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聿明
有道是操场就是战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 1904年11月28日生,字光亭,陕西米脂人。
● 1933年2月,代理第二十五师师长职务,指挥该师官兵,同日寇浴血奋战。
● 1938年12月,第二〇〇师扩编成新编第十一军,从湖南湘潭移驻广西全州,杜聿明为副军长。
● 1939年11月,率部参加桂南会战,指挥昆仑关对日作战,重创日军,取得昆仑关大捷。
● 1942年3月,被任命为中国远征军第一路副司令长官,率第五军入缅抗战。
● 1981年5月7日,病逝于北京。
古北口抗战纪实
杜聿明 郑洞国 覃异之
第十七军的北上
1933年1月,日军侵占山海关、九门口以后,2月分兵三路进攻热河。南京政府的不抵抗政策,遭到全国人民反对,南京工人通电抗日,平津等地工人、学生电请对日宣战。蒋介石在全国舆论的压迫下,不得不调一部分中央军北上抗日。驻在徐州、蚌埠一带的第二十五师(属第十七军建制)奉命于2月16日开始输送,限3月5日以前在通县集中完毕。驻潼关、洛阳一带之第二师奉命于2月28日集中洛阳开始输送,限3月8日以前到达通县待命。在湖北花园、孝感一带的第八十三师,于2月下旬集中汉口,3月上旬开洛阳(据说是为了对日军保密,故在洛阳绕道),3月20日前后到达北平附近,3月25日集中密云。独立炮兵第四团、炮兵第七团、骑兵第一旅、重迫击炮第一营及其他直属部队等,均在3月下旬至4月上旬间,先后开到密云。以上各部队均归第十七军军长徐庭瑶指挥。(战争末期第八十八师的一个旅曾开至北平待命。)
当时北上抗日部队在全国人民要求抗战呼声的鼓舞下,敌忾同仇的情绪很高,人人摩拳擦掌,准备效命疆场。就是一向热心“剿共”的徐庭瑶,本来奉命到江西上饶担任赣东北“清剿”指挥的任务(该军第四师正在上饶一带“剿共”),也请求北上抗日,可见要求抗日已成全国人心之所向。蒋介石迫于形势,提出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方针;他既无抗日决心,更谈不上抗日的准备工作。正因为这样,部队平日训练都以“剿共”为目的,对抗日所需要的对空和对战车以及近代的筑城作业等训练,根本不加注重。甚至第二十五师2月25日由徐州出发,3月份的伙食费还没有领到;该师临时在地方上借了10万元,部队才能开动。当时北平,尤其古北口一带,仍然是冰天雪地,而第二十五师到达时,尚是赤足草鞋;至于大衣等防寒服装,则更谈不到了。当时北平各界所组织的抗日后援会,尤其是朱庆澜先生等所领导的后援会,竭尽全力为第二十五师捐送皮大衣等防寒装备,该师官兵对人民支援抗战的热忱非常感动。更荒唐的是第二师的轻机关枪还在仓库里,未发到士兵的手里。各部队的工作器具很缺乏,尤其在长城一带的山地,多半是岩石坚土,工具消耗又大。幸赖朱庆澜、车向忱等所领导的抗日后援会及时捐赠,全军官兵受到极大鼓舞。后勤部队卡车很少,勉强可供运输弹药之用,粮秣运输全靠骡驮和牛车,一日行程不及80里。为了防空,行动都在下午5时以后,至翌日6时前,必须在树林中隐匿,由石匣往返北平一次,需六七日,给养时有中断之虞。
二十五师接防古北口前后
第二十五师接到动员北上命令后,师长关麟征先遣第七十三旅旅长杜聿明乘快车赴北平,向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以下简称军分会)代委员长张学良请示机宜,并了解日军进犯的情况。
杜聿明大概是3月1日到北平,住前门外李铁拐斜街中国饭店。在上午10时前后,打电话给军分会,要求见张学良,军分会交际处说张今天不会客。再打电话到顺承王府,张的左右说:“少帅今天开会,恐怕今天不会客。”直到第二天(2日)才得到通知,约杜午后4时在顺承王府会见。
