:“闲倚胡床,庾公楼外绛千朵。与谁同坐,明月清风我。”;如拙政园中部的“待霜亭”,题字取唐韦应物“书后欲题三百颗,洞庭须待满林霜”诗句 意。
狮子林:狮子林“辑峰指柏轩”取意于高启诗“人来问不应,笑指庭前柏”;如“幽香疏影楼”,取意宋林逋《山园小梅》诗句“疏影横斜水清浅,幽香浮动月黄昏”;如“问梅阁”取意于唐王维《杂诗》“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昨日倚窗前,寒梅着花未?”。
构景手段
园林的自然景观非浑然天成者,要从生境转至画境,使得园林有移步换景之趣,有小中见大之意,便需要构景手段。传统的构景手段有如下几点。
障景:也叫抑景,取“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意。中国人历来讲究含蓄,所以最佳的景致必定不是放在大门口令人一眼即知,那般的园林布置太过粗糙,好似暴发户炫财一般无趣。山石、楼阁、曲廊等物都可拿来做障景。最典型的如沧浪亭,入园先用一座假山遮挡精彩园景,再如拙政园的枇杷园。
添景:单有远景,没有近景相称,有时也很无趣。为免景物过于单薄,好似林黛玉一般娇弱无力,造园者总会采取添景的方式增加近景或过渡景观。取花木,取乔木,都是一种添景的方式。此法几乎在所有园林中都会使用。
夹景:若风景在远方,如山,如塔,如桥,造园者就需注意观景处的视线两侧是否会单调。他们常常用小亭小轩或花木屏障添补视线两侧的位置,使得远方的风景线更富有诗情画意。如在颐和园后山的苏州河中划船,远方的苏州桥主景,为两岸起伏的土山和美丽的林带所夹峙,构成了明媚动人的景色。
对景:园林中,登上楼阁的感觉,与转身上亭榭再观前度楼阁的感觉,大有不同。这无非是说从甲到乙,与从乙到甲的游览感觉,将大为不同。亭、台、楼、阁、榭,与堂、山、桥、树木乃至花卉,都可为对景。互为对景的具体实例,在各园林的经典建筑中多有涉及。
框景:用门窗洞或乔木树枝合抱而成的取景框,取远处的山水美景或人文美景在内。就好似相机的取景框,这些园林的景框框住的,是远方景致的春夏秋冬四季胜境。
漏景:常常与游廊上的漏窗相关联。园林的围墙或游廊的墙上,常常设漏窗,雕刻出各种几何图形或是常见的葡萄、石榴、老梅、修竹等植物。漏窗间有窗隙,“漏出”园外、墙外的各种美景,即漏景。环秀山庄复廊上的漏窗漏景大大有名。
借景:计成在《园冶》中指出,“园林巧于因借”。借景有远借、邻借、仰借、俯借、应时而借之分。借景的存在,是因园林的空间有限。大如皇家园林,小至私家园林,大到动辄百顷之地,小到数亩之园,它们的土地空间都是有限的。借景的妙处,在于从横向或纵向的景色布置上打主意,让游人能扩展视野和联想,以期达到以小见大的效果。
2 |
山水 |
园林的灵魂 |
几乎苏州乃至江南所有的园林,都讲究藏山水于一园。将浑然天成的山水之色,放入咫尺之园以图再造乾坤者,往往都脱不开一些不拘一格的叠山理水之法。
叠石堆山
要借山水入园,才能成就城市山林的美名。山势本有高低起伏,也有壮美,也有奇趣,造园者于此都是花尽心思。因地制宜造假山,冠云峰是苏州园林中假山的典型之作,我们以其为例,讲述假山的结构。
假山的类型
按照不同的分类标准,假山有不同的类型。如按材料可分为土假山、石假山、石土混合假山;按施工方式可分为筑山、掇山、凿山和塑山;按假山在园林中的位置和用途可分为园山、庭山、楼山、阁山、壁山、厅山、池山、书房山和兽山。
