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杰
咸抱必死决心,逐屋必争,一墙不让。
● 1902年生,字达云,湖南长沙人。
● 1933年,率第二师北上抗日,参加了著名的长城抗战,与侵犯日军激战5昼夜。
● 1937年,升任陆军第八军军长兼税警总团长,率部参加了淞沪会战、徐州会战。
● 1943年4月,任第十一集团军副总司令兼第六军军长,率部进驻滇西。
● 1944年4月,所部编入中国远征军战斗序列,参加滇西反攻战役。同年9月,升任第十一集团军总司令。
● 1945年3月,任第一方面军副司令官兼中印公路东段警备副司令,参与指挥了对日反攻作战。
● 1995年,病逝于台湾。
南天门之激战
黄杰
民国22年3月3日 ,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坐镇省会承德,弃职逃亡,日军第八师团川原挺身队,得悉情报,遂翻山越岭,漏夜前进。于4日清晨,仅以110人的小部队,进入承德,控制全市,热河全境,也就轻易地失守了。全国舆论,为之哗然。
在此期间,日军继续进攻,以北平东北约100公里的长城古北口为主要目标。古北口是由承德到北平的交通孔道,守备古北口的部队,是第七十六军(军长王以哲)之第一〇七师(师长张正枋)与第十七军(军长徐庭瑶)之第二十五师(师长关麟征),从3月5日起,与敌激战,牺牲重大。至12日,古北口失陷,退守南天门一带。斯时我的职务,是第二师师长,奉命率领第二师集中洛阳,向北通州输送,随即兼程向密云前进。12日到达石匣,加入第八军团(总指挥杨杰)第十七军序列,13日奉命接替第二十五师南天门防务,守备黄土梁、南天门亘八道楼子一带阵地。
敌军自增兵古北口后,即声言一星期内,攻下南天门华军阵地,故自4月16日后,敌机10余架,即更番至南天门及石匣、密云一带阵地猛烈轰炸。至21日,敌军更全面向我黄土梁、南天门、八道楼子之阵地攻击,炮弹密如雨点,烟火弥漫,尘沙蔽天,五昼夜未曾终止。尤其左翼八道楼子一地,着弹3000余发,工事尽被摧毁,骨肉悉为灰烬,我阵亡营长聂新、吴超征之忠骸,在敌机炮重量炸弹下化为乌有,惨烈情状令人痛愤!我军浴血苦战,伤亡官兵达3000余。敌军此次进犯南天门、八道楼子,企图中央突破直趋密云,以建立其侵略整个华北之基础,诚不料我军能如此奋勇苦战,自认此次古北口、南天门之苦战恶斗,为侵沈、热以来未有之血战。敌人伤亡5000余人,为历次损失最大者。
4月26日,本师南天门、黄土梁一带阵地,奉命交第八十三师(师长刘戡)接替,移驻金扇子、九松山一带整理补充,准备再战。斯时北平方面,有酝酿停战空气。5月23日,事态急转直下,日军突然要求停战,为保守华北,保全北平文化古都,我政府忍辱负重,同意协商,5月31日上午11时11分,我代表签署了这场停战蒙耻的《塘沽协定》,以换取四年备战的时间,我前方将士,遵照政府命令,含泪退出寸土必争的战场。
蕴藻浜、苏州河战斗
黄杰
八一三淞沪战争爆发,当时我的职务是陆军第八军军长兼税警总团总团长。第八军是在8月间以税警总团原有编制兵力编成的,奉命调沪参战,由海州经陇海、津浦、京沪铁路,专程迅速输送,在南翔下车。9月30日,推进至小南翔地区,当晚集结完毕,步兵第六十一师配属第八军,从此参加抗日行列,负担起捍卫国家、保护人民的使命。