张学良见杜时,对第二十五师的编制、装备、训练及日常事务生活等情况,问得非常详尽;但对于日军侵占热河、东北军抗战的情况,以及我军抗战计划、战略战术与经验教训等则毫无指示。杜聿明为急于了解这些情况,就问张:“热河的情况如何?”张答当天尚未得到电报,但说日军并不多。杜又问我军现在何处作战,张说在承德附近。再问对第二十五师计划如何使用,张说先到通县休息休息再说。最后杜问对日作战应注意些什么,张说日军飞机很厉害,要注意防空,详细情形将来同王以哲军长研究研究。张又对杜说:“东北军打得很好,日军吃了很大的亏,中央军来更有办法。”但什么办法,张并未对杜说出,杜见此情况,即行辞去。杜在北平好几天,未得到热河敌我双方的真实情况。据说就是张学良本人也不十分了解。
3月5日,第二十五师在通县集中完毕,这时第十七军军部尚在蚌埠,该师归军分会直接指挥。6日奉张学良战字第五〇一五号命令,着该师即进驻密云待命。7日该师正向密云前进间(密云距通县120华里),中途接张学良急电,大意是敌已侵入平泉、承德,其先头似达滦平;第一〇七师在青石梁、曹路口、巴克什营构筑工事;第一一二师在古北口加紧构筑坚固阵地,阻止敌人等语。8日午后6时该师全部到达密云县城,晚间各部队正在就寝中,于午后10时奉到张学良齐戌电:“据报敌人今晨向我古北口外阵地开始攻击,刻正对战中。着第二十五师迅速向古北口前进,与在古北口之王以哲军长极力联系。”该师奉令后,即于夜11时出发,于9日午前8时到达石匣镇。为避免日军飞机轰炸,休息至午后8时,继续向古北门前进。此时部队暂归第七十五旅旅长张耀明指挥。师长关麟征和第七十三旅旅长杜聿明乘汽车先到古北口与王以哲联络,了解情况,以便决定作战部署。
关、杜二人的汽车从石匣镇北开数里,即见东北军车马人员向南退,步骑炮兵及行李辎重毫无行军序列,道路为之阻塞。车行如牛,深夜12时前后始到古北口。当时第一〇七师正由热河撤退下来,古北口街道人喊马嘶,杂乱异常。这时王以哲和一一二师师长张廷枢正在王的司令部,大声争吵。张说:“你的队伍能走,我的队伍就不能走,是什么道理?”王说:“没有命令你就不能走。”张说:“听谁的命令?你能走,我也能走。”关、杜到后,争吵犹未停止。据王以哲说,有诸兵种联合之敌,兵力未详,已逼近长城,刻正与我占领长城一带阵地的第一一二师对战中。但关、杜二人当时未闻有枪炮声,似乎当日长城沿线并无战斗。事实上也是在翌日(10日)午后3时敌人才开始向古北口攻击。但此时王以哲要第二十五师接替长城一带第一一二师的阵地,关麟征则要第一一二师在第一线担任防守,第二十五师在古北口南城占领第二线阵地;关并请王以哲坐镇古北口指挥。王则既不同意第二十五师占领第二线阵地,又不欲在古北口指挥,而想急于交防撤退。双方争执,相持不下。在争执间,关曾问杜的意见,杜认为东北军士无斗志,王、张二人意见不和,既不可能强留,即留亦不能力战。从地形上看,长城居高临下,易守难攻,得之则占先制之利,可以瞰制敌人;失之则处于不利的态势(因古北口南城地形低于长城,是历史上战役中驻军后方所在,形成一个小市镇,北关大,城内小,军事上的价值不及市外的长城)。如我们坚持占领第二线阵地,第一一二师将弃长城而撤退,反不如以第二十五师接防古北口将军楼第一线阵地,让第一一二师占领古北口以西、河西镇以北长城及八道楼子之阵地,使双方阵地正面缩短,互有依托;而第一一二师不担任正面,尚可能多留几天。因之向关建议,可以照王以哲的意见,接替古北口长城第一一二师防务,但第一一二师必须担任河西镇及八道楼子防务,与第二十五师协同作战。当时关以杜未支持他的意见,内心非常不满,他坚决不同意接替长城第一线阵地,仍与王相争不已。直争到10日午前4时前后,王见第二十五师先头部队已到达古北口,遂令第一一二师守长城第一线,令第二十五师占领古北口南城东西两侧高地,并向两侧高地延伸,布置第二道防线。王下令后,即匆匆退去,第一一二师亦同时退出古北口,仅留一团步兵在长城第一线阵地。
10日上午6时,第二十五师第七十三旅已占领古北口南城东西两侧高地及龙儿峪阵地(即第一一二师右翼之第一线阵地),并加紧构筑防御工事。该旅的第一四五团在右地区,第一四六团(欠一营)在左地区,并以第一四五团的一营在右翼第一线占领龙儿峪阵地。第一四六团的一营为旅预备队。第七十五旅集结于黄道甸附近,师部及直属部队位置于古北口之关帝庙。
