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平条约和美洲印花税
婚后的三个月里,华盛顿总是住在新娘家。他在此期间,担任了威廉斯堡议员一职。大家为了表达对华盛顿的崇高敬意,决定为他举办一个盛大的就职仪式。就在当天,鲁宾逊先生为了赞扬华盛顿的功绩,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就这样,华盛顿的文职生涯开始了,在这个岗位上,他一如既往地表现出了无私无畏的精神与豁达的性格。
有两个人常来拜会华盛顿,他们是休·塞尔上校和克雷克医生。战争这条纽带与共同的回忆将他们三人紧紧地维系在了一起。弗吉尼亚人向来以爱马著称,在那个追求奢侈、爱好享乐的年代里,可供贵族们互相攀比、炫耀的资本就是马,富有的庄园主们常常购买纯种的良马来夸显个人的身份与地位。华盛顿本人本来就很富有,再加上与爱妻的结合使得他的财富更上一层楼。他完全可以生活得更加富贵,另外,与费尔法克斯家族、英国高级军官的交往,更足以让他光耀门楣。华盛顿十分爱马,在他的马厩里饲养着很多上等的纯种马,除了这个,华盛顿还爱养狗,特别是猎狗。那个时期的弗吉尼亚庄园就好像是一个帝国,享有其他地方家族无可比拟的财富和权力。在庄园里,庄园主就是一个至高无上的国王,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拥有裁决权。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华盛顿生活得是相当惬意的。
华盛顿和妻子常常赶到安纳波利斯市,尽情地享受那些在议会召开期间所举行的庆典活动。从某种意义上说,那里的社交界被完全贵族化了,那里是英国贵族的前沿阵地。在议会召开期间,每天都会有很多的晚宴与舞会,偶然地,还会有戏剧上演。在诸多的娱乐活动中,华盛顿最有兴趣的就是戏剧。就这样,华盛顿在乡村事务、娱乐,以及社交活动中,度过了一生中特别安宁祥和的几年。不用质疑,这段时光是他一生中最美好的。每天都有人慕名而来拜访他,可是,他决不允许这些社交活动和家务影响到个人的工作,一旦是他分内的工作,他都一定会一丝不苟地完成。
在任职期间,他曾与同事们一起合作,改善了大沼泽的排水境况,使之尽可能地成为了可耕地。这个沼泽长约三十英里、宽约十英里,其中间还有一条六英里长、三英里宽的水湾,被称为“德拉蒙德水塘”。华盛顿在治理大沼泽的任务中,一如既往的认真、吃苦耐劳,既全面勘测了它的地形、水位状况,又建议了有效的处理办法。在下届弗吉尼亚议会召开时,华盛顿提出成立了大沼泽公司。大家相信,这片沼泽一定会被不断改善,成为大家发家致富的好渠道。
1763年,英国与法国签订了和平协议,那些整日生活在战争阴影下的人终于解脱了出来。曾经萧条的村庄也渐渐变得繁荣起来,对于生活,大家有了更新的企盼。可是好时光总是很短暂,到了5月份,这个梦想被粉碎了。在那个月,印第安人策划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战争,也就是历史上著名的波西亚战争。这次战争的关键人物,包括特拉华人、肖尼人和其他一些游牧部落,他们都曾与华盛顿有过交情。
早在1760年的时候,波士顿当局就借口战争的名义,妄想对由此港通过的蔗糖与蜜糖进口贸易征收关税。为了这个,海关还特别向英国政府申请了援助令。商人以宪法为凭证坚决反对这项援助令,詹姆斯·奥蒂斯更是为此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鼓舞美洲人民站出来维护自己应得的权益。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殖民地人民树起了反对英国专横统治的大旗。同时期,英国内阁又出台了另一项法令,导致美洲殖民地的人民也很不满,它规定各省的总督有权力任免法官。纽约人民最先站了出来,反对这个影响司法独立的决议。
