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法相初具的唐代茶

唐代是中国古代文明的黄金时代，也是茶文化的黄金时期。正是在这一时期，饮茶习俗通行全国，各类人等无论高低贵贱都识茶懂茶，形成了一股饮茶的潮流，并最终促成了中国独特茶文化的形成、发展和传播。茶开始有了统一的名称叫法、分类等级、税榷制度等，可以说是法相初具的文化阶段。

到了中唐时期，尤其是茶圣陆羽著成《茶经》之后，饮茶风尚和品饮艺术等都有了很大的发展，茶叶的加工制作也更加规范统一，并随着唐与周边民族的交流广泛地传播到其他地区。正如《封氏闻见记》中所说：“自邹、齐、沧、棣渐至京邑，城市多开店铺，煎茶卖之……按此古人亦饮茶耳，但不如今人溺之甚，穷日尽夜，殆成风俗。始自中地流于塞外……”

第一节　唐代的禅茶与贡茶

大业六年（公元610年），隋炀帝下令继开江南运河。至此，连结黄河与长江、联通中国北方与南方的京杭大运河，成为了古代中国的经济动脉。南方的谷物、盐、生姜、荔枝、茶，通过大运河漕运源源不断地运送到了北方。运河连接了中国两大区域，形成了统一的经济市场，也为唐代社会经济文化的繁荣提供了坚实的基础。

唐代，南方的饮茶风习逐渐影响了北方，茶在北方迅速传播开来。其中，禅宗佛教的兴盛与影响是饮茶风俗影响整个唐代社会的一个重要原因。女皇武则天大力推崇佛教，在各地大兴寺庙，造像度僧。在这一时期，茶已经成为了佛教僧人日常生活中的一部分。僧人禁止饮酒，且在午后禁食，这使得饮茶的习惯在寺院中大为流行。僧人们开垦茶园，种植茶树，在冥想时饮茶，在寺院茶礼中向佛祖献茶，在接待访客时敬茶，甚至向朝廷供奉贡茶。这在封演所著的《封氏闻见记》中反映得十分充分，“开元中，泰山灵岩寺有降魔大师大兴禅教。学禅务于不寐，又不夕食，人皆许饮茶，到处煮饮，以此转相效仿，遂成风俗”。

茶叶也是在唐代时随着佛教传播到了日本和朝鲜半岛。茶叶东传日本中，最为有名的两位僧人分别是最澄和空海。最澄入天台山佛陇寺学习佛法，从座主行满处学习天台教义。行满原为佛寺中主持茶礼的僧人，在饯别最澄的宴席中，他以茶代酒送别最澄。最澄在回到日本后，试种茶籽于日本滋贺县，这也是日本最早的种植茶叶的记载。与最澄同年入唐的空海，留学于长安，归国时，他不仅带回了茶籽，还带回了制茶的石臼，以及中国茶的蒸、捣、焙等制茶技术。这是中国的饮茶方法和习俗在日本的最早传播。

唐代茶事兴盛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是朝廷贡茶的出现。唐代贡茶有湖州紫笋茶、宜兴阳羡茶等。茶圣陆羽最为推崇的是产于太湖西侧长兴顾渚山的紫笋茶。公元771年，唐代宗在长兴建造了历史上首个贡茶院，也就是皇家的茶叶加工场。最开始贡茶产量仅为500斤，之后产量逐渐上升，到公元846年，岁贡增至18400斤，超过3万名茶农承担了贡茶徭役，在贡茶院日夜劳作。当时制作的头等茶叶称为急皇茶，茶农们将采摘制作好的贡茶上交后，专职官员日夜兼程送往长安，每30里设置一个驿站，以保证贡茶在清明前送至皇宫。湖川刺史袁高曾亲眼目睹茶农担负着高额的贡茶苛役，作了一首五言长律《茶山诗》呈谏德宗皇帝。