战斗经过概要
古北口之战
3月10日午前7时30分,第七十三旅甫部署完毕,敌机一架即来古北口上空盘旋侦察,约一小时后投弹而去。午前9时敌机五架又来盘旋轰炸,以后每小时一队敌机,往返轮流轰炸,竟日未稍停止。我军既无对空作战的有效武器,又无对空作战的经验。古北口长城一带高地都是坚硬的岩石秃山,构筑工事及掩蔽部极为不易,在潮河支流上游有少数树木,亦为敌人投弹目标。因此,在敌机低空更番轰炸之下,我军未战之前已有相当的伤亡。这可能是日军侵略我东北以来惯用的战法,企图以飞机轰炸吓退我抗日军。日军见我军被轰炸后屹然未动,遂于午后3时以炮兵掩护步兵向我第二十五师最右翼龙儿峪阵地及第一一二师右翼将军楼阵地开始攻击。敌人攻击正面虽广,但并未实行强攻,很显然,这种攻击是威力搜索的性质,作明日实行总攻击的准备。根据当时的情况判断,敌人可能从我最右翼的龙儿峪阵地进攻,企图突破我军一翼后,沿潮河支流大道包围古北口守军之后路。关麟征和杜聿明决定即将第七十三旅第一四五团的主力,增加到龙儿峪方面,左翼与第一一二师的将军楼连接,右翼延伸至龙儿峪以东500米高地之线;并调第七十五旅(欠一五〇团)集结于古北口东关相机策应。另派第七十五旅一四九团的一营,于通司马台大道警戒我军的侧背。午后6时敌以威力侦察的目的已达,退回原线。我军乘夜间调整作战部署,准备迎接明日的激战。
11日拂晓,敌军开始总攻,以飞机及炮火掩护其主力向我龙儿峪及将军楼阵地攻击,至10时许,将军楼我第一一二师阵地被敌突破。当时守古北口正面的第一一二师部队,既不支援将军楼的战斗,亦不固守古北口正面,仅于河西镇留步兵一团收容该师退却;古北口守军亦自动撤退。敌人占领古北口关口后,即乘胜以主力向我第二十五师右翼龙儿峪阵地包围攻击。我守该地的第一四五团,受敌两翼包围,伤亡惨重;而占领将军楼之敌又以猛烈的步炮火力封锁潮河支流上的交通,该团与旅部的交通电话,均被截断。同时古北口南城的战斗亦很激烈。当时关麟征决定要杜聿明指挥古北口南城正面的战斗,他亲率特务连赴右翼前线,指挥第七十五旅主力,拟恢复将军楼阵地以支援右翼第一四五团的战斗。出古北口东关不远,即与敌人的战斗前哨发生遭遇。关麟征亲率第一四九团拟强占潮河支流北岸(干沟)高地,走到山腰,即遭敌人的潜伏侦探狙击,双方短兵相接,关虽首先被手榴弹击伤,仍继续指挥第一四九团与敌搏斗,双方相继增援,战斗极为惨烈。我军终于将敌人击退,占领高地,并与第一四五团取得联系。是役第一四九团团长王润波阵亡。据关麟征说,在他身旁的士兵由于不会使用手榴弹,未拉引线即行掷出,结果并不爆炸,否则他是不会受伤的。他认为这是一次惨痛教训,所以后来他要求第二十五师士兵,每人都要投几个手榴弹才算及格。
关麟征受伤后,即调第七十三旅旅长杜聿明为副师长代理师长职务,第一四六团团长梁恺调为第七十三旅旅长,继续作战。午后6时许,河西镇第一一二师的一团又擅自撤退,第二十五师即派第七十五旅的一五〇团推进至河西镇占领阵地,以巩固我军左翼。同时以骑兵连由北甸子经汤河向敌后迂回,以威胁敌之左侧背。激战竟日,第二十五师仍保持原阵地。
11日晚,杜聿明与第七十五旅旅长张耀明,综合研究当时情况,认为敌我兵力悬殊,第二十五师除在河西镇之第一五〇团伤亡较小外,其余均伤亡惨重。目前第一线又与敌人胶着,欲抽调兵力缩短战线,势不可能,倘明日敌增兵从我任何一翼迂回,或我某一阵地被突破时,均无兵力以挽回战局。为迟滞敌人前进、以待我后续部队到达计,决心以仅有的两连预备队及师部特务连,晚间在古北口以南高地及南天门一带占领预备阵地,在不得已时掩护师主力逐次转移到预备阵地,与敌作持久战斗。
