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红军从吴忠地区撤离

一、萌城战斗

1936年11月8日，中共中央、中央军委根据情况变化，认为宁夏战役已经失去了执行的可能，便致电红军总部和前敌总指挥部，提出新的作战计划：一是三个方面军主力于11月份在关桥堡至金积、灵武之间作战，求得一两个战役消灭敌之一部，争取休息，并将敌引至石嘴山一带；二是12月份上旬以后分两路出动，经陇东地区进入陕西，于适当时机再渡黄河入晋，寻求直接对日作战，或在晋、冀、鲁、豫、皖、鄂、陕、甘等省机动作战，以争取统一战线的形成；三是四方面军西路军在河西一带创建根据地，以直接打通远方为任务。

11月12日，红二方面军第六军团从蔡家塔、新庄子出发直抵豫旺城，西方野战军和红二、红四方面军会集同心城。

11月14日，红一方面军进抵豫旺堡以东，红四方面军进抵豫旺县韦州地区，红二方面军由豫旺县转至甘肃省环县北部隐蔽。国民党军误以为红军向盐池方向撤退，避免与其决战。

11月13日，红四方面军的红四军、红三十一军向东北方向转移，国民党军以为红军败退，胡宗南部第一军、王均部第三军驱兵紧追不舍。

11月15日，中央军委指出，目前重心是打破敌之进攻，然后才能开展局面，才有利于统一战线，并指示：“以洪德城为中心， 豫旺县、盐池、环县之三角地区，最利于我们作战。 ”红一方面军主力和红四方面军两个军“应即在豫旺县城以东，向山城堡靠近，集全力准备打第一仗，消灭敌之北路纵队”，“二方面军到环县附近休息，准备打第二仗主力”。 同日，前敌总指挥彭德怀下达《关于敌情及我各军团分途向指定地区集中及其部署的指示》， 命令各部 18 日前完成向山城堡一带集结的任务。 与此同时，红四方面军由豫旺县移至环县甜水堡一线。 当日，第四军、第三十一军转移至山城堡西北之萌城、甜水堡地区，地形对红军设伏非常有利。 红三十一军军长萧克、政委周纯全，红四军政委王宏坤等商定，利用这一带有利地形设伏，教训一下尾追的国民党胡宗南部。 本来红二、红四方面军刚刚经过长征，物资没有得到补充，弹药十分缺乏，有的部队每人仅有 3 发步枪子弹，加之环境艰苦，生活条件差，体力尚未恢复，又每日行军打仗，指战员们的身体虚弱，极度疲劳。 但由于红军三大主力的胜利会师，部队精神振奋，人人都想在会师后打一个大胜仗，向全国人民献礼。 因此，红军总部很快制订好作战计划，命令以红三十一军的九十三师大部布于石梁山，担任正面阻击；九十一师和九十三师一部，布于右侧的魏家山；王宏坤政委指挥红四军的 4 个团布于左侧的羊福山，待机歼敌。

11 月 17 日下午 1 时许，蒋介石嫡系胡宗南部冒险深入，以其第一师向萌城方向扑来，当其先头第二旅一个团进至石梁山下时，隐蔽待机的红九十三师对其突然开火， 预先埋伏在魏家山的红九十一师也从右侧发起攻击，形成夹击之势。此时，几架飞机飞来，对红军阵地实施扫射轰炸，国民党军趁机发起猛攻。在此关键时刻，红九十三师师长柴鸿儒身先士卒，冲上阵地，指挥部队打退敌人多次进攻。战士们望着空中的国民党军飞机怒不可遏，一齐举枪射击，一架飞机被打得拖着黑烟跌落下来，其余的仓皇飞逃。红军士气大振，立即发起反击。国民党军见势不妙，慌忙抢占左侧羊福山。但刚爬到山腰，就遭到红四军埋伏部队的猛烈扫射。在红军三面打击下，国民党军死伤惨重，狼狈逃回草坪山。红军猛追5公里，因敌后续部队赶到，遂撤出战斗。这次战斗毙伤国民党军团长以下600余人，缴获枪械千余支及大量弹药和军用物资。战斗中，红九十三师师长柴鸿儒、十师政治部主任彭瑞珍、二七三团团长潘子泉及政委刘汉雄等壮烈牺牲。