禹贡通远俗，所图在安人。

后王失其本，职吏不敢陈。

亦有奸佞者，因兹欲求伸。

动生千金费，日使万姓贫。

我来顾渚源，得与茶事亲。

甿辍耕农耒，采采实苦辛。

一夫旦当役，尽室皆同臻。

扪葛上欹壁，蓬头入荒榛。

终朝不盈掬，手足皆鳞皴。

悲嗟遍空山，草木为不春。

阴岭芽未吐，使者牒已频。

心争造化功，走挺麋鹿均。

选纳无昼夜，捣声昏继晨。

众工何枯槁，俯视弥伤神。

皇帝尚巡狩，东郊路多堙。

周绕天涯，所献愈艰勤。

况值兵革困，重滋固疲民。

未知供御余，谁合分此珍？

顾省忝邦守，又惭复因循。

茫茫沧海间，丹愤何由申！

第二节　“茶圣”陆羽与《茶经》

陆羽，字鸿渐，是一名弃婴，被竟陵龙盖寺的智积禅师在经过一座小石桥的时候发现，然后抱回寺中收养。在龙盖寺，陆羽学会了烹茶技艺。但他不愿为僧，在12岁时逃出了龙盖寺，到一个戏班子学演戏。后来，他与竟陵司马崔国辅相识，两人常相伴出游，品茶鉴水，谈诗论文。安史之乱爆发后，大批北方难民逃往福建等沿海地区。而陆羽为躲避战乱，渡过长江，对长江南岸的山川江河、风物人情尤其是茶叶产区进行了深入的考察。公元760年，陆羽“结庐苕溪之滨，闭门对书”，开始了《茶经》的写作。

公元780年左右，世界上最早的一部茶叶专著《茶经》问世。陆羽所著《茶经》3卷10章，分别为：“一之源”，考证茶的起源及性状；“二之具”，记载采摘制作茶的工具；“三之造”，记述茶叶种类与采制方法；“四之器”，记载煮茶饮茶的器具；“五之煮”，记载烹茶法及水的选用；“六之饮”，记载饮茶风俗和品茶之法；“七之事”，记载茶叶的典故与药效；“八之出”，列举了茶叶产地及茶叶优劣；“九之略”，指茶器的使用可因条件而异，不必拘泥；“十之图”，是将采茶、加工、饮茶的全过程绘在绢布上，悬挂于茶室，品茶时就可以始终领略茶的经意。

随着陆羽《茶经》的问世，“天下益知饮茶矣”。茶从普通的饮品上升到了文化层面，成为了中国人生活中不可分离的一部分。《茶经》是一部全面论述茶文化的专著，对茶的起源、历史、生产、加工、烹煮、品饮，以及诸多人文与自然史实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与总结，使茶叶真正成为专业的技艺和思想文化。

在《茶经》中，陆羽还阐述了自己独到的饮茶思想。在陆羽生活那个时代，唐代人是用团饼茶煮饮的方式来喝茶的。茶叶先制作成茶饼，放入茶臼或茶碾中碾成茶末，再投入茶鍑中煎煮，煮的时候还要加入盐、橘皮和生姜等调味品，是一种调饮茶。陆羽认为民间普遍流行的调饮法如“沟渠间弃水”（见《茶经·六之饮》），丧失了茶原本的滋味，提出了与之相对的清饮法，即不添加过多佐料，以茶的本味为目标煎煮茶汤。

《茶经》是陆羽对唐代及唐代以前有关茶叶的知识和经验的系统总结。他游历山川，躬身实践，深入了解当时茶叶的生产和制作，又广采博收制茶之人的采制经验，对当时盛行的各种茶事进行了追溯和归纳，对茶的起源、历史、生产、加工、烹煮、品饮以及诸多社会人文因素进行了深入细致的研究，使茶学真正成为一种专门的学科。

陆羽除了被尊称为“茶圣”，还被民间祀为“茶神”。据《新唐书》记载，当时从事茶叶生意的人们会把陆羽的陶像摆放在烘炉烟囱之间供奉。

第三节　法门寺的茶具

1981年，陕西省扶风县的雨水似乎特别多，县里法门寺旁的明代宝塔终于受不了雨水的浸润，在历经了375年的风雨后轰然坍塌。1987年的某一天，人们准备重修宝塔，而在清理塔基时有了一个惊人的发现。

原来，在宝塔的底部隐藏了一个唐代的地宫，地宫里存放了数以千计的唐代皇室供奉给佛祖的珍宝。这些1100多年前的宝物件件精美绝伦、价值连城，让人看得目瞪口呆。这其中就有一套金银茶具，质地之贵重，做工之精巧，造型之优美，堪称茶具中的国宝。

人们从茶具錾有的铭文中得知，这些茶具制作于唐咸通九年至十二年（公元868-871年），“文思院造”的字样表明它们都是御用品。同时，在银则、长柄勺、茶罗子上都还刻画有“五哥”两字。“五哥”乃是唐朝第十八位皇帝唐僖宗李儇小时候的爱称，表明此物是僖宗皇帝供奉的。这次出土的茶具，除金银茶具外，还有琉璃茶具和秘色瓷器茶具。此外，还有食帛、揩齿布、折皂手巾等，也是茶道用品。