12日拂晓,敌增加重炮及飞机向我全面攻击,主力指向第一四五团,同时以大部兵力向我右翼延伸包围,战况较前两日更为激烈。官兵虽死伤相继,仍与敌顽抗,连续击退敌人三次攻击。在12时前后,仅有的电话总机及无线电报机均被敌机炸毁,前后方失去联络,消息不通,后援不继,前方部队各自为战;同时向我右翼包围之敌有增无已。午后2时,敌已迂回到古北口东关附近,驻在关帝庙的司令部已被敌机关枪封锁,又无预备队以应付迂回之敌。此时,杜聿明与张耀明仓促离开司令部,到古北口南高地的预备阵地指挥。预备阵地与各部队间的电话亦被炸毁,阵地已被敌人截为两段。午后3时左右,杜聿明在指挥所看到第一线部队,自右翼起且战且退,已逐渐崩溃;由古北口东关,沿潮河支流谷道中,渐有官兵溃散下来。不久,两旅阵地(除第一五〇团河西镇阵地外)完全崩溃,沿潮河支流溃退的大部队,成为敌人瞰射轰炸的有利目标,因而伤亡更为惨重。第七十三旅旅长梁恺负伤,各部队长对自己部队都失了掌握,未能按照预定计划转移阵地。仅有少数部队在古北口以南高地及其西南的南天门占领阵地,河西镇的第一五〇团仍在原阵地,与敌隔河对战。
在这里有一件事是值得补述的:第一四五团派出的一个军士哨因远离主力,未及撤退,大部队转移后,该军士哨仍在继续抵抗,先后毙伤日士兵百余名。后来日军用大炮飞机联合轰击,始将该哨歼灭。日军对这军士哨的英勇精神,非常敬佩,曾把七具尸首埋葬起来,并题“支那七勇士之墓”。
12日午后6时左右,杜聿明转移到南天门时,除师特务连及少数部队占领阵地外,其余部队都失去掌握。不久张、梁两旅长先后到南天门,才派出参谋传令,分头收容各旅官兵,逐渐占领阵地,与敌对峙。入夜杜聿明为了缩短防线继续抵抗,乃重新调整部署,令第七十五旅的第一五〇团由河西镇撤退至南天门以左高地占领阵地,南天门以左地区归第七十五旅守备,南天门以右地区归第七十三旅守备,师指挥所设于南天门。
12日晚,第十七军军长徐庭瑶已到达密云,徐与杜通电话后,决定命令第二师星夜向南天门急进,接替第二十五师防务。13日上午5时前后,第二师郑洞国旅(第四旅)已到南天门,未及休息即接替阵地;第二十五师交防后,撤回密云整补。
第二十五师是1933年1月1日由第四师的独立旅扩编而成,2月下旬即匆匆北上抗日。该师除迫击炮外,山、野炮全无。是役仅以四个步兵团独当优势之敌(满洲派遣军两羲一第八师团全部及骑兵第三旅团);既无坚固阵地可凭,友军又不协力抗战;加以官兵政治训练很差,虽有抗日爱国的热忱,而无对日作战的经验与技术,以故伤亡极重。计激战三昼夜,全师伤亡4000余人。但敌自侵入热河以来,又一次遇到顽强抵抗的中国军队,敌军伤亡不下2000人,不得不承认这一战役为“激战中之激战”。自3月13日至4月20日,将近40天中,敌人未敢轻于冒进;一方面固然在玩弄外交阴谋,另一方面对于下一战役不能不集中更大兵力,作更周密的进攻准备。
南天门之战
古北口之战以后,日军为了进一步对蒋介石施加压力,以达其逐步控制华北的阴谋,决定首先集中兵力击破中央军;自4月15日起,即将滦东兵力逐渐向古北口方面转移。除两羲一第八师团外,有坂本政右门第六师团主力,中村第三十三旅团(混成旅团,内有满蒙伪军及满韩联合军约6000人),并附有强大的空军、炮兵、坦克等部队。
我军鉴于古北口之战的经验,充分利用作战期间,加强阵地的构筑,并修筑阵地内的交通,以利炮兵的活动。南天门阵地,右自潮河岸的黄土梁起,左至长城上的八道楼子止,正面宽约10里的中段以421高地为据点。阵地编成系以抵抗巢为核心的纵深配备;并于南天门阵地后方,构筑六道预备阵地。
在双方对峙期间,各师自发地派遣别动队,迂回敌后袭击敌人。如4月5日第二师别动队在色树沟以短枪、手榴弹狙击,毙敌骑兵第八联队军官一员,士兵数十名,并炸毁敌汽车数辆。又第八十三师由魏巍(不久升为团长)率领的别动队,袭击古北口北关,给敌后方部队以沉重打击。4月11日同时在敌左右翼与敌之游动部队激战。我别动队曾将偏桥通承德的汽车道破坏,敌方接济为之断绝者多次。当时日文报纸曾说我军在运用苦鲁巴金战术。这种情况为何应钦知道后,曾责备各师长说:“你们这样干,会惹起敌军进攻的,你们不出长城口去打他们,他们是不会大举进攻的。”徐庭瑶也认为敌人大举进攻南天门,是各师别动队在敌后活动所引起的,他在战斗报告中就这样写:“此为战事剧烈之一大原因也。”
南天门之战,可以分为两个阶段:
第一阶段:4月21日至28日。