阁山:阁,都是四面开敞的开放性建筑,最适合贴着山侧建造。那样沿假山而上,就可登高望远。阁山多有洞状。有《园冶》:“理洞法,起脚如造屋,立几柱著实,掇玲珑如窗门透亮,及理上,见前理岩法,合凑收顶,加条石替之,斯千古不朽也。”洞上可以堆土植树,可以起月台露台,也可以放亭置屋,只要大小合适就好。
厅山:是厅堂前的假山。不宜起高峰,不宜叠高亭,只需有花草乔木,再添玲珑石块即可。再不然,于墙中嵌理壁岩,再植卉木垂萝,就能营造出深远的意境。多数都是由单块山石竖向布置成独立峰石。正如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所云:“(承德避暑山庄磬锤峰)挺在层峦之上,孤石云峰,临崖危峻,可高百余仞。”
池山:是极难作成极品的,虽然应是园中第一胜景。山有大有小,有飞桥架于山前,也有洞穴潜藏,可用步石点水,也可穿岩径水。主要为水面薄雾升起一刹,有峰峦缥缈,漏月招云之色,彼时意境出。
峰石选材
江南园林所讲的造山理山,除却造山者赋予的意境外,也需要石材本身的配合。是否古拙,是否需纹路,是否有石窍,可要花石,可要玲珑,更要否嶙峋,如此这般都有讲究。对石材的讲究,要数《园冶》最为详尽,以仅列出数种 古代闻名天下的奇石。
昆山石:产自原昆山县马鞍山。昆山石产自土中,走小巧路线。因其“巉岩透空”,而“无耸拔峰峦势”。昆山石石色很白,适合配上小款乔木安置在奇巧点,或点缀盆景之 用。
太湖石:产自原苏州府洞庭山,石头本身有嵌空、穿眼、宛转、险怪势在其内。太湖石如人一般有肌肤纹理,扣之微有声。最适合放在轩堂之前,如今已少见。
龙潭石:产自龙潭金陵以下35千米处的七星观。石有四款,可作多用。一种色青,质坚,透漏文理如太湖石;一种色微青,石质坚硬,但略粗糙,适合作假山之足;一种色纹古拙,无漏,适合点缀于厅堂旁侧;一种色青如核桃纹,多皱纹,有时能带出
宜兴石:产自宜兴县张公洞、善卷寺一带。也有穿眼,也有奇险之处。很适合用于竹林出水之处,其设计走的是取巧的路数,布置时也多用巧劲。
岘山石:产自镇江府城南大岘山一带。岘山石不论大小,其设计都喜欢走奇形怪状的路线。颜色为黄,有清润之感,坚实硬朗。“石多穿眼相通,可掇假山。”
宣石:产自原宁国县。石色洁白,年岁越古老越显洁白,好似雪山一般。当年曾有一款名叫“马牙宜”,可置几案。
英石:产自原英州含光、真阳县之间溪水处。英石可作小景,可置几案,亦可点盆。颜色多不一,一种微青色,间有通白脉笼络;一种微灰黑,一种浅绿色;还有一种颜色洁白,多
灵璧石:产自宿州灵璧县磐山中,自古有名。石头自土中来,大小不一,“或成物状,或成峰峦,巉岩透空,其眼少有宛转之势,须借斧凿,修治磨砻,以全其美。”
湖口石:产自江洲湖口。石分多种。一种色青,浑然成峰、峦、岩、壑,可独立成文章;另一种属扁薄嵌空,穿眼通透,需要再次塑型。其石设计多走玲珑路线。
散兵石:产自汉张子房楚歌散兵处,即巢湖之南。石有大小,形状百类。其最大的妙处,是颜色青黑者可抵得上太
黄石:黄石产区极多,如常州黄山,苏州尧峰山,镇江圌山。黄石质地坚朗,很难用斧凿塑型,但却有古朴之意,宜于营造诗境。
理水
山是园林的骨架,而水却是园林的血脉。“无水不成景,无水不成园”,水有活园之效。苏州园林,理水比叠山要容易些。除了活水源外,理水还有其他要求,如水的流转应当保证凹凸有致,水池的岸线要保证水面有不尽之意。如何做到“处处见水”、“路随河转,山因水活”,这是一门学问。
造园者为理水归纳出如下几类方式:造池、泉瀑、渊潭、溪涧、河流以及池塘湖泊等。通常在园林中,多采用多种理水方式,有池如镜,也有瀑如帘。
