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访北京

中央电视台首播《笑傲江湖》,大事宣传,也请了原著者金庸先生走一趟,我跟着一起来。
没吃午餐,香港候机楼中有干烧伊面,就以它解决,味道还不错。下午三点二十分起飞,我还没等到可以箍绑安全带已昏昏大睡。最近养成习惯,坐正入眠,这个方式飞机降落时也很管用,不必让空姐来叫醒你以保持靠背竖起,多争取一点睡觉时间。
半途醒来上洗手间,刚回到座位,空姐亲切地问说要不要用餐。我摇头拒绝,但她说:“有海鲜米粉,试试吧?”
这可不能错过。亚洲食物现在在飞机餐中占的位置愈来愈重要,飞机餐再也不是专门迎合“鬼佬”的鸡胸肉和那块怎么锯也锯不开的牛排。
上桌一看,一大碗白雪雪的米粉,里面有五只虾、四根冬菇、两条小棠菜。另摆两个小碟,盛放着辣椒酱和生蒜蓉。
据空姐说,这碗米粉的准备程序繁复,汤、米粉和菜都是分开来一样样加热,最后才放在一起完成的,故不能大量供应。
味道如何?普普通通,但就飞机餐来说,已是一大享受。虾还是很新鲜的,但冬菇和小棠菜都是最难吃而且无甚味道的蔬菜,不过加热后也最不容易变色或过老。其实,用美味的芥蓝来代替它们也行,设计飞机餐的公司就是喜欢小棠菜,真拿他没有办法。
我们下榻的“香格里拉”离机场不远,晚上不塞车,二十多分钟就能抵达。
这是北京第一家五星级的酒店,已老旧,但房间装修得干净舒服。看表,已是晚上八点多。
电视台请金庸先生吃晚饭,我也跟去。来到北京,当然是吃涮羊肉。他们说,“能仁居”水准已低落,不如去它隔壁的一家。
凉菜有切丝的心里美。心里美是一种外绿内粉红的萝卜,这里的是切成丝上桌,不过加了糖,颜色也染得很红,有点恐怖。倒是一碟黑漆漆糊状的东西较为特别,那是用黑豆磨完豆浆后取出的渣滓,搅成糊再炒过而成的。我之前没吃过,虽然这不是什么天下美味,也觉新奇。
以为会先来很多种作料自己下手搅酱,原来只有芝麻腐乳酱独沽一味,再加上花生和芫荽末罢了。电视台的人说,这才是老北京的吃法。我本来要问至少有点酱油吧,但也收声。
羊肉是冰冻后用机器削薄片,卷了起来一条条的像蛋卷,都是瘦肉,涮后入口,有如嚼木屑,也像吃发泡胶。
另一种自称不经冷冻的生切羊肉较为可口,但却瘦得离谱,只有不客气地请主人要了一碟净肥的肉。肥羊肉上桌时已闻到膻味,打了边炉(即涮火锅)更膻。我虽很习惯这种羊味,但也觉过分了一点。
其他还有冰豆腐、白菜和粉丝等,肚子饿了,猛往口中塞。
“好吃吗?好吃吗?”电视台的人拼命问我。
我没出声,但说什么也点不下头来。
“‘能仁居’是家老铺子了,烂船至少有三斤铁吧?”我最后说。
对方一脸你不懂得吃的表情。
我用干净的碗舀了一碗汤,递给他喝。
“咦?怎么不甜?”他也喊了出来。
涮锅子还涮不出鲜甜的汤,已证明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