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的孩子
习近平的政治天空终于露出了一道光。1972年冬,他加入了共青团。
对习近平来说,入团之路如同劳动时走的山路一样,蜿蜒曲折。
在远离北京的梁家河,那顶看不见却又无时不在的“黑帮子弟”帽子再次被人拿了出来。
习近平的父亲习仲勋,是我党我军卓越的政治工作领导人、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的主要创建者和领导人之一。早年,他与刘志丹等战友创建了陕甘边革命根据地,其后又与陕北革命根据地连成一片,形成西北革命根据地,为长征中的红军提供了宝贵的落脚点。毛泽东数次赞誉习仲勋,称他“党的利益在第一位”“从群众中走出来的群众领袖”“活的马克思主义者”。
1962年9月,习仲勋因所谓“《刘志丹》小说反党问题”,被康生诬陷为“利用小说反党”并被专案审查。“文化大革命”开始后又受到残酷迫害,被审查、关押、“监护”前后长达16年之久。习近平插队的时候,陕北对他父亲的批判仍在继续,人们很难想象,报纸上的批判文章也要由习近平来读。
那个年代,这顶“黑帮子弟”的帽子足以压垮任何一个挺直的脊梁。对“黑帮子弟”来说,所有的门都是关闭的,招工、上学、当兵、入团、入党都与“黑帮子弟”无缘。尽管在梁家河这顶帽子终于被换作“可教育好的子女”。
而这次入团,倔强的性格却帮了他。
入团申请书写好后,习近平把大队支部书记请到了自己的住处,吃了一盘炒鸡蛋、两个馍。饭后,他问:“我的入团申请书你该递了吧?”
“我怎递?上面都说你是可教子女。”显然,大队支部书记与上级交流过习近平的事。
“什么叫可教子女?”
“上面说你没(与你父亲)划清界限。”
“结论在哪?一个人是什么问题,得有个结论。我父亲什么结论?你得到中央文件了?”
支部书记被他说动了,就下决心说:“那就往上递。”
不久,习近平知道了结果。
从公社回来,大队支部书记对他说:“公社书记把我骂回来了,说我不懂事,这样的人,你还敢递?”
“我是什么(人)?我干了什么事?是写了反动标语,还是喊了反动口号?我是一个年轻人,追求上进,有什么不对?”
习近平不认输,第二份、第三份……不停地写着。他坚信自己的父亲是好人,自己也是好人。“我那时已没有那种凄苦之感,或者是一种自卑感,只是一个感觉,就是党内、团内好人越多,坏人会越少。”
公社团委干部刘明升找到他,跟他聊了好久后,站在了习近平一边。第八份入团申请书递上去后,终于获得了批准,他成了一名共青团员。
插队的生活一直不是风平浪静的。在习近平申请加入共青团时,一些举报他的“黑材料”也随他来到了梁家河。刘明升接任公社知青办主任后,断定那些举报材料是陷害,当着习近平的面把那些材料烧掉了。
1973年8月,梁玉明问习近平:“想不想入党?”习近平说:“很难。”想到入团的经历,他有理由说很难。“你不要求进步,怎么能发展你入党?”梁玉明用了激将法。
于是,梁玉明当了习近平的入党介绍人。入党申请书写好后,梁玉明上报公社,同样挨了一顿训。
“你胆子真大,敢介绍‘黑五类’!”公社一位副书记看到申请书,同样这样说。
“上面有政策有文件,父辈有问题,不该影响孩子,关键是要表现好。你不批是你的事,但我不能不对他负责。”梁玉明辩解道。
回到梁家河后,梁玉明说:“不要怕人家不批,你应该要求进步。”
习近平又一次拿起了笔,一份一份,直至写到第十份,才获得批准。
其实,习近平能入党,不只是因为他不断地写申请才获得批准的。
时任延川县委书记申昜是陕甘边革命根据地红军的后代,作风务实,有见识,敢担当。他认为知青有文化、有想法,比地方干部眼界宽,先后提拔使用了陶海粟、蔡玉珠、邢孟兰、孟霞、孙立哲等一批知青。这些北京知青中有许多人的父辈都曾在延安工作学习过,申昜把他们看作是陕北的孩子。
那时,习近平刚刚结束了在赵家河的社教工作,梁家河的社教工作也开始了。梁家河姓氏复杂,宗族矛盾尖锐,如何调整大队领导班子成为梁家河社教工作的首要任务。在农村,大队一级的带头人既要有能力,又要能一碗水端平,因此,在考虑谁当梁家河的带头人时,大家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了习近平。习近平是知青,与村里人没有家族关系,处事又沉稳,在村里和公社都有很好的口碑。梁家河社教工作组很快形成了统一方案,提议由习近平担任梁家河大队党支部书记,并上报上级党委。听了社教工作组的汇报后,县委书记申昜说,习近平有能力,社员拥护,又多次写申请,积极向党组织靠拢,我们应该支持他。
1974年1月10日,公社党委批准了习近平的入党申请,接收他为党员。随后,梁家河大队推选他为党支部书记,原党支部书记梁玉明转任大队革委会主任兼党支部副书记。
习近平终于迎来了政治生活中的曙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