在战斗开始之前,4月16日敌机轰炸第二师师部驻地石匣镇,18日又轰炸第十七军军部驻地密云县城。20日夜敌军派一个大队的兵力由古北口一个姓李的汉奸(原任保长)带路偷袭南天门左翼制高点八道楼子(该处有八座碉楼故名)。这八座碉楼建在很险要的山上,是南天门阵地左翼支撑点,原命令第二师派一营兵力防守。而第二师师长黄杰却认为日本兵穿皮靴,无论如何是爬不上这几座碉楼的,他决定只派一个连防守。这些官兵也以为地势险要,放松了警戒。一夜之间,这八座碉楼全部被敌占领。担任守备的是第二师第六旅第十一团。当时黄杰大为震惊,据说他将八道楼子失守的情况向徐庭瑶报告时,徐在电话中严责黄杰说:“你们怎样失守,你们就负责任怎样收复。”第六旅旅长罗奇,反攻无效,第四旅旅长郑洞国率第八团并指挥第六旅的第十一团继续反攻。因为敌人居高临下,仰攻徒遭伤亡。决定于22日夜间把阵地变换到田庄小桃园之线。23日午前7时起,敌人利用八道楼子瞰射之利,以陆空军联合向南天门阵地的中央据点421高地猛烈攻击,进攻四次,均被击退。24日午前6时起敌继续攻击,尤以午后的战况最为激烈,我守军第十一团伤亡颇大,旋派第七团前往增援,卒将敌击退。25日敌继续以炮火向该阵地射击,终日未止。第二师苦战五昼夜,伤亡甚大,疲劳不堪。于25日夜间,由第八十三师刘戡部接替南天门阵地的防守任务。26日拂晓,第八十三师接防甫毕,敌复集中炮火向421高地猛攻,防御工事全被击毁,继以步兵猛扑,经该师第四九七团顽强抵抗,激战至下午,因伤亡过大,终于放弃了这一重要据点。28日上午5时敌集中火力向我南天门附近的372高地及425高地射击,其步兵分三纵队向我猛冲,同时以坦克车掩护骑兵向我左右翼威胁。第八十三师第四九七团及补充团的一营,与敌激战竟日,营长三员均负重伤,阵地工事完全被敌毁坏。因此于是晚变换阵地,占领南天门以南600米的预备阵地。八昼夜的血战,敌人伤亡之大,为“九一八”以来所少有。而战线仍胶着在南天门附近,殊出敌预期之外。
第二阶段:5月10日至14日。
4月29日以后,敌虽停止大规模进攻,每日仍以炮火向我阵地零星射击,时常以小部队向我袭击。
5月10日敌步兵500余人,在炮火掩护下,向我车头峪阵地进攻,被第八十三师第四九三团击退。11日上午1时,敌第三十一、第三十二两步兵联队约5000人,向我稻黄店涌泉庄及其以南高地,用密集队形夜袭,战斗非常激烈。第八十三师的第四九三团及补充团损失极大。午前5时,敌坦克车六辆冲至上店子,威胁我军侧背。午前7时敌机八架在我阵地上空往复轰炸,协同敌步炮兵攻击,形成混战状态。午前8时敌炮70余门协同步骑联合兵2000余人,攻我左翼笔架山阵地,第四九四团竭力抵御,激战至午,团长魏巍受重伤,中校团附汪兴稼阵亡,士兵伤达2/3。由于该师伤亡巨大,全线崩溃,不得已撤至后方五里的预备阵地,复以第二师接替第八十三师的战斗任务。
第八十三师师长刘戡以该师一昼夜间遭到惨重损失,被迫撤离阵地,感到非常悲愤,曾企图拔手枪自杀;当时被参谋处长符昭骞、作战科长吴宗泰二人抢夺了手枪,这次自杀没有实现。
11日午后,敌乘第二师郑洞国旅占领阵地未完毕之际,复向我磨石山、大小新开岭、香水峪一带阵地大举进攻,并以坦克10余辆,冲至白水涧附近,截击我后方的交通。继又增加兵力,乘夜猛攻我小新开岭左翼405高地。12日敌复增加兵力,全线进攻;第二师各团伤亡惨重,遂撤至后方七里的新阵地。此时第二十五师覃异之团(第一四九团)尚在西北岭及下会之线与敌激战,支持至13日始撤至后方六里的新阵地。
12日下午3时,敌攻占我大小新开岭一带阵地后,乘胜向石匣镇攻击:第二师在摇亭南香峪之线与敌激战。傍晚,敌坦克10余辆冲至南茶蓬我炮兵阵地,炮兵第四团第九连军官全部伤亡,炮四门被毁。同时我在潮河西岸的炮兵被敌重炮轰击,毁炮三门。由于我炮兵受严重损害,火力间断,敌之战车更加活跃,激战至13日午,全线后撤。徐庭瑶令守潮河右岸的第二十五师,抽出一个旅向左翼延伸,占领后方八里之新阵地,掩护第二师撤至黄岗峪不老屯之线。13日午后1时,第二十五师第七十三旅向左翼移动(此时该师第七十五旅仍在城子村小槽村原阵地与敌激战),第七十三旅第一四六团未及占领阵地,即遭到优势之敌攻击。此时敌战车已越过石匣镇三里许,冲至我南山口附近阵地,午后4时敌炮兵向石匣镇集中射击,掩护其步兵前进,石匣镇遂陷敌手。