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发我来研究一下军事”
读哲学书籍是为了甩掉“狭隘经验论”的帽子,读军事书籍,也复如此。毛泽东当时阅读军事书籍的急迫之情,可从下面几则电文来感受,从中也看出他研究军事所关注的重点所在。
1936年9月7日,他致电在红军和东北军之间做联络工作的刘鼎:“前电请你买军事书,已经去买否?现红校(指红军大学)需用甚急,请你快点写信,经南京、北平两处发行军事书的书店索得书目,择要买来,并把书目附来。”提到“前电”,说明这已不是第一次请刘鼎买军事书;“需用甚急”、“快点写信”,急迫心情溢于言表。
9月26日,他再次致电刘鼎,提出不要买普通战术书,只买战略学书、大兵团作战的战役学书,中国古代兵法书《孙子》等也买一点,张学良处如有借用一点。
10月22日,大概是发现刘鼎寄来的军事书不是他想读的,他又给叶剑英和刘鼎写信说:“买来的军事书多不合用,多是战术技术的,我们要的是战役指挥与战略的,请按此标准选买若干。买一部《孙子兵法》来。”
对集中阅读军事书籍这段往事,毛泽东在1960年12月25日同部分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谈话时回忆:“到陕北,我看了八本军事书,看了《孙子兵法》。”“还看了苏联人写的论战略、几种兵种配合作战的书等等。”他当时读军事书籍,重点在军事理论和军事战略,而非一般的战术内容。这是他作为战略家的一个显著特点。1965年1月24日,他在中央政治局常委扩大会议上就坦陈:“我从来不研究兵器、战术、筑城、地形四大教程之类的东西。那些让他们去搞。”“我只研究战略、战役。”
初到陕北,如此集中阅读军事书籍,还有一个明确的现实动因。1936年初,李德不同意红军当时的战略方针,中央政治局在3月间开会决定,“战略决定由毛泽东写”。这个委托,促使他下决心研究战略问题。重要成果就是1936年12月写的《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
读军事书籍,写《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同读哲学书籍,写《实践论》、《矛盾论》一样,和教条主义对毛泽东的讥讽有关,和下决心总结土地革命战争的经验教训有关。对这两个缘由,他后来曾明确表达过。
针对教条主义讥讽毛泽东只会按《孙子兵法》和《三国演义》来指挥打仗,1958年6月21日,他在中央军委扩大会议上说,“写《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答复那个中央苏区的军事教条主义”。1959年4月5日,他在中共八届七中全会上又说,教条主义的这些话,“倒激发我把《孙子兵法》看了,还看了克劳塞维茨的,还看了日本的《战斗纲要》,看了刘伯承同志译的《联合兵种》,看了‘战斗条例’,还看了一些资产阶级的。总之,激发我来研究一下军事”。
关于总结经验的问题,毛泽东在1960年12月25日同部分亲属和身边工作人员讲,他“那时看这些(指军事书——引注),是为写论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是为了总结革命战争的经验”。1961年3月,他在广州中央工作会议上又说:“不经过第五次反‘围剿’的失败,不经过万里长征,我那个《中国革命战争的战略问题》小册子也不可能写出来。因为要写这本书,倒是逼着我研究了一下资产阶级的军事学。”
很明显,答复教条主义和总结经验,一个是阅读的主观动力,一个是阅读的客观动力,这两个缘由,难以分割开来,都是为总结土地革命时期的经验教训。也只有把经验教训总结清楚了,才能真正答复和克服教条主义及其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