造池
造池,是最基本的理水方式,简单有效。形状多样,可方可圆,多靠水中栽植的植物营造静景,或由池中的水族增添动景。
泉瀑
泉瀑的理水法,多要处理好峭壁、水口和递落叠石。水源或为天然泉水,或园外引水或人工水源。瀑布形状因石而分,有线状、帘状、分流、叠落等形式。使水源行壁山顶,留小坑,突出石口,泛漫而下,才如瀑布。不然,随流散漫不成,斯谓:“作雨观泉”之意。
渊潭
瀑布之下宜布置成渊潭。潭旁做叠石搭配,水位宜低下且深,石缝间配置斜出、下垂或攀缘的植物,光线宜幽暗,造成深邃气 氛。
河流
园林中仿自然河流之景,多采狭长形的水池。河流可长可短,可直可弯,有宽有窄,有收有放。两旁可设临河的水榭等,水上可划船,窄处架桥。其曲折宽窄多为增加景深和景物的层次感,但河流的手法多用于大型园林,特别是北方园林。
溪涧
溪涧,走动态之色,即可在假山间行走,也可绕廊而过。多曲折,显出源远流长、绵延不尽之意。溪水宜浅,可数游鱼,又可涉水。
池塘湖泊
池塘湖泊指成片汇聚的水面。池塘有大有小,多走林野荷塘、鱼池的景色。水中植荷花、睡莲、荇、藻等观赏植物或放养观赏鱼类。湖泊多为大型开阔的静水面,常常成为全园构图的中心点。
3 |
建筑 |
园林的主体 |
苏州园林建筑,不脱中国古建筑的框架,甚至随园主和设计师的喜好,更容纳各地建筑风格。如今去得一两家园林,若身边还能伴一个古建筑学者,那才叫有意思。楼阁亭榭如何,砖雕廊道又怎样,厅堂门窗乃至屋内屋外处处布置滴滴点缀,都各有各的说法。此处只点出一两道分类,如楼阁,如亭榭。
厅堂
厅堂,过去通常作为园主的享乐之地,供听曲聚会等。厅堂按构造分,用扁作者(长方形木料做梁架)叫厅,用圆料者称堂;按名称可分为大厅、四面厅、鸳鸯厅、花厅、荷花厅、花篮厅等。
大厅
多为园林建筑的主体,面阔三间、五间不等,面临庭院一边于柱间安连续长窗(槅扇)两侧山墙亦间或开窗,供通风采光之用。典型的例子如留园五峰仙馆。
四面厅
面阔亦三间五间,四周绕以回廊,长窗则装于步柱之间,不做墙壁,便于四面观景,如拙政园远香堂。
鸳鸯厅
厅内以屏风、罩、纱槅将厅等分为前后两部分,梁架一面用扁作,一面用圆料,似两进厅堂合并而成,故有此名。它分冬春与夏秋至两屋,如留园林泉耆硕之馆、狮子林燕誉堂皆如此。
花厅
供生活起居兼作会客之用,位置多接近住宅,厅前庭院往往布置花木,石峰,构成幽静的环境,如拙政园玉兰 堂。
荷花厅
临水建筑,厅前常有宽敞的平台,如怡园藕香榭、留园涵碧山房等。荷花厅的效果,以赏水景为主,特别适合夏日之景。秋冬未免萧瑟了些,春景也单薄,唯独夏景独挑大梁。
花篮厅
面阔较小,进深受限。与花厅相比,花篮厅的特点是前步柱或前后步柱不落地,悬在上空,柱下端雕刻成花篮形。如狮子林花篮厅。
馆
馆也算厅堂的一类,只是没有正厅那般重要,是被列为厅堂外的观赏性小建筑,如网师园的竹外一枝轩、留园的清风池馆。
有的馆也是厅堂周围的附属房屋,比如留园的五峰仙馆。此厅西北角与汲古得绠处相连,东南接鹤所,西南与清风池馆及西楼相通,这些都可作为厅堂的辅助面积而相互联系,功能上明显地反映了过去园主的生活方式。拙政园三十六鸳鸯馆的四个耳室也是这类辅助用房。
楼阁
楼阁是多层建筑物,面阔多作三间或五间,偶有四间,三间半或一间带走廊的。进深可至六界,屋顶常作歇山或硬山式,多为木结构,园中楼阁造型多变,半槛、挂落随意设 计。
楼阁位置多设于园的四周,或半山半水之间,一般作二层,上层高度为下层十分之七左右。屋顶作歇山式或攒尖顶,构造与亭相仿。阁也可建于山上或水边,虽只一层,也用此名。从构架形式有井干式、重屋式、平坐式、通柱式 等。
