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里的课堂百态
2009年秋天,我开始了在北大的旁听生涯。从开学的第一周到第四周里,我这个已经拿到毕业证书的“学术屌丝”一直混迹于一群青涩的大一学生之中,从最基础的本科必修专业课学起。短短一个月的所见所闻,让我着实为北大孩子们的学习热情所折服。
没有占过座的大学不完整
北大的常规上课时间是早上8点,但离上课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教学楼的大门就已经开了。从这时起,就有各种肤色、各种年纪的人陆陆续续走进自己要去的教室。特别是一些较受欢迎的大课,在离上课还有半小时的时候,教室里从第一排到第十排的座位上就已经全被各种书、本子甚至是一支笔占领了。这些东西放那儿是有含义的,意思就是:“座儿我已占。请遵守学霸的潜规则,下次请早!”
每个院系都有几个最受欢迎的老师,以及几门最受热捧的课程。据说上个世纪80年代,北大人气最旺的课是“哲学思想史”,而今却变成了更加实用的“经济学”。这门课的占座问题已不是占第一排还是占第十排的区别了,一般课前一个小时,教室里已经是座无虚席,于是后来的同学只能“占地”了。话说连那些占到“地”听课的人都觉得无比沾沾自喜,好像出门捡到金子了一般。
因为我关注的是国际关系和政府管理领域,也见识到一门人气很旺的课程,即“中国政治与政府过程”。从课名看略显距离感,但一经爱聊历史讲人物谈八卦的杨朝晖老师之口,这门高大上的课程就瞬间显得亲切很多了。除了大批通选课程的校内学生,以及很多慕名而来的外校师生,还有一些政府部门的在职人士也会加入到这门课的“占座大军”当中来。因为这门课一般安排在二教,而二教的大教室一般都有后门,所以每逢杨老师开讲之际,就会出现这样的“盛况”:教室前后门都被围得水泄不通,门外还有人远远地探头张望,时运不济的人只能隔门旁听了。

听课的利器准备好没?
以前觉得,上课带上耳朵就可以了,最多再来个“老三样”:笔、本以及笔记本电脑。但在北大的课堂上,我发现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改版并升级了自己的武器——时不时地,我就会发现某同学的面前放着一个黑色长条、略宽、上有银色按钮的东西,俗称“录音笔”。料想最近两年移动设备发展如此迅猛,北大学生们一定已改用手机作为新一代的录音神器了。
记笔记是一种很传统的听课方式,由于手写的速度往往跟不上老师讲话的速度,所以笔记本上记录的内容一定不能只是“听写”,而是在较短的时间内,对所听内容进行吸收并系统整理,并且将自己在听课过程中瞬间产生的思想火花“记录在案”的结果,这样的笔记才会有分量。
录音设备对于听课的好处不用多说,但前提是这堂课的精彩程度值得你回去之后再重听一遍。对没有来听课或者没有占到座的同学来说,录音内容当然无比珍贵。将录音文件拷进电脑里,边听边把重要内容在电脑上敲出来,这样一来,老师课上所讲的内容就从声音变成了Word文档,有时,这样的听课方式比在现场还要认真数倍。将课程内容逐字逐句过一遍,再提炼出重点后,思路也会变得更顺畅。通常情况下,你可以将每个知识点记录下来,然后尝试着进行反驳,在这个过程中你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同时也为学期末的课程论文做足了准备。
最后是PPT的使用,老师在课上使用的PPT课件往往比较简约,打印出来也就是十多页的样子。PPT的功用能否发挥到极致,还得靠学生发挥主观能动性。如果你把它当成是死记硬背以应付期末考试的工具,不一定能如愿,但要是将它当成是自己和老师之间交流甚至辩论的平台,你就会觉得其乐无穷了。在打印出的PPT的空白处写下自己的阐释和心得,你就可以满载而归了,而且带回来的还都是自己的东西呢!
谁的大学课堂不睡觉
刷夜过猛(不管是猛攻论文还是狂玩魔兽)的同学经常会选择在非重点课或虽重要但却也实在难听的课上睡觉。上过大学的人都知道,通常情况下,但凡你不打呼噜,不流口水,不要睡姿太销魂,老师顶多就是不满地提醒两声,不会像高中老师一样,拿小粉笔头稳稳砸中你的脑袋,或是直接把你从睡梦中拎起来训斥一顿。尤其是在那些被挤得密密麻麻的公共大课上,更是如此。
很多大学的马哲课都是“睡觉课”,北大也不例外。第一因为这门课考试简单,即便补考,也是十分容易的,无非就是背知识点而已;第二也是因为其趣味性不高,因此学生对它的重视程度不高也就可以想见了。北大还有一门睡觉的热门课——“地震概论”,因为简单易过而备受推崇。听说选课人数常高达500人,一般在二教最大的教室101上课。经过长久的打击和磨炼,老师也早已过了心理脆弱的年纪,对大家在自己课堂上的“放松”表现也见怪不怪了。
不过,睡觉归睡觉,课后的努力一分也不能少,尤其是重要的必修课上,老师多半会设置Presentation(展示,简称Pre)的环节。一个班分成7~8个小组,每个小组大约10人左右。每个小组会根据老师指定或自选的课题,通过做PPT或Paper展示给老师和其他同学。理论上来说,每个人都有机会做Pre,老师和助教会将每个人的Pre内容纳入个人评定体系中去。有时候,通过阅读和实践、交流与争论,同学之间碰撞出来的火花甚至比在课堂上的收获还要多。
上学时,我最开心的就是周末、假期以及逃学时不用听课的时候,离开学校后,才发现那些早起带上包子、午后打着瞌睡去听课的时光是最好的。北大课堂上的情形与别的大学比起来并无质的区别,但正如原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所说:“所谓大学者,非谓有大楼之谓也,有大师之谓也。”好的课堂就是有好的老师,让你觉得每一分钟都在吸收新的知识,学习新的本领,这也是离开北大后最让我怀念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