我们想要认识这些1000多年前的茶具，首先要了解唐代的饮茶方式。在唐代，饮茶也称之为“吃茶”。人们将茶叶摘下蒸熟后，捣碎，用模具制成茶团或茶饼，烘干保存。在饮茶之前，先将茶团或茶饼进行再次烘烤，然后用茶碾将茶叶碾成细末，过筛后放在火炉上煎煮。煮茶时还要加盐、花椒、姜、桔皮、薄荷等调味料。煮好后，再用长柄的勺子分装到茶碗里饮用。

在法门寺发现的这一套精美绝伦的银质鎏金茶具，正是陆羽在《茶经》中所描述的茶道用具。这些器具不是用竹木或者铜铁制成，而是用稀有的金银和玻璃制成，并且由当时最顶尖的能工巧匠制成，为我们揭开了唐代饮茶的华美篇章。

第四节　敦煌遗书《茶酒论》

敦煌遗书和死海古卷一样，都是研究古代宗教的重要文献。敦煌遗书在1900年发现于敦煌莫高窟，总数约为5万卷，其中佛经约占90%。在浩瀚的遗书古卷中，有一本唐代古籍引起了茶界的极大兴趣，那就是唐代乡贡进士王敷所写的《茶酒论》。

《茶酒论》采用的不是普通的讨论或者论述的形式，而是用了拟人的手法，以茶和酒两者对话的方式，旁征博引，取譬设喻，双方各抒己见，以自己的优点和长处为论据，对比对方的缺点和短处，意图压服对手。

在《茶酒论》中，茶称自己为“百草之首，万木之花。贵之取蕊，重之摘芽。呼之茗草，号之作茶”。而酒则不甘示弱，也言道：“自古至今，茶贱酒贵。单醪投河，三军告醉。君王饮之，叫呼万岁；群臣饮之，赐卿无畏。”茶听酒说“茶贱酒贵”，反驳道：“阿你不闻道：浮梁歙州，万国来求。蜀川蒙顶，登山蓦岭。舒城太湖，买婢买奴。越郡余杭，金帛为囊。”浮梁是唐代著名的茶市，所产的片茶盛极一时。而歙州即江西婺源一带，所产歙州茶在《茶经》中也有论述。这两个地方都是唐代著名的产茶地区，也是茶市隆盛的地区。

随后，茶与酒分别就自己的功效展开论述。酒说自己“礼让乡闾，调和军府”，而茶则称自己“饮之语话，能去昏沉。供养弥勒，奉献观音”。从侧面也反映了茶在佛教寺院中的重要地位。同时，茶反讥：“酒能破家散宅，广作邪淫。打却三盏已后，令人只是罪深。”而酒则称：“茶吃只是腰疼，多吃令人患肚。一日打却十杯，肠胀又同衙鼓。”看来，当时的人们对茶酒的功效都有不同的看法。

除了争论对人的身体有哪些好处和坏处之外，茶和酒还在精神层面上相争不下。酒说“酒能养贤”，而茶则反唇相讥“即见道有酒黄酒病，不见道有茶疯茶癫”。两者之间的争论实在是太激烈了，以至于最后水出来打圆场：“茶不得水，作何相貌？酒不得水，作甚形容？米麴乾吃，损人肠胃；茶片乾吃，只砺破喉咙。”仔细一想，也是非常有道理。无论是茶或酒，在制造、饮用的过程中都离不开水。而且，品质最高的人，越能酿出好酒，泡出好茶。水这么一出场，茶和酒也只有偃旗息鼓，不再争辩了。水还说：“从今已后，切须和同。酒店发富，茶坊不穷。”茶和酒要相互和同，才能发富不穷。

整篇文章读起来诙谐有趣，既辩明理又不沦于说教，而且拟人化的手法又给人以亲近之感，想来茶和酒在当时本来就已是贴近百姓生活之物，像这样来谈论、比较茶和酒也是十分生动有趣。

第五节　卢仝与《七碗茶诗》

历史上有许多与茶有关的诗作广为流传，如宋代大文豪苏轼的《次韵曹辅寄壑源试焙新茶》：“仙山灵草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明月来投玉川子，清风吹破武陵春。要知玉雪心肠好，不是膏油面首新。戏作小诗君勿笑，从来佳茗似佳人。”又比如陆游的《昼卧闻碾茶》：“小醉初消日未晡，幽窗催破紫云腴。玉川七碗何须尔，铜碾声中睡已无。”两人诗中都出现了“玉川”二字，那么这个玉川子到底是谁呢？为什么都出现在了两首茶诗之中？