井干式楼阁
井干式楼阁是以方木相交叠垒成井栏形状所构成的高楼。此类建筑方式,以西汉最为昌显。在张衡的《西京赋》里,可以读到“井干叠而百层”的字眼。用此法建造的楼阁,多为四角或八角形。
平坐式楼阁
平坐式楼阁多用于宋代。在层间增设平台结构层,其内檐形成暗层和楼面,其外檐挑出成为挑台。各层上下柱之间不相通,构造交接方式较复杂。
重屋式楼阁
重屋式楼阁是将单层建筑逐层重叠而构成整座建筑的楼阁。这种建筑形式在保存至今的古建筑物中已不多见。但举宁波著名的藏书阁天一阁为例,就是典型的江南重屋式藏书楼,楼上为一大统间,楼下分割为六小间。楼下是会客室,楼上才是藏书 室。
通柱式楼阁
明、清以来的楼阁构架,将各层木柱相续成为通长的柱材,与梁枋交搭成为整体框架。此种楼阁,曾被大量用于各色民间建筑、楼塔、佛寺等。在徽州保存至今的古民宅中或江南一带的清、明戏台和寺庙内,都能极易发现此类风格的建筑。
亭
亭是一种中国传统建筑,多建于路旁,供行人休息、乘凉或观景用。亭一般为开敞式结构,没有围墙,顶部有六角、八角、圆形等多种形状。苏州许多园林都设亭,但形制方式各不一样,多因地制宜为主。正如《园冶》中说的,亭“造式无定,自三角、四角、五角、梅花、六角、横圭、八角到十字,随意合宜则制,惟地图可略式也。”
亭的形式多样,若按造型分类,大概有如下几种。
半亭
依墙而建的亭子,有单独的,有位于围廊中间或其一端的。苏州网师园入口处的一半亭,屋顶呈歇山式,两个戗角翘得很高,一侧与矮廊相连,另一侧为假山环绕,在白粉墙的衬托下,轮廓线条秀 丽。
三角攒尖亭
三根支柱支撑成三角形亭,规模小、轻巧。亭顶平缓,层层挑出的斗拱,把翘角挑得特别深远。如正方形、六角形、八角形单檐攒尖顶亭。这三种亭子是常见的,形态端庄,结构简单。
重檐攒尖顶亭
重檐结构复杂,轮廓线更加丰富,亭的建筑本身给人的感觉更为厚重。此种亭阁手法,多用于北方园林,特别是皇家园林,更显该园林的尊贵,有时也点出园主的身份。南方园林比较少见。
正脊顶亭
有两坡、歇山、卷棚等形式,采用梁架结构,平面可作长方形、扁八角形、圭角形、梯形、扇形等。
歇山顶有方向性,一般以垂直正脊的方向作正面安排。歇山顶因结构简单,多见于南方园林中。屋面一般平缓,戗脊小,轮廓柔婉,翼角轻巧。如苏州沧浪亭,为歇山四方形亭,四角高高翘起,潇洒俊逸。
复合式亭
为两个以上相同亭子组合,或一个主体与若干个附件组合。如苏州天平山的白云亭,由一个长方形亭和两侧斜放的两个方形亭组合而成,成环抱状,显得轻快自如。
伞亭、蘑菇亭
一个中心支柱,向上张开喇叭口柱帽,上覆一片薄板,轻巧、明快。它静悄悄地歇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融入景致之中,温婉、妥帖。
廊
廊是指屋檐下的过道、房屋内的通道或独立有顶的通道。廊是园林的脉络,连接园中的建筑物。廊多依势而就,随形而弯,富有变化,并有划分空间、增加景深的效果。廊柱之间在下部用水磨砖做成空格或砌以矮墙,上部覆以砖板,可供坐憩。
直廊
直廊,顾名思义,笔直的廊道,通常短而小巧。直廊的作用,好似文章短小的前言铺垫,走过直廊,可直入真景。直廊的建筑风格多数不繁复,少数直廊强调檐角,余者仍视之为缀景之物。
曲廊
曲廊多迤逦曲折,仅一部分依墙而建。廊与墙之间构成若干不同形状的小院,栽花布石,添加无数小景。
水廊