第一四六团在南山口与向南追击之敌激战,死伤甚大,夜间12时退守后方六里之新阵地。14日拂晓,敌步骑炮联合2000余人在空军掩护下向我潮河右岸阵地攻击,其战车20余辆由潮河滩上突进,与我第二十五师激战三小时,敌向石匣镇方向退去。同时黄岗峪不老屯之线亦发现敌之小部队进行扰乱。连日以来,第十七军各师死伤又达4000余人;如不补充,实不能再作有力之抵抗。随即奉令以第二十六军于14日夜进入九松山预备阵地。第十七军除第二十五师一部担任石铁峪五座楼之线警戒任务外,余调密云整理补充。15日各师开始移动,17日复奉命调回怀柔、顺义之线。第八十三师奉命担任北平城防。
南京保卫战中的战车部队
杜聿明
留下德国战车
1937年11月9日,上海抗日阵地全线崩溃后,我军仅有的机械化部队——陆军装甲兵团,共有战车、搜索车、战车防御炮三个营,也奉令向湖南湘潭撤退;同时,这三个营在上海参战的一部,已经撤回南京。当时决定搜索营、战防炮营沿京(南京)赣(南昌)公路撤退,战车营搭上火车向长沙输送。但是由于蒋介石对于这一战略撤退事先毫无计划,沿公路走的车辆没有油料,沿铁路走的战车没有平车装载,这些部队一直就在南京方山营房待命。等到敌人迫近时,才弄一点油料,将汽车开走;战车则是将客车篷车拆毁后才装上车的。
在待命期间,有一天(大概是11月20日左右)晚上10点钟前后,何应钦忽然找我去说:“现在决定唐生智守南京,委员长(指蒋介石)要将德国战车全部留在南京抗战。”我说:“德国战车虽然是我们现在最好的战车,可是有枪无炮,威力不大;而且为数只有15辆,在南京河流错综的江湖地带作战,性能也不适宜。不如留下英国的水陆两用战车和炮战车,有枪有炮,又可以水陆两用,适宜于南京附近作战。必要时还可以横渡长江,开往江北。”何说:“你不要想撤退江北,委员长说要死守南京,应照命令将德国战车留下。”我见这种情况,不敢再说,但心中总是百思莫解,为什么蒋介石、何应钦都不根据战车的性能使用,而一定要留德国战车在南京抗战呢?
被断送的战车连
陆军装甲兵团自12月4日开出最后一批车辆撤离南京后,即与留在南京抗战的第一连失去联系。12月13日南京沦陷,我想这一连战车一定全被消灭。但是战车是如何使用又如何被消灭的,一点情况也不了解。直到20日以后,才有该连自南京陆续逃回来的官兵报告经过。原来自战车连向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报到后,对于如何配合步兵作战没有得到明确指示;等到12月5日,忽然奉到长官部的命令开往汤山附近协同某军(我记不清是哪一军) 作战。该连当日到达汤山附近即遭到敌机的俯冲轰炸,次日清晨参加战斗,以后数日继续在京(南京)汤(汤山)公路及光(光华门)方(方山)公路一带先后配合好几个部队与日军作战。在方山附近战斗中,战车三辆被日军击毁,遗弃在公路上,12月12日,中华门阵地被日军突破,守军溃退,战车无人指挥,找卫戍司令长官部也无人负责。战车连长见上自卫戍长官部下至各军师情况均极混乱,即自动撤到下关,准备找船舶渡江。到下关后,见仅有几艘小火轮皆被第三十六师控制(据宋希濂讲实际上是被卫戍司令长官部控制),只找到四只木拖船将战车装上,又向第三十六师的一个营长借到一只小火轮;正在拖着木船过江之际,突然又有一只小火轮追来,不准这只小火轮运送战车渡江。双方经过激烈争执,因小火轮上第三十六师的官兵较多,强迫将绳索砍断。载运战车的木船既无舵又无桨,不能掌握方向,只有听任江水冲击,顺流而下。有的木船在沙滩上搁浅,有的一直冲到江阴附近,官兵才只身脱险逃回。这一连战车就是这样毫无意义地断送了。
两个真正的英雄