对于萌城战斗，萧克曾回忆说：“萌城战斗可以说是个平手，因为我们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但却给了不可一世的胡宗南当头一棒，狠狠地教训了他一下，迟滞了他们的疯狂追击，使友邻部队从容地在山城堡布置了一个更大的伏击战场。”

萌城战斗的主要缺点是：出击过早，使国民党军后续部队发觉红军之意图得以及时展开；设伏于羊福山的部队于16日晚进入阵地后，对阵前地形勘察不周，一条深宽各数十米的断沟未能发现，到第二天部队出击到该地时不能迅速通过，未能大量消灭胡宗南部。

二、山城堡战役

萌城战斗后，红军第四军、第三十一军继续向山城堡、张佚堡转移，诱胡宗南部深入，为大量歼灭胡宗南部有生力量创造了条件。为打好山城堡一仗，中央军委和三个方面军都做了很多准备工作。11月15～20日，毛泽东主席致电三个方面军的负责人朱德、张国焘、彭德怀、贺龙、任弼时指出：“蒋介石仍坚决打红军，与南京妥协一时难成，我们应坚决粉碎其进攻。”11月14～16日，毛泽东主席在向各方面军领导下达的指示中再次指出：“敌人继续向我进攻，目前中心是打破敌人之进攻，然后才能打开局面，才能有利统一战线。否则敌以我可欺，不但局面不能开展，与南京的统一战线也是不可能的。”

山城堡古称仙城，位于环县以北的洪德城和甜水堡之间。该地区地形复杂，川塬相交，六水汇流，沟壑纵横，土寨众多，便于大部队运动、集结、隐蔽和设伏。彭德怀司令员决定在此组织一次战役，打击胡宗南部。11月16日，中央军委向各方面军军政首长发出《关于坚决消灭侵略苏区的胡宗南的指示》：“胡宗南孤军深入，长驱直进，侵犯苏区，反对红军抗日救国。我一、二、四方面军有权消灭该敌。各级军事政治首长，立即进行迅速坚决的动员，使每个指战员明白此战关系之大，我军胜利把握之多，敌人弱点之存在。号召红色军人一致努力，一举消灭胡宗南几个团，开展抗日救国之新局面。”同日18时，中央军委又致电中共陕甘省委李富春、罗迈（李维汉)：“红军日内到山城堡、环县之线，请你们动员工作人员及全体民众援助红军。”与此同时，红军各部向山城堡地区集结。

在红军各部向山城堡地区集结之时，胡宗南部粮食极为缺乏，屡电蒋介石告急。蒋介石令其急占定边、盐池，以解决给养，控制要点，并要其继续向东打通榆林。17日，胡宗南部分3路向定边、盐池前进。左路第一师第一旅由惠安堡东进，中路第一师第二旅向萌城、甜水堡前进，右路第七十八师由田家塬向山城堡前进。第九十师和第四十三师为第二梯队，进至豫旺县城及其附近地区，其中路第二旅在萌城遭红军击溃后，该路进攻受挫。11月18日，由毛泽东、张国焘、彭德怀、任弼时、朱德、周恩来、贺龙联合署名的《关于粉碎蒋介石进攻的决战动员令》明确提出：“从明日起粉碎蒋介石进攻的决战，各首长务须以最坚决的决心，最负责的忠实与最吃苦耐心的意志去执行……我们一定要不怕疲劳，要勇敢冲锋，多捉俘虏，多缴枪炮，粉碎这一进攻，开展新的局面，以作三个方面军会合于西北苏区的第一个赠献给胜利的全苏区的人民的礼物。”此动员令，对广大红军指战员起到极大的鼓舞作用。

