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批战犯获释
1956年7月18日下午,在离第一次释放日本战犯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最高人民检察院检察长张鼎丞又指定检察员冯荣昌、井助国,分别在抚顺、太原两地宣布对小羽根建治等第二批328名在押日本战犯免予起诉的决定书。
8月21日,第三批,也是最后一批354人的免予起诉决定书也由张鼎丞检察长签发。
第二、三批的免予起诉决定书签发后,抚顺、太原两地的战犯都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他们分别向战犯管理所的工作人员赠送锦旗,并发表《感谢文》。
其中原侵华日本老兵大河原孝一代表第三批354人发表的致中国最高人民检察院,也是致中国人民的《感谢文》这样写道:
……
在听到那一严肃命令的一刹那间,我们被涌上心头的泪水,和因此念及被我们用血污的手所屠杀的、永远也不会生还的中国和平居民、爱国志士以及他们遗族各位的心情,而对自己滔天的罪行感到难堪的悔恨和惭愧的念头,激动得全身都在颤抖了。
然而像这样的我们,在这六年来,从中国人民政府当局以德报怨地洋溢着崇高温情的境遇之中,也亲身体会到只有侵略战争,才是制造罪恶,陷人类予不幸的源泉。只有和平的环境,才是制造人类幸福,使人们生存的惟一道路。既然懂得了这个道理,又怎能重踏以往的错误呢!只有中国人民,才是日本人民的真正朋友,才像对自己的事情一样地关怀日本和日本人民的幸福。既然知道了这个事实,又怎能再把枪口转向中国人民!在亚洲和世界,发动侵略战争的任何企图,也只能导致祖国的毁灭,我们绝不能允许日本军国主义复活!
在抚顺战犯管理所,工作人员再次安排了丰盛的欢送宴会以及轻松愉快的联欢会。
在这个特殊的夜晚,日本归国者与管理所的良师益友推杯换盏,把千言万语、千恩万谢融进红绿琼浆,送入腹中,点点滴滴都饱含着喜悦新生的酣畅。
所长孙明斋照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他说:“诸位先生,今天各位获得免诉释放,我向大家表示祝贺!当然,这也是各位自己努力的结果,我对你们艰苦认真地学习改造精神表示敬意!”
孙明斋举杯祝愿:“我代表管理所全体工作人员,衷心地祝福各位回国后保重身体,过上合家欢乐的和平幸福生活!”
在这个难忘的夜晚,美酒伴着泪水和欢笑,飘出深院,越过高墙,洒向星宇,飞上了蓝天。
第二天,第二批被免予起诉者在《东京—北京》、《全世界人民心一条》的歌声中告别了战犯管理所。
7月23日,第二批被免予起诉者搭上了回国的“兴安丸“号。
在这第二批回国战犯中,与第一次回国战犯不同的是,他们中间有一个不是特释人员的判刑战犯武部六藏。
此人在7月20日的沈阳特别军事法庭上被判处20年有期徒刑,因他患有半身瘫痪的疾病,因此得到了军事法庭的“因病假释”。
7月22日,当武部六藏得知自己被假释的消息后,不禁感动得失声痛哭,他说:“我应当判死刑,至少也得判无期,不料只判20年,还将过去的关押时间抵刑期,这真是太宽大了。谢谢,谢谢!我回国以后,一定为日中两国人民的友好事业和和平事业贡献余生。”
当天晚上,武部六藏在天津一家医院里,与当日抵达塘沽港的妻子武部歌子相聚。
23日,武部歌子和丈夫一起登上“兴安丸”,她向前去送别他们的工作人员一次又一次的敬礼,并用她并不熟悉的中文由衷地说道:“真是太感谢中国政府了,我不知道该如何来表达我的谢意……“她表示,一定要努力教育孩子为日中两国友好做工作,并申明“我们绝对不要战争了”。
和第一批战犯回程途中一样,第二批回国战犯在自己国家的船上也受到了前来询问情况的日本记者。
一位日本记者向曾任日本关东军第三十四军司令部参谋部大尉情报班长泉毅一询问:“泉毅一先生,第一批归国者都说中国好,是不是中共方面强迫你们说的?”
“你们马上就要回国了,还有什么不敢讲的?”另一名记者一旁帮腔。
“我不是不敢讲,”泉毅一沉思了片刻,接着说:“我们在关押期间会见了许多探监的家人和亲戚。他们听了我们的话后,都为中国的人道主义而感动。有良心的人都相信我们的话,唯独诸位记者先生们不相信。我也曾干过记者行当,记者的天职应该是向人们宣传事实真相。可是,你们却想让我讲子虚乌有的谎话,诸位先生丧失了自己的本分,记者应当诚实和忠于事实。”
听了这话,记者们不再纠缠泉毅一,他们又来到了战犯大尉大队长宫崎弘的跟前,想要从他的口中询问到什么。他们对宫崎弘说:“宫崎弘先生,他们都说中国好,是不是迫于中国的压力呢?”
宫崎弘毫不含糊地回答说:“记者先生,看来你多心了。我们这是在日本船‘兴安丸’上,又来到公海上,还怕什么呢?中国人待我们的恩典,对我们的人道主义待遇,我们永远不会忘记!”
别有用心的日本记者碰了钉子后,只好灰溜溜地离开了。
一路上,重回故国的前战犯们不论是在车站还是码头,不论是在船里还是登上日本国土后,凡是不利于中国的事,他们都会毫不犹豫地进行反驳或解释。
看到这样的场景,人们或许会奇怪,这些被日本军国主义熏陶过的灵魂、10年前还举着大刀眼都不眨地屠杀中国人民的刽子手,现在为何变得这样有良知,又为何如此痛恨侵略行径了呢?
这还要从他们在中国的经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