保卫南京战役,虽然战前既无准备,战时又无攻守进退的全盘计划,以致全军覆没,丧失了抗日部队的元气。可是其间也有一些中国人民的忠勇儿子,激于爱国义愤,作出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如上述被击毁的三辆战车中,一辆战车上的两个战士中的一个(记不起姓名)逃回后,很气愤地对我说,当他的战车被敌人打坏时,排长怕死不支援救护他的战车就往后跑,他俩看到敌人的轻快部队已跟踪追来,想到继续在坏车上打必被敌人活捉,下车逃命又感到耻辱,就“决心与战车共存亡,埋伏在战车内,相机打击敌人”。果然敌人第一线部队来清扫战场,搜查战车,贸然长驱直入,向南京前进。这两个战士一直隐藏到下午4时前后,看见敌人又有一大队步兵来到,两人计议这是狙击敌人的最好机会。“他妈的,老子一个换你几十个!”他俩轻轻地将机关枪从战车转塔前后两端伸出,突然袭击,打得敌人落花流水,滚滚倒地的有几十人。可是敌人也非常顽强,立刻散开,前仆后拥地向战车攻击。但好几次皆未得逞,因这一大队敌人仅有步兵武器,没有平射炮和山野炮,无法击毁战车。就这样战斗到黄昏以后,敌人仍无办法。这时两个战士商定,丢掉战车乘夜撤退。他俩离开战车不远,敌人突然以机枪迫击炮轰击,他的战友不幸牺牲了,他自己脱离敌人逃回。
当这个战士历尽千辛万苦回到湘潭向我报告以上的情况时,我只在口头上称赞了他的英勇杀敌行为,一直到1939年11月15日日军为截断我西南通海防的交通线,由钦州防城登陆,深入南宁,12月30日我军在昆仑关歼灭敌人中村正雄所部将近一个旅团之后,在虏获的文件《皇风万里》这本小册子内,发现日军叙述到南京战役的经验教训时,也谈到这一辆战车的埋伏狙击,给他们以沉重的打击。这时我才知道这两个战士才是真正的勇士。我急忙再找这个战士时,才知道他已在昆仑关战役中为祖国、为人民英勇牺牲了。这两个英勇的战士,实在是祖国人民的优秀儿子。他们以大无畏的精神,顽强地与日军单独作战,创造出当时预想不到的奇迹。他们真是无愧于祖国,无愧于人民的好儿子!
台儿庄大战中的战车防御炮部队
杜聿明
1938年1月15日,装甲兵团扩编为第二〇〇师,任我为师长,积极整训,准备参加抗战。到3月间台儿庄外围战斗发生时,苏联支援的战车(五吨级炮战车87辆)及由意大利购买的战车(三吨级枪战车200辆)尚未运到,全师来不及参加台儿庄会战。这时只得将已装备完成的炮兵第五十二团冯尔骏部的三个营及师直属步兵炮营佟大芳的一个营,共计四个营,每营有37辆战车,防御炮18门,配属台儿庄会战各部队参加作战。这些战车防御炮,配属到第五战区之后,由战区司令长官部分割配属各部队协同作战,并未集中使用,致未能予敌人以歼灭性的打击,现将台儿庄会战中,战车防御炮(以下简称战防炮)部队长报告的一些情况,就回忆所及,提供参考。
据参加台儿庄战役的一个营长(记不清是佟大芳还是谢成章)对我说,这个营是配到第二集团军孙连仲部作战的,都是分割使用,有的师配属一个连,有的师配属一个排。有一个连同孙连仲的步骑兵一部,在台儿庄北面构筑前进阵地阻击敌人。3月23日,日军以飞机、炮火掩护一支轻快部队(有装甲汽车、机踏车、步兵等)千余人向台儿庄来犯,我战防炮在公路附近占领一个侧面阵地,骑兵在前面警戒。日军边打边进,我骑兵未作抵抗即行撤退。敌人得意洋洋,沿公路形成一条长蛇阵追来,我战防炮待敌人装甲车队在公路上完全暴露时,由尾车打到首车,打得敌人进退不得,慌乱一团。可惜我步骑兵以任务关系未能及时出击,否则当可取得更大胜利。第二天,日军又在飞机、大炮掩护下,以步兵坦克配合,再次向台儿庄进犯。敌坦克冲到有效射程内,被我战防炮打毁几辆,未能冲入台儿庄内。敌步兵一再顽强猛扑,有一部冲入台儿庄内,占领几幢房屋,与我第三十一师池峰城部展开激烈的争夺战。日军十分顽强,我军前赴后继,激战甚久,未能将其打出去。以后该营长向池峰城建议,在黄昏前用战防炮瞄准敌人机关枪眼,夜晚掩护步兵攻击,驱逐台儿庄之敌。池峰城接受了这个意见,但担任反攻的团长有顾虑,怕战防炮摧毁不了敌占领的建筑物,完成不了任务。这个营长告诉他,战防炮不仅有穿甲弹,可以打穿坦克、打穿墙壁,还有爆炸弹可以大量杀伤人马。这个营长为了证明他的话真实可靠,还说可以当场试验。于是他们一同到阵地上,用一门战防炮对准敌人的一个机关枪眼,连发三炮,打得敌人机关枪立刻变成哑巴,房子塌了一个角,连步枪的声音也不响了,附近官兵叫好,士兵大为振奋。那团长高兴地说:“伙计!请你今晚把这几个火力口都打成哑巴,我们就拿这大刀、手榴弹把敌人一个个消灭掉。”当晚调来了一连战防炮(火炮六门),摆开阵势,做好准备。等到深夜后,六门炮一齐发射,将日军好几个机关枪打哑了,我步兵接着冲入敌阵地,激战了一阵,日军伤亡甚多,仅有少数残敌,狼狈逃窜。