玉川子指的就是唐代诗人卢仝，号玉川子。卢仝是初唐四杰卢照邻的嫡系子孙，自幼家境贫寒，却写得一手好诗文。他隐居山林，拒绝了朝廷要他出仕的要求，以读书、写诗、喝茶度日。卢仝爱茶成癖，作了一首《七碗茶诗》流传古今。卢仝的《七碗茶诗》原题为《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是作者感谢他的友人谏议大夫孟简为他寄来了新茶，品尝了七碗茶后仿佛得道成仙的意境。后人遂称卢仝为“茶仙”。

诗中最为脍炙人口的恐怕就是描写卢仝连喝七碗茶后几欲成仙的诗句了：一碗喉吻润。二碗破孤闷。三碗搜枯肠，唯有文字五千卷。四碗发轻汗，平生不平事，尽向毛孔散。五碗肌骨清。六碗通仙灵。七碗吃不得也，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

卢仝在收到朋友寄来的新茶后，立即关起了门煎茶品尝，在连喝七碗以后，“唯觉两腋习习清风生”，几乎要飘然而去蓬莱仙岛了。当然，卢仝在每喝一碗的时候都有自己独特的感受。第一碗时，唇喉滋润，身心放松。第二碗时，烦杂孤闷的心绪荡然一清。第三碗时，帮助思想清明，激发诗兴灵感。第四碗时，身发轻汗，人间诸事都如云烟散去。第五碗时，肌骨都为之一轻。第六碗时，到了连神灵也能相通的境界。第七碗不能再喝了，只觉得腋下两股清风吹过，仿佛已成仙得道。

卢仝能写出如此生动的诗文来描述喝茶感受，和他隐于山林、不顾仕进的生活态度有很大关联。每一碗茶，在卢仝看来都是一道深刻的体验，都是对自身内省的良好助剂。他的《七碗茶诗》道出了爱茶之人的内心独白，谈出了品茶当中的人生之道，成为了所有茶人的共鸣。

在诗的最后，卢仝还不忘采茶制茶农民的辛苦。“安得知百万亿苍生命，堕在巅崖受辛苦。”就算是自己喝了七碗茶后得道成仙，也不能忘了那些在山崖辛苦劳作的茶农们。正是因为他们的辛勤劳作，才有了那一碗碗茶的清香和甘甜。

卢仝一生爱茶成癖，亦有“茶痴”之号。他的一曲“茶歌”，自唐以来，历经宋、元、明、清各代至今，传唱千年不衰，几乎成了人们吟唱茶的典故。诗人骚客嗜茶擅烹，每每与“卢仝”“玉川子”相比。

卢仝在“甘露之变”中被误捕，遇害时，他正留宿在长安宰相兼领江南榷茶使王涯家中。据贾岛《哭卢仝》句：“平生四十年，唯著白布衣。”可知他死时年仅40岁左右。另据清乾隆年间萧应植等所撰《济源县志》载：在县西北十二里武山头有卢仝墓，山上还有卢仝当年汲水烹茶的玉川泉。卢仝自号“玉川子”，乃是取自泉名。

第六节　文成公主与茶

据《唐国史补》记载，唐德宗时，常鲁公出使吐蕃。有一天，他在帐中煮茶，吐蕃赞普看到后问他：“此为何物？”鲁公回答道：“解烦疗渴，所谓茶也。”赞普说：“我此亦有。”然后，他命人摆出产于寿州、舒州、顾诸、荆门、昌明的许多种名茶，令常鲁公惊叹。可见在公元8世纪的时候，喝茶在西藏的贵族阶层里已经是十分常见的了。

要说到茶叶传入西藏，就不得不提到文成公主。文成公主原本是唐太宗的远支宗室女，后远嫁吐蕃（也就是现在的西藏），成为吐蕃赞普松赞干布的王后，被吐蕃人尊称为甲木萨（藏语中“甲”的意思是汉，“木”的意思是女，“萨”的意思为神仙）。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后，中原与吐蕃之间关系极为友好，使臣和商人频繁往来。文成公主来到西藏后，不仅带来了中原文化以及佛教，还使得吐蕃与唐友好通商，商队在丝绸之路平安通行。文成公主带去西藏的嫁妆丰富，其中不仅有黄金，还有丝绸、瓷器、书籍、珠宝、乐器和医书，传说茶叶也在其中。而西藏人饮茶的风俗也是受文成公主的影响。