水廊凌跨于水面之上,能使水面上的空间半通半隔,增加水源深度和水面的辽阔。如拙政园西部的波形廊,大有“浮廊可渡”的意境。
复廊
两廊并为一体,中间隔一道墙,墙上可设漏窗,两面都可通行。怡园的复廊、沧浪亭的复廊,狮子林的复廊是最佳者,多作为内外景色的过渡区。
楼廊
楼廊又称边楼,有上下两层走廊,多用于楼厅附近。如拙政园见山楼侧楼廊、耦园的西园藏书楼东部边楼。
爬山廊
爬山廊建于地势起伏的山坡上,高低起伏,丰富了远景,而且将山坡上下建 筑连为一体。
如留园涵碧山房西面至闻木樨香轩一段,拙政园见山楼西面爬山廊等。
舫
舫又称旱船,是一种船形建筑,建于水边或者花畔,借以成景。平面常为长方形,前半部多三面临水,船首的一侧设有平桥与岸相连,仿跳板之意。前舱较高,中舱略低,尾舱则多为二楼, 以便眺望,与苏州画舫相似。一般多开敞或设窗扇,以供人们游憩,眺望。典型的例子为拙政园的香洲和怡园的画舫斋。
榭
榭是中国园林建筑中依水架起的观景平台,常为水阁,置于池畔,多三面临水。平台一部分架在岸上,一部分伸入水 中。
榭四面敞开,平面形式比较自由,常与廊、台组合在一起。榭的四周都立着落地门窗,显得空透、畅达,屋顶常用卷棚歇山式样,檐角地平轻巧。榭的檐下还常设有玲珑的挂落,柱间也有微曲的鹅项靠椅,各式门窗栏杆也精致通透。如网师园的濯缨水阁、拙政园的芙蓉榭,耦园的山水间等。
墙
《园冶》里说墙,说得非常精彩,特别是园内之墙——“花端、水次,夹径、环山之垣,或宜石宜砖,宜漏宜磨,各有所制。”无论是何等墙面,仍需配合园林本身的境界,或雅致,或空林,或山林趣 味。
4 |
装饰 |
园林的文化内核 |
将亭台楼阁、叠山曲水比做苏州园林的骨架,那使得这幅骨架饱满丰润的物件就是园林内的各色装饰物。从窗、棂、门、地到家具摆设,从匾额题词到各色雕饰,再添笔墨字画和盆景流苏,如此能丰盈了园主的一片心思,如此才能得了苏州园林的精髓妙点。
漏窗
漏窗,也叫花墙头、花墙洞、漏花窗、花窗。这是一种装饰性的窗户,不封闭,内嵌各种镂空图案。漏窗的大部分作用在于制造漏景,小部分也有采光和通风之用。前者用途的高度与人视线相平,下框离地面一般约在1.3米左右,后者用途则离地面较高。漏窗在苏州园林中大批量地出现,内嵌花纹丰富多彩。
几何题材漏窗
直线:图案较为简洁大方,有万字、定胜、六角景、菱花、书条、绦环、橄榄、套方、冰裂(冰纹)等形状。
弧线:图案较为生动活泼,有鱼鳞、钱纹、球纹、秋叶、海棠、葵花、如意、波纹等形状。
直线和弧线交织:有寿字、夔纹、万字海棠、六角穿梅花和各式灯景等。
自然题材漏窗
题材有松、柏、牡丹、梅、竹、兰、菊、芭蕉、荷花、佛手、桃、石榴等植物。有狮、虎、云龙、蝙蝠、喜鹊、凤凰和松鹤、柏鹿等鸟兽。
上述漏窗的题材,多数有独特的寓意,如蝙蝠和喜鹊都是来喜来福之物,松鹤柏鹿也兼有长寿之愿,松、柏、牡丹、梅、竹、兰、菊多为园主节气操守的期许,余者也各有含义,在此不一一列举。
物品题材漏窗
主要有花瓶、聚宝盆、文房四宝和博古等。以狮子林的四雅漏窗为例,其表现的就是古代文人最喜爱的琴棋书画四桩雅事。其四个不同形状的漏窗中,依次由古琴、围棋棋盘、函装线书以及画卷的图案,为狮子林增添了不少雅致情 趣。
人物题材漏窗
主要是小说传奇、佛教和戏剧中的某些场景。如三星祝寿、八仙游山、文王访贤等,其实不止是苏州园林,江南一带的古寺院也有很多人物题材的漏窗。比如金山寺大雄宝殿的漏窗雕,就直接将虎溪三笑的典故描绘而出,极具趣味。人物类的漏窗更讲究雕刻笔法,工艺精细,雕刻工整,运线流畅,更注重突出主题,层次分明。
门窗