对法作战结束后,英皇下令所有的海军军官驻守在沿海各处,严厉打击并取缔走私活动。这项命令的下达,致使英属殖民地与西班牙属殖民地长时间形成的秘密贸易受到了严厉的打击。整个税收工作都因军队对海关的介入,而充满了火药味。很多有价值的商品被扣押,导致殖民地人民非常恐慌。殖民地人民为了表达对这项法令的不满,发起了严厉抵制英制纺织品的活动。
1764年,乔治·克伦威尔作为英国政府的首脑,采取了一些不妥当的举措。从3月初开始,他们一直是在协商政府是不是有权对殖民地人民征税,讨论后的结果是,克伦威尔感觉英政府有权力向殖民地人民征收一定数目的印花税。同时,对于蔗糖和蜜糖,政府也决定开始长期征税。征税的理由,被英国政府说得天花乱坠,但是无论是谁都能看得出来,他们就是想把美洲人民永远困在被奴役的深渊里。1760~1764年,像这样的法令至少有二十九条之多。
新英格兰省人民是最先站出来反对税收制度的,他们怒斥这项法令破坏了他们身为自由人应当享有的权利。就这个问题,他们向英国皇室、上下议院递交了申请书与抗议书。此外,他们还联系了弗吉尼亚、纽约,以及宾夕法尼亚和康涅狄格等地区的代表,亲自前往伦敦请愿,请愿人中就有伟大的富兰克林。1765年3月,英国议会颁布了一项法令,上面规定全部的英属殖民地的契约都必须印上英政府颁发的印花才能有效。现在我们已经有充足的历史资料表明,是弗吉尼亚人民首先掀起了反对该项法令的革命浪潮。虽然弗吉尼亚是一个农业省,与这项法令所牵连的经济利益不是很多,但是该省人民的冲动、义气个性使得他们率先站了出来。印花税法令在他们眼中,就是对他们权利的践踏,是不允许宽恕的错误决定。
5月29日,弗吉尼亚召开市政议会,当时,华盛顿就在现场。我们在他之前的书信中,很少能发现他关于政治事情的见解,相比来说,他更重视农业和军事事务。但那次会议强烈震撼了他的爱国精神。当时市议会中有一位律师,叫帕特里克·亨利,他建议了一个著名的提案,即弗吉尼亚政府享有向本地人民征税的权力,任何反对者都将是弗吉尼亚人民的敌人。下议院的议长罗宾逊先生认为这项提议,太具有煽动性了,于是提出了反对意见。可是亨利本人起身辩护说,个人的这项提案并不具有争议,是十分正确的。随后,亨利义正辞严地发表了他的大胆演讲,矛头直指英国政府。
为了能够缓解议长与议员之间的矛盾,这份提案最后仍做了一部分的修改,但是它的主要精神却被保留了下来。对于这种爱国激情的突然迸发,副总督福基尔十分惊慌,他立即下令解散议会。可是,革命的号角早已吹响,大批信仰自由与正义的美洲公民站了起来。
许多地方都因印花税事情引起了骚乱。在波士顿的人民,先将印花税执行官的画像吊挂在绞架上面,然后再把它烧掉。总督,以及司法长官和郡长都想平息叛乱,但无一例外地都遇到了人民的反对。大家在其他各处,也都采取着不同形式的反抗。印花税执行官乔治·默西,刚被弗吉尼亚政府任命完,就立即宣布离职。就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人民所取得的新胜利。
11月1日,是国家规定的印花税开始实行的日子。但是无论是在新英格兰,还是弗吉尼亚,大家都在以个人的方式反对着这个立案的实行。在纽约,大街上各处都贴满了将要实施印花税法案的复本,供大家讨论与谴责。大家的不满情绪变得愈来愈严重,眼看着一场革命就要到来。为了保证印花税方案能够确切实施,很多英国炮舰上的海军陆战队都被调前来维持秩序。
人民群众的抵抗运动,使得印花税方案难以实行。实际上,大部分的印花税函件不是被销毁,就是被大家藏了起来。联合起来抵制印花税,成了当时大家口头最时髦的话。在纽约、波士顿,还有费城这样的大城市,商人联合起来,一致不再进口英国制品,一直到他们废除印花税。