这个营长还告诉我,日军在台儿庄的作战非常狡猾,坦克、步兵攻击战术,每次不同。一次日军向台儿庄我第二十七师及独立第四十四旅阵地攻击时,起初并未出动坦克。等到双方激战甚烈,敌人步兵接近冲锋的距离时,敌方坦克突然出现,疾风骤雨般冲来。我阵地内官兵顿觉紧张,连续要求开炮打。一个步兵营长怕敌方坦克冲入他的阵地,亲自跑来硬要战防炮射击,否则阵地失守要战防连长负责。该连长坚持要等坦克与步兵发动冲锋时再打。正在争执不下的时候,敌军步兵、坦克一齐冲来,战防炮利用隐蔽好的阵地突然射击,打得敌人坦克晕头转向,有的被打坏履带,有的起了火。营长及时指挥集中步机枪反击,打得敌人落花流水,狼狈溃退。以后独立第四十四旅士气旺盛,官兵与战防炮连相依为命,作战协同较好,始终未被敌攻破阵地,直到5月中旬该旅撤退淮阴,转到信阳,都对战防炮掩护得很好。
据说,日军向台儿庄阵地左翼攻击时,又改变战术,坦克与步兵各分一路,分头向我第三十师进攻。当敌坦克在1000多米外出现时,第三十师师长张金照即指挥战车防御炮赶快射击。战防炮排长说,这次来犯的敌坦克是一个纵队沿公路来的,打敌人的坦克纵队,应待敌人坦克全部暴露时,在有效射程内以一门炮打首车,一门炮打尾车,使敌人坦克前进不了、后退不得的时候,再集中火力歼灭中间的全部坦克。可是师长一再强要开炮打,该排长顶不住,在敌人坦克纵队尚未完全暴露,在五六百米之外就开始打了,仅打毁敌坦克四五辆。后面的敌人坦克见势不妙,立即掉头窜逃。
在台儿庄会战中,第二〇〇师参加的战防炮四个营,拥有比较新式的武器,又是机械化装备,通信设备比较完整,排、连、营都有无线电,各营无线电可以直接同我通报。在我先后接到的战报中,自3月23日序战开始到4月6日这期间,共计先后击毁击伤敌装甲车、坦克30多辆。当时我得到日军溃退的捷报,正拟设法将这批战利品运回时,得到机械化兵监徐庭瑶的指示,着派人到台儿庄将这些车辆运回,尔后运往湖南湘潭。我即于4月中旬派人前去,计运回中小型坦克八辆,另有一五点五重炮二门及履带式牵引车四辆。这些战利品运到湖南湘潭后,车和炮都只剩下个空架子。这是因为这些车和炮在战场上打毁后,又被日军在撤退时予以拆卸和破坏。日军在战场上被打毁的坦克,因撤退时来不及运走只好加以彻底破坏,丢弃在战场上,这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日军既未受到我军歼灭性的打击,为什么将重炮和牵引车也毁弃在战场上则令我很久不得其解。直到1939年12月在昆仑关作战中缴获日军对台儿庄作战失败的检讨文件中,才发现日军在台儿庄所以失败,是由于轻敌冒进,久攻不下,弹尽油缺,后路又遭截断,被迫撤退,因而将大炮和牵引车也毁弃了。5月中旬,日军用一支数千人的轻快部队插到徐州以西黄口附近,截断陇海铁路交通,企图将台儿庄一带的我数十万大军击垮。这时我接到前方各营长来电说,前方并无激烈战斗,奉命正随大军撤退中。此后半年之久,一直未得各营长的报告,我很担心这支新成立的战防炮部队,会不战而牺牲掉。后来陆续接到报告说,这次大撤退,怕日机追击轰炸,白天不敢走,都是晚上行车,沿途车辆人马拥塞,混乱不堪。战防部队丢了不少车辆,但极大部分已在混乱中安全撤出。只有配属第二十四集团军副总司令韩德勤部的一个连,退到苏北淮阴后,情况不明。差不多过了将近半年,忽然接到该连长的一份电报,说他们在苏北配合韩德勤部打游击。此后又久无讯息。又过了一个时期,连长和大部官兵回到广西全州。那连长哭丧着脸对我说,韩德勤命令将车辆和战防炮(六辆卡车、六门炮)毁掉,部队自行撤退,归还建制。他将卡车烧毁,战防炮埋藏后,经苏皖交界我军防地回来,沿途并未遇到日军,一路由老乡们送情报,做向导,老乡们仇恨日军奸淫烧杀,全力支援部队,军民团结合作。如果将车炮带上,那还可早日安全归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