《园冶》有说:“门窗磨空,制式时裁,不惟屋宇翻新,斯谓林园遵雅。工精虽专瓦作,调度犹在得人,触景生奇,含情多致,轻纱环碧,弱柳窥青。”即便只是门窗类饰物,在造诣深厚的园林设计者面前,仍然都是可细细雕琢之物。窗又分长窗、纱窗、和合窗、横风窗和地坪窗等,在苏州园林中使用较多。
长窗
长窗是最寻常的窗式,裙板朝外者多无雕花图案,而雕花多在里面。窗户内外开向各家不同,如拙政园东部“秫香馆”与怡园的“藕香榭”全部朝内开,而狮子林的长窗则属一侧内开,一侧外开。
纱窗
纱窗亦称纱隔,与长窗颇相似。苏州古典园林中,一般用纱窗分割出不同的空间,避免砌墙的呆板感,且能增加文化内涵。纱窗常以绢纱为材料,绣花鸟景色或人物等。如留园的“五峰仙馆”内,纱窗上绘就书画;怡园“梅花厅事”的纱窗,采用半透玻璃替代绢纱。
和合窗
所谓和合窗,即窗分上、中、下三层,上层、中层做成可支起放下的窗,而下层一扇则做成直立式,拔掉木插销可将窗摘下。此类窗户的好处在于,临窗平眺视野宽阔,园中远近美景尽收眼底。如艺圃的“鹤柴”东边之窗和“延光阁”临水南窗、留园“明瑟楼”及“远翠阁”、拙政园的“香洲”和合窗,耦园的和合窗皆如是。
铺地
铺地,指园林内建筑物和露天地面上铺就的方砖、侧砖等。有时只描绘简单的几何图形,有时则凭借不规则的湖石、石板、卵石以及碎砖,碎瓦、碎瓷片,碎缸片等搭配出更为丰富多彩的地纹,此种做法叫“花街铺地”。
鹅子地
古法常用,常常铺在不常走动的地方。此类铺地法,需要巧匠才能完成。取材于砖瓦,却要铺成锦绣之地,巧手之外还要有巧思。
冰裂地
所谓冰裂,指营造出多层次的立体结构裂纹。此类铺法,多见于山堂、水坡、台端、亭际,用法灵便,没有太多约束点。引用计成的话来说,那便是“意随人活,砌法似无拘格,破方砖磨铺犹佳。”
乱石路
乱石路,即乱石子铺就的小路,坚固而雅致,曲折高卑。如此小路可环溪、可盘山,灵动多变。
其他砖地
是指传统铺砖法铺就的砖地。此类砖地只循常理铺就,屋内亭下,会采用人字、席纹、斗纹等景点图案,除此之外,便是深有含义的植物图案如梅花、菊花、海棠等,或者是民间传说中带有吉祥之意的神兽图案如鹤、鱼、鹿等。随着后世园林建筑技法的发展,自然也有常见实物融入砖地形式,如花瓶、扇子、法器等,都为吉祥辟邪的好兆头。
其他装饰
其他装饰,是园林内的室内家具与陈设,主要以楼亭内的明式家具与书桌案台等物器的摆设为主。这些陈设,是园林建筑内不可缺少的部分,也是烘托、装饰空间的重要组成部分,更明显地反映了当时文人雅士及士大夫阶级的生活方式和意识形态。
椅子
椅子,分太师椅、靠背椅和官帽椅,样式位置摆放各有说法。以太师椅为例,在封建社会它是最隆重的坐具椅背形式,中高侧低,如“凸”字形。椅背上常嵌圆形或方形大理石,配以葫芦、贝叶等图案,常置于正厅两侧位置。
几案
室内布置的几案有天然几、茶几、花几、供桌、琴桌之分。茶几和花几所用最多。茶几又分方几、矩形几两种。由于放在靠椅之间成套使用,所以它的形式、装饰、几面镶嵌以及所用材料和色彩都随靠椅而定。花几则常置于纱桶前天然几的两侧,或置室隅,装饰简 单。
石桌、石凳
园林中的石桌石凳分两种,一种是由石板、石块制成的,经过加工成方形或圆形,如沧浪亭和怡园小沧浪等处;另一种是用自然的湖石或黄石叠成的,如留园东园一角和环秀山庄假山洞内的石桌、石凳,都是用天然湖石叠成,呈自然之色。
室内凳
室内用凳,多是方凳和圆凳。方凳,一般用于厅堂,与方桌配套或单独设置;圆凳,有海棠、桃、 梅花、扇形等样式,常与圆桌搭配使用。
盆景