就是在这样风雨飘摇的局势下,大家度过了1765年。直到这时,华盛顿也没在这样的大众活动中发挥什么积极作用。这种情形的发生,主要是因为他谦虚谨慎的性格。无论什么事情,他要么不参加,一旦参加,就一定会把它做到最好。那个时候的华盛顿,就像是一只雄鹰,冷静镇定地待在弗农山庄,时刻关注外面世界发生的一切。围在华盛顿周边的朋友们的观点也不统一,有的支持王室,有的向往自由,不过到了最后,他们都决定要再等等看,看一下英国皇室下一步会做什么。
波士顿在英国内阁成员的眼中,仍然是叛乱的集中点。同时,麻省议会通过了一个法案,坚决支持废除印花税,不过遇到了内阁的回绝,为此,麻省议会坚持印发传单,号召其他州的议会一起来反对这项法令。当下届议会召开的时候,总督弗朗西斯·伯纳德提议议会取消反对内阁的声明,但是遇到了回绝,所以他就下令解散议会。在其他的几个州,也先后发生了议会被解散的事情。
人民不只向英皇、教会递交了请愿书,还不断向下议院抗议,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尽快废除印花税。可是除了波士顿的军事游行之外,人民群众的抗争根本没有什么效果。而波士顿的军事游行却惹怒了英国政府,英国政府调派海军准将胡德带领两个军队,即日挺进波士顿。
政府打算用武力胁迫市民的消息,立即传遍了整个美洲。各市的代表为了协商应急措施,于9月22日聚集在了波士顿,联合会议就在此时召开了。9月28日,会议进行期间,准将胡德的军队进入了波士顿。不过,此刻的英国政府犯了一个错误,那便是他们不应该不通过当地议会的同意就调派军队进驻,因为这样一来,就表明他们委任的官员失去了既得权利。为此,当地的议会成员引用法律中的条款,回绝为调派来的军队提供营房。这样一来,军队就只能使用带来的帐篷驻扎在广场,还有其他空地上。公众们一见到那些堆放在市政府与议会楼前的武器,就异常恼怒。
华盛顿在这个运动中,总是维系着从容、乐观、沉着的态度。他在自己的日记里面,记述了大量的关于他退出军界后、生活在弗农山庄的愉快舒适生活。但是,他注定不是一个只生活在庄园里的庄园主,在他内心深处沉睡着的爱国热情,使得他对这次运动中的人民斗争饱含着恻隐之心。
运动发展到后期,华盛顿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远离这场运动。他在1769年4月5日写给乔治·梅森的信中表达了个人的观点。在信中,他对近期在波士顿、康涅狄格与纽约发生的抵抗英货事件表现出了支持的态度。华盛顿认为,英国政府并没有把殖民地人民和本土人民放在平等的位置上,他强烈号召美洲人民站起来,争取自由与平等的权利。不过,他反对一开始就采用武力对抗,在他眼中,不到最后万不得已时,是不必这样做的。
不可否认的是,在现行殖民地体系中,华盛顿是受益者,但是他愿意为革命作出牺牲。他认为美洲当局就应当顾虑到不同阶层人的感受,然后采用不同的对策来解决事情。“我认为我们应当制定出一个政策来解决这些事情,”在一次演讲中他说道,“当人民群众对政府不满意的时候,也恰是我们该努力去制定新政策的时候了。”
同时,在大不列颠本土上,上下议院的议员们正在努力劝说英皇,他们再三保证要把麻省议会所制定的合理法令顺利地执行下去。因为麻省议会曾被迫解散过,所以关于如何处置那些犯有煽动罪人员的事情,就由弗吉尼亚议会暂时代为讨论解决了。弗吉尼亚议会也上书给英皇,请他们不要过分为难那些曾为自己奋斗过的公民们,可是英国议会根本不在意那些建议,一意孤行地决定执行这项决议。
