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不就是个破MP3吗?坏了就坏了,让你妈再给你买一个不就得了。”郑冬至不以为意地噘着嘴说道。
陆尔白真的很想发火,但还是忍了下来,只是伸手将在他眼前乱晃的郑冬至再度拉开,从书桌上拿了块桌布下来,小心翼翼地擦着MP3上的水渍。
郑冬至被他一推,没站稳,摔在他的床上,脚还崴了一下。
她本就是大小姐脾气,骄纵惯了,头一次被这么欺负,当即气就上来了,发狠似的朝陆尔白扑了过去,从他手里抢过那个旧MP3,对着开着的窗户直接扔了出去。
“我让你推我!”她还不忘叫嚣一句。
陆尔白望着被扔出去的MP3,脑袋里顿时一片空白。,没等他意识到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将他整个人都震醒了。
手麻麻的,他愣愣地望着自己举在半空中的手,还有眼前半边脸红起来的郑冬至,瞬间哑然。
郑冬至被打蒙了,她一脸呆滞地站在原地,眼眶通红地望着陆尔白,撇了撇嘴,眼泪掉了下来。
在她哭出声来之前,陆尔白想都没想,本能地伸手把她带进了怀里,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不让她出声。
“别哭,别哭。”他笨拙地哄着,但毫无用处,郑冬至在他的怀里哭得更厉害了。
那哭声像直接传进他心里似的,他除了感到抱歉外,还莫名地感到有些憋闷。
那种很烦的感觉又来了。
郑冬至哭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正被陆尔白抱着,她当即又羞又恼地从他怀里挣了出来,气红了一张脸,向陆尔白威胁道:“我要告诉我爸。”
陆尔白本来还在懊恼自己不该一时冲动打了郑冬至,这会儿听她这么一说,他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
郑冬至告诉她爸也好,郑林那么宠她,就算面上可能会看苏慧的面子不自己发火,但心里肯定难以介怀。
快寒假了,下午他出门的时候顺便找了份兼职,又跟书店老板商议好,寒假借住在他的书店。他本来还没想好怎么跟苏慧他们说这件事,这会儿正好可以拿这件事当借口搬出去。
这么一想,陆尔白也懒得再开口哄郑冬至了。
郑冬至小脸通红地跑出了陆尔白的房间,没一会儿又去而复返,脸比之前更红了,像熟透的番茄。
她气势汹汹地走到书桌前,三下五除二地把桌上自己的试卷席卷一通,然后朝着敞开的房门冲了出去。
离开时,她仍不忘彰显气势,对着陆尔白恶狠狠地说了一句:“你给我等着!”
陆尔白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没吭声。等她走后,他才动手收拾起那张被弄乱的书桌来。
晚上,王婶做了几个菜,又煲了鸡汤,上楼来喊两个孩子吃饭。她先经过陆尔白的房间,于是走过去敲了几下门。
陆尔白正在看美国的畅销书《教父》,这本书共有三册,下午他刚从旧书店借回了第一册,其他两册被人借走了,要等他们还了他才能看。
他看得津津有味,都没听到敲门声,等王婶敲到第三次,他才后知后觉地起来开门,抱歉地对着王婶说了声:“王阿姨。”
王婶瞥了一眼他手里抱着的书,脸上露出欣慰的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吃饭了,赶紧下楼来。”
陆尔白应了声,王婶又继续往里走,去喊郑冬至。
郑冬至正在手忙脚乱地做题,郑林就快回来了,但她还有五张试卷没做,前面做好的有些是抄陆尔白的,有些她只胡乱做了选择题,大题都是瞎涂涂,填满就算完成了。
如果说陆尔白是个学霸,那郑冬至就是实打实的学渣,班里千年不变的吊车尾。也不是说她脑子笨,在其他事上她都挺机灵的,就学习这事,她怎么也学不进去。每天上课看她听得都挺认真的,也坐得端端正正,其实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她整天都在发呆,学得好才怪了。不过还好她是艺术生,日后准备考美院的,所以成绩也并没那么重要。
听到王婶敲门,她急躁地回了一声:“我不吃了,卷子还没有做完。”
知道郑冬至怕郑林,王婶笑了笑,也没再多说,就喊着陆尔白一起下楼吃饭了。
郑昼景还没回来,王婶也没打算等他。她在郑家当保姆快十年了,郑林他们都把她当自己人,她也熟知每一个人的脾性。郑昼景出门,不玩到天黑是不会回来的。就算他想回来,他那帮狐朋狗友也会缠着他让他请吃完晚饭才会放他走。
晚饭就王婶跟陆尔白两个人吃,吃完饭,陆尔白继续回房看书,王婶在厨房忙活。
晚上八点左右,别墅外的院子里有车灯照进来,是郑林他们回来了。
郑冬至一听到她爸的声音,就像鸟儿般欢腾地跑下楼,一头撞进郑林怀里,撒娇道:“爸,你给我带的礼物呢?”
郑林伸手推着她的脑门,将她从怀里推了出去,弯着眉眼,故作严肃地道:“你作业做完了?拿过来我看看,看完再说礼物。”
郑冬至噘着嘴,不情不愿地上楼去拿试卷。
陆尔白听到声音也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下了楼,安静地站在一旁。他可不是像郑冬至一样下来要礼物的,只是他觉得长辈回来了,他如果还躲在房间里不是很礼貌,所以便出来了。
看到陆尔白,郑林脸上堆满了笑,让苏慧从他的公文包里拿了个精美的长盒子出来,硬塞给了陆尔白。
陆尔白不想收,郑林硬要他拿着,佯装怒道:“拿着,不拿就是不给叔叔面子。”
陆尔白看了一眼苏慧,苏慧点点头,示意他收下,他这才收了。
见他不是特别欢喜,郑林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但还好郑冬至拿着试卷从楼上飞奔而下,缓和了气氛。
郑冬至的卷子有几张洒上过茶水,烘干后皱巴巴的,郑林皱着眉头问她是怎么弄湿的。
郑冬至斜眼扫了陆尔白一眼。
陆尔白感觉到她的目光,抬起双眸与她对视,等着她跟郑林告状。郑冬至却在触及他目光的那一刻,突然闪躲地别过头去,别扭地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顾左右而言他道:“我不小心把水杯弄洒了。”
她又不傻,如果告诉郑林她是因为抄陆尔白的卷子弄湿的,那她不得被骂死。至于陆尔白打她的事,她日后从其他方面报复回来就是了。
“都这么大人了,做事还毛毛躁躁的。”郑林黑着脸数落道,随手翻了几张卷子。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最后他实在看不下去,把那堆写得乱七八糟的试卷全塞回了郑冬至怀里,问道:“你哥呢?”
刚说到郑昼景,外面就响起了铁门被推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