11月19日，彭德怀率领前敌总指挥部到达山城堡东南之于家湾，并亲自勘察地形。周恩来、任弼时、彭德怀等在山城堡召集参战部队开会，部署兵力，决心歼灭胡宗南部右路之第七十八师。接着，红军完成以下部署：红一军团隐蔽于小山城堡以南的罗家沟至于家湾一线，待机出击；红十五军团以小部诱敌东进，主力隐蔽于山城堡以东及东北山地地区，待机出击；红四军主力隐蔽于山城堡至甜水堡一线，并向山城堡运动；红二方面军在山城堡至洪德城附近的水头堡集结，担任策应；红二十八军在红井子一带，钳制胡宗南部左路第一旅；红二方面军之第六军团以及红一方面军之第八十一师、特务团、教导营在洪德城、环县城以西地区，迟滞东北军；陕甘宁独立师在环县城以北之八里铺实施阻击；前敌总指挥部设在山城堡之东南于家湾。11月19日，向盐池方向进攻的胡宗南部主力攻占惠安堡，遂又向红井子方向前进。同日傍晚，胡部七十八师第二三二旅先头部队占领山城堡，主力占领丰台堡。胡部二三四旅则占领保宁堡及附近地区。在此情况下，红军改变在山城堡以西地区歼灭敌部七十八师的作战计划，遂决定在山城堡地区歼胡宗南一部。为此，红军各部迅速向山城堡东部、东北、东南方向移动待机。

11月20日，胡部左路军进占红井子（今盐池县南)，第九十七师跟进到红井子以西的大水坑；中路军撤回豫旺县城休整，第四十三师接任中路，向保宁堡前进；右路军第七十八师进至山城堡、小台子、风台堡等地，胡部二三二旅全部进入山城堡，并将二三四旅之四六八团暂归二三二旅旅长指挥。随后，即部署占领周围阵地。20日14时许，胡部二三二旅之四六三团以2个连的兵力，沿山城堡至洪德城大路侦察前进。当其行至八里铺以南地区时，突然遭到红军陕甘宁独立师猛烈攻击，大部被歼，少数逃回山城堡。同日，毛泽东致电“前总”：“王均部正在同心城，王以哲已电令其在豫旺堡东北地区盘桓数日，蒋介石令胡向定（边）盐（池）急进，丁、周两师为断炊所阻，不得不向山城堡。我可集全力放手作战，消灭丁德隆，则全部有利矣！”红军前敌总指挥部决定迅速发起歼灭胡部右路军第七十八师的战斗，尔后向北发动进攻。

11月21日下午，红军迅速对胡宗南七十八师形成包围之势，红一方面军主力和红四方面军之第四、第三十一军在合围同时，切断胡部退路，将其置于红军四面钳制之下。胡部七十八师发现形势不妙，遂向曹家阳台子一带撤退。红军乘胡部七十八师变换阵地之机，发起总攻，一军团之第一、第四师一举攻占敌七十八师前沿阵地，胡部七十八师阵脚顿时大乱，多部就歼，其余溃散的大部被红军压缩在山城堡西北山谷内，红军发挥近战、夜战特长，大胆穿插分割，战至深夜，敌大部被消灭，少数溃散于大山之中。战斗于11月22日上午12时结束。这次战斗，全歼胡宗南部主力七十八师第二三二旅全部及二三四旅2个团，缴获大批武器弹药和物资。同时，向盐池、定边进攻的胡宗南第一师也被红二十八军击溃。

至此，山城堡战役胜利告捷，国民党军胡宗南部遭到沉重打击，遂向西撤退，蒋介石进攻红军的计划再一次破产。此次战役中，红三十一军九十三师二七九团团长高廷成、红一军团二师五团政委陈雄及一批红军战士不幸牺牲。11月22日，中共中央向全体红军将士和全苏区人民发贺电，祝贺山城堡战役的胜利。12月2日，朱德、张国焘率红军总部到达中共中央所在地陕北保安。彭德怀、任弼时率前敌总指挥部和红一、红二、红四方面军转移至庆阳、合水、正宁、宁县等地，红四方面军第四军、第三十一军转入盐池地区，进一步促进抗日统一战线的形成。

山城堡战役后不久，西安事变爆发，局势发生了新的变化。西安事变的和平解决，宣告第二次国内革命战争结束，全国出现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实行团结一致共同抗日的新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