淞沪地区属第三战区作战地境,当时,战区司令长官由蒋介石委员长亲自兼任,副长官是顾祝同上将。依作战地域,区分为右翼、中央、左翼三个作战军,作战军之下辖各集团军。第八军初期隶属中央作战军第九集团军,10月9日一度改配属左翼作战军第十九集团军,10月15日复回隶中央第九集团军。从10月1日起至12月5日止,在全战役期间,参加蕴藻浜与苏州河阵地守备战斗,及敌人在杭州湾登陆后,担负掩护大军转进作战等任务,历时66天。作战地区系沼泽地带,河流纵横,工事构筑、阵地守备均极艰难,而敌人利用空军轰炸,舰炮支援,兵力运用灵活,火力发扬炽烈。我军装备虽处劣势,但士气高昂,奋勇作战,前仆后继。就第八军来讲,蕴藻浜唐桥站的争夺战和苏州河刘家宅的争夺战,最为残酷,最为激烈。
唐桥站之争夺战:10月2日拂晓,敌军第九师团在优势空军支援下,配合战车部队,由北南犯,攻击我第九集团军蕴藻浜陈家行至唐桥站间既设阵地,企图由大场以西南窜,切断京沪铁路,以孤立我由大场镇至江湾的守军。第八军之税警总团奉命接替第八十七师阵地,与敌主力相遇,经过两日激战,双方损失均重。敌复以第三师团增援,猛攻我左翼友军,将陈家行至黑大黄宅宽约三公里之阵地突破数处,渡过蕴藻浜,向南继续猛攻,致我税警总团阵线特别突出,处于三面受敌,孤军苦战的险境。但官兵抱寸土必争之决心,艰苦支持,得确保唐桥站阵地。10月3日,敌强大部队继续向南压迫,固守严家宅、曹家宅之税警总团守军,牺牲重大。后相继失陷。我再以可堪调用之部队,配合炮兵,向敌实施逆袭。至14时,遏止敌之攻击,并夺回严家宅及西曹宅。敌复集中炮火轰击,继以步兵反扑,数度肉搏,双方牺牲惨重,税警总团严家宅守军,全部殉国,再告失陷。10月4日,自拂晓开始,敌机穿梭向我第八军阵地猛烈轰炸。9时许,敌地面部队由东、北、西三面向我唐桥站之桥头堡形成包围攻击。激战至19时许,数度肉搏,我守军伤亡惨重,上级以迟滞敌前进的目的既已达成,遂令第八军撤回至右岸主阵地固守,继续拒止敌人。
刘家宅之争夺战:10月30日晨,敌集中炮兵,向我苏州河右岸丰田纱厂、北新泾镇、屈家桥等处猛烈轰击。12时,敌主力借炮兵之弹幕射击及烟幕掩护,强行渡河。苏州河南岸之周家镇,因地形隐蔽,被敌利用南窜,当即与税警总团发生激战。另一股强大敌军亦向税警总团苏州河南岸之刘家宅阵地猛烈攻击,我亲至前线指挥守军奋勇抵抗,数度肉搏。终以敌不断增援,形成敌众我寡,我军伤亡颇重,但敌伤亡则数倍于我。我军事最高当局认为已达成消耗敌军之目的,急令我将刘家宅军转移至后方阵地,加强守备,刘家宅遂被敌占领。是日,我冲过敌猛烈炮火形成的弹幕,亲赴刘家宅之第一线,激励守军,守军士气高昂,咸抱必死决心,逐屋必争,一墙不让,敌尸横枕藉,血流成渠,一日之间,伤亡2000以上,虽幸占刘宅一村,所付代价至大。此役本军已达成上级作战指导目的,深蒙各长官之嘉许。11月2日1时30分,我税警总团之第三团第二营,向刘家宅以西攻击前进,协助第三十六师作战,企图夺回刘家宅。6时15分,敌再以强大空军支援地面作战,向税警总团第五团阵地猛烈攻击,该团奋勇抗拒,团长丘之纪上校于激战中饮弹阵亡,官兵亦伤亡过半,情况危急。我乃令第四团前往接替,同时亲率官兵,出敌意表,向刘家宅反攻,企图将进犯苏州河南岸之敌一举歼灭。9时30分,我军冒死犯难,奋勇攻击,将刘家宅南区之房屋攻克一部,唯敌仍据守其他房屋进行顽抗,演成逐屋逐室之争夺战。当我陷于敌我双方难分之混战中,第七十八军军长宋希濂得悉情况,曾令该军之第二一六团支援作战。11月3日,敌乘我伤亡惨重,不断增援猛攻,税警总团第二支队司令孙立人身负重伤。是日午后,税警总团遵令将刘家宅至蔡家宅防线交第三十六师接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