西藏人至今依然保持了独特的茶风茶俗，最为有名的莫过于酥油茶。酥油茶不仅在西藏受到人们的喜爱，在喜马拉雅山周边的不丹、尼泊尔、印度等地区，人们也有饮用酥油茶的习俗。传统的酥油茶制作原料主要有茶、酥油（也就是牦牛奶提炼出来的脂肪）、水以及盐。到了现代，人们逐渐开始用黄油（奶牛奶提炼出的脂肪）来替代酥油，但酥油依旧是最地道的西藏酥油茶的原料。

酥油茶在西藏非常普遍和流行。西藏人在开始一天的工作之前，总会喝上一杯香浓可口的酥油茶，酥油茶也常常用作招待贵客。西藏地区的人们爱喝酥油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西藏是一个高海拔地区，喝酥油茶能够为人们提供足够的热量，还可以预防嘴唇开裂。

按照西藏的传统，酥油茶是不可以一口喝完的，一定要分几口喝，而且为了表达主人的热情，主人会在客人喝完之前一直添茶。那么，如果不想喝的话怎么办呢？最好的办法就是先不喝，直到要离开之前再把碗里的酥油茶全部喝光。

第七节　唐茶东渡

唐代是古代中国文明的一个鼎盛时期，在社会经济以及文化方面取得了光辉璀璨的成就。在这样的背景下，茶叶随着中外经济文化交流首次向外传播到了朝鲜半岛和日本，并且落地生根，成为了如今韩国和日本茶道的萌芽。

唐王朝与当时朝鲜半岛的新罗、百济等王国往来比较频繁，经济和文化交流也十分密切。尤其是新罗，与唐朝通使往来达120次以上，派遣学生和僧人到中国学习典章佛法。在这些中外交流使者的努力下，饮茶的习俗也逐渐影响了朝鲜半岛。公元828年，新罗使节金大廉把茶籽带回朝鲜半岛，种在智异山下的双溪寺，开始了朝鲜半岛种植茶叶的历史。最初饮茶只是在社会的上层阶级以及僧人文士之间流传，逐渐地，这股风气影响了社会的各个阶层，并最终促成了韩国本土茶叶的发展和饮茶之风的兴起。

甚至还有新罗王国的贵族为了佛法而抛弃王族的身份，落发为僧入唐求法，并研制茗茶的记载。据唐费冠卿《九华山创建化城寺记》记载，“唐开元末有金地藏者，新罗国王金氏近属名乔觉……毅然抛弃王族生活，祝发为僧。”金地藏入唐后在九华山修行佛法，并创制“金地佛茶”，其茶“在神光岭之南，云雾滋润，茶味殊佳”。

与朝鲜半岛相似，茶叶传入日本也是经由民间的文化交流所成。唐代时期，中日之间的宗教交流十分密切，在中国学习佛经的日本僧人为数众多，并且在回到日本以后还带去了唐代的饮茶风俗。

唐朝，大批日本遣唐使来华，到中国各佛教胜地修行求学。当时中国的各佛教寺院，已形成“茶禅一味”的一套茶礼规范。这些遣唐使归国时，不仅学习了佛家经典，也将中国的茶籽、茶的种植知识、煮泡技艺带到了日本，使茶文化在日本发扬光大，并形成具有日本民族特色的艺术形式和精神内涵。

公元777年，日本高僧永忠来唐，于20年后归国，掌管崇福寺和梵释寺。他率先引入了唐代的寺院茶礼，成为了日本国的第一茶僧。据《日本书纪》记载，嵯峨天皇拜访梵释寺，“大僧都永忠手自煎茶奉御”，茶叶首次进入了日本贵族的视野。并且在两个月以后，嵯峨天皇命京畿内地区及近江、播磨等国种植茶叶，创立“御茶园”，以备每年进贡所用。

与永忠一起从明州归国的最澄在京都比睿山修建了延历寺，建立了日本的天台宗。据《日本社神道秘记》记载，最澄从浙江带回茶籽后在日吉神社旁种植茶树，成为日本最早的茶园之一。在引入茶种的同时，最澄还通过与日本皇室的交往，将饮茶习俗传入了日本上层阶级，为之后日本茶文化的兴起奠定了基础。

最澄之前，天台山与天台宗僧人也多有赴日传教者，如六次出海才得以东渡日本的唐代名僧鉴真等人，他们带去的不仅是天台派的教义，而且有科学技术和生活习俗，饮茶之道无疑也是其中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