盆景,是苏州的传统艺术之一,在苏州诸园林中极为常见。它多运用中国的绘画技法,讲究形态和意境,作品潇洒隽秀,凝若诗画。
雕饰
苏州园林内的雕饰可分为木雕,砖雕,石雕和泥塑。苏州的三雕名声已随工匠们四处做活而传遍大江南北。技艺仍流传于世的是苏州的香山帮,技艺独到,三雕皆是上品。
书条石
凡是走廊一侧墙上不适于开窗取景的,往往用名家书法(法帖)刻在石上,镶在墙中作为廊内缺少景面的一种补救,可以怡园及留园为代表。书条石上除了园主收藏的历代名人法帖的拓本外,还有许多名人卷册、书札真迹以及当时游园名流唱和的诗词。
碑碣
多陈列于亭中,或石屏、石山、石桥等处,用隶篆书法题字加以点缀。如沧浪亭、狮子林的御碑亭等。
匾额与匾对
挂在厅堂或亭榭上的题字横牌,聊聊数字,却能点景精辟。匾融语言艺术和书法艺术于一体,内容典雅,书法精妙,并与庭院架构相辉映,使厅堂亭榭及整座园林增添诗意,同时也为研究园林布局、历史变迁、造园艺术的发展变化,提供丰富素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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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木 |
园林的造景素材 |
配置形式
苏州园林的空间变化很多,因此植物配植的形式也因地制宜,随之而异。其花木的布置,分为花木的孤植、群植和丛植,后者又分同一花木或多种花木的种植。 不论同种花木或多种花木的群植,都要力避整齐划一,务使大小、前后、左右配植适当,互相呼应。
孤植
所谓孤植,就是单株花木独当一面的意思。它特别适合小空间里的近距离观赏,故而常常用在庭院之内。如拙政园玉兰堂前的玉兰与桂花,网师园射鸭廊前的红叶李等。当然也有植于假山绝壁处的小植物,以衬托绝壁的险峻。
多种花木群植、丛植
多种花木的群植和丛植要先有选材筹谋,布置既要错落有致,也要能显现每一种树木本身的特质。拙政园、留园,沧浪亭等处多采用混合的树群布置,以达到轮廓起伏,层次变换的效果。
同一树种群植、丛植
同一树种的群植和丛植,往往就把这一花木的自然特性强调到了极致。要么是以观赏见长,或者以芬芳取胜,或者色、香、姿三者俱全。如拙政园的枇杷园遍植的枇杷林,留园中闻木樨香轩周围的桂花林都是此中佳例。
花木的种植方式
所谓种植方式,最简单的理解便是这些花木置身于园林里的形态。有置于花台的,有置于花畦的,也有置于花圃的。花台的好处是大小皆宜,可零可整;花畦则归置整齐许多,给廊前轩外做出点看头;花圃是整片儿来的,要赏就赏整座花圃的花木。
花台
古典园林里,喜用花台来归置花木。从形式而言,花台又分规则式花台和自然式花台。前者用砖石砌筑,多用于庭院中,与规则的空间相呼应;后者多用黄石或湖石叠筑,平面立面都采用不规则构图,布置于厅前屋后轩旁廊侧,山脚池畔。
花圃
古典园林中常修建一个花圃,专门种植集中花木而成景。无论从前还是现在,花圃中的花木,大多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
花畦
花畦又称“花池”,是划分出一定形状来栽植花卉的床地。多为长方形、方形等,用细竹编成矮篱笆或用砖瓦砌边,内嵌一种花卉或群植上多种花卉,当然也有用砖瓦砌成各种形状的小型花池,连续排列。花畦一般布置在庭前、廊前或栏杆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