当英国议会颁布这个决定的时候,弗吉尼亚议会的首领劳拉·帕蒂顿特不只感到震惊,还感到沮丧。就在这盛怒之下,他于第二天召开的议长与行政议员的会议上,宣布解散议会,不过英议院是不会因此而改变决议的。在这样的形势下,华盛顿拿出了好早前就与梅森制定好的联盟章程。没多久,全部的议员就都在上面签了字,所有人都保证不再进口和使用任何需要缴税的英国制品。
劳拉·帕蒂顿特为了缓和政府与殖民地之间的矛盾,尝试作了一些努力,并获得了一定的成效,使得弗吉尼亚地区的叛乱逐渐降级。这位爵爷最后也抛弃了英皇赋予他的特权,深入到民间进行活动,成为了一名信仰坚定的自由主义战士。
1770年,英国内阁发生了重要改变,劳拉·诺思大权在握,这是因为格雷芬顿公爵突然提出了辞职。劳拉本人的能力很一般,在职期间并没有什么骄人的成绩,不过此人很善于奉承,因此赢得了信任。他刚一执政,就马上声明废除1767年以来不包括茶税以外的所有税法。他为了讨好固执的国王,竭尽所能地协调政府与殖民地之间的关系。在他认为,一旦税务上的事情解决了,美洲人民就不会再有异议了。
刚执政的劳拉惨遭变故,对于他制定的那些政策,很多人都是竭力反对的。反对者们认为,保留下来的茶税根本不够充实国库,而那些废除的法令也无法平息美洲人民的恼怒。可惜反对者们的声音并没能改变劳拉的想法,他仍决心实行个人的主张。此外,他还声明:“要是连我们制定的最好策略都遇到了回绝,那么妥协就意味着投降;要是连宗主国的名誉都无法保全,那就相当于对殖民地的永远放弃。”
就在这个不祥的法案被议会通过的同时,一个不幸的事件在遥远的波士顿发生了。在波士顿,武装士兵被当地的几个青年袭击了,这立即引起了士兵们的反抗。在混乱中,恼怒的群众用石头棍棒攻击前来维护秩序的军队。在这样的形势下,军队被迫动用武力来平定叛乱,最终导致四人死亡、多人受伤。
由于这次波士顿事件,弗吉尼亚那本已降温的敌对情绪再次被升级,甚至比之前更加严重了。大家开始摒弃那些虚伪的口头承诺,积极为自己争取独立和自由的权利。在这样的形势下,曾努力调停的劳拉·帕蒂顿特总督显得非常尴尬,以至于此后不久就在一场蓄谋已久的暴动中去世了。可是他那极其和蔼的形象,以及维护自由与和平的坚定决心,都为他赢得了不朽的声誉。
华盛顿为了增广见闻,策划了一次远征。他请克雷克医生与他一起再次体验军旅生活。10月5日清晨,他们携带三名黑人奴仆,踏上了前往彼得堡的征程。那里由艾德蒙斯上尉指挥,还有两支爱尔兰皇家卫队驻守。
华盛顿在一次招待晚宴上,遇见了早年的好朋友乔治·柯罕。常年的边区工作,使得他这位朋友增进了很多学识,此时他已经是柯罕上校了。柯罕身经百战,在波西亚战争中,多次与土匪、蛮族交战。为了确保行军路上的安全,他经常参照印第安人的生活习惯,所以他对印第安部落十分熟悉,这为他完成任务带来了便利。
十七年的风霜已将华盛顿塑造成了一名成熟稳健的男子汉,不过当地的印第安酋长基斯苏塔仍旧清晰地记得华盛顿当年的样子,华盛顿的再次到访让他欣喜不已。他唯恐怠慢这位贵宾,想尽了各种办法来款待他。当他知道华盛顿来这里的目的后,表示愿意和弗吉尼亚人民建立起和平友好的贸易关系。华盛顿停留没几天,就起程返家了。在卡诺瓦河河口,他们又逗留了两天,视察了一下自己在周围的地产。那是一片很肥沃的土地,既有清澈的湖泊,又有诸多生生不息的飞禽走兽。
驻留期间,一位年龄很大的印第安酋长要求拜会华盛顿。华盛顿通过尼科尔森的翻译知道了这个人来这里的目的。原本他早年曾为法军服务,布拉德克的军队被伏击的时候,他就在现场。他很坦率地承认,他当年朝华盛顿开了很多枪,不过都没有击中。所以他特别赶来跟华盛顿见一面,表达个人的敬仰之情。抵达卡诺瓦河时,华盛顿的这次征程就圆满结束了。在整个行程之中,华盛顿遍访了所有想去的地方。虽然这次征程充满了危险与艰辛,但华盛顿仍旧认为十分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