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阵和老塞勒姆城堡遗址
大名鼎鼎的巨石阵(Stonehenge,也有人称之为“巨石圈”)和相关的考古遗址,位于英国南部威尔特郡索尔兹伯里(Salisbury,Wiltshire)市附近的平原,是世界上最巨大、最著名的古代巨石建筑之一,也是最令人费解的考古遗址之一。虽然经过了多年的发掘和研究,考古学家至今还在争论巨石阵的功能和意义。不过,大部分考古学家同意它是当地史前人类留下来的遗迹,新石器时代和青铜时代的人类可能在此举行过特殊的仪式或葬礼。
所谓新石器时代,在世界不同地区有不同的内涵。在中东地区和欧洲,新石器时代的开始是以农业、定居和磨制石器工具的出现为标志的。在中国,则往往以陶器的出现为标准。至于青铜时代,简单来说,就是人类发明和使用青铜器物的时代。距今6000年左右,中东地区的人类群体发明了青铜冶炼技术。距今4200年左右,英伦三岛的居民从伊比利亚半岛(即今天的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居民那里学会了制作红铜和青铜器物的技术。从此,金属器物逐步取代了石器工具,英国进入了青铜时代。 [1]
巨石阵外缘的圆形沟槽和游客。摄于2006年5月
所谓史前,就是文字和古代国家出现之前的那一段人类历史,但要注意,不同地区“史前”的定义不一样。中国的夏商周时期也是青铜时代,所以中国的青铜时代属于历史时期。中东地区也是如此。但在欧洲的不少地区,例如英国,是从43年罗马帝国入侵时开始出现文字记载, [2] 在罗马入侵之前的青铜时代还没有出现系统的文字,所以英国的青铜时代仍属于“史前时代”。又比如澳大利亚的原居民直至18世纪还没有出现系统的文字和国家。这说明世界各地人类的社会和政治结构的变化不是一模一样的,不同地区的人类各自有其文化发展的轨道,表明人类文化的丰富和多样,但不存在所谓“先进”“落后”文化的分别,因此千万不要根据这一点去鄙视不同的群体,否则就变成和十八九世纪欧洲殖民主义者一样的种族歧视者了。
根据考古学的发掘和研究,现在的英伦三岛,早在距今大约70万年前就开始有人类居住,靠狩猎和采集食物为生,但似乎是断断续续地在此活动。大约距今6000年前,英伦三岛的居民开始定居下来,修筑房屋,在某些地区开始用石材作为建筑和家具的材料;他们还种植谷物和圈养牲畜,进入了新石器时代。农业能够提供剩余产品,社会逐渐出现分工和分化,除了农民之外,还出现了手工业者、领导者等,人类社会的差异和不平等从此逐步积累。当时某些有权力的人开始修筑大型墓葬,英国最早的大石建筑出现在距今5300—4900年。索尔兹伯里的巨石阵是在大约距今5100年开始建造的,其建造和改建的时间断断续续一直延续到距今3600年, [3] 即英国的青铜时代。
据英国学者的研究,现在见到的巨石阵结构大致是两个同心圆加上中心的一个马蹄形结构。最外的一圈是围绕着巨石阵的地面沟槽痕迹(外围凹陷的一圈),据说这是距今4900—4600年最早的圆形木结构留下的痕迹。当时这里并没有巨石,只是在地面上挖了56个柱洞,竖起56根木柱,围成一个巨大的圆圈。大圆圈的中心可能也有用木柱建起的较小的圆形结构,不过中心的柱洞痕迹已经不清楚了。距今4550年左右,史前居民开始将附近的莫尔伯勒丘陵(Marlborough Down)的砂岩巨石运抵当地,还有来自200多公里之外威尔士(Wales)的蓝色石头。这些巨大的石头被用作建造我们现在见到的中心圆及圆圈内的马蹄形结构。据研究,当地夏至和冬至太阳升起和下山的光线可以分别从相反的方向穿过马蹄形中心的巨石,而当时的人类就会到巨石阵来进行某些仪式。至于这些仪式的功能和内容则难以考究了。 [4] 外围的巨石就是原来中心圆的组件,而中心“川”字形的三块竖立的石头和上面的两块横梁石头,则是马蹄形结构的一部分。
大约在43年罗马帝国入侵英国之前不久,巨石阵就不再使用了,并逐渐成为人们探奇研究的对象。1130年已经有人描述巨石阵,比较认真的研究工作则始于16世纪。1883年英国通过了关于保护古代建筑的法案,巨石阵被列为古代建筑。可惜,18世纪后期巨石开始出现塌落。从20世纪开始,考古学家通过多次发掘来解决巨石阵建筑的年代、功能等问题,但到目前为止仍没有一个大家都接受的答案。 [5] 现在,巨石阵由“英国遗产”负责进行保育和管理。1986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之列入世界文化遗产名录,原因是巨石阵和邻近的考古学遗址是史前人类杰出创意和技术成就的见证,为现代人类的建筑、艺术、考古和历史研究提供珍贵资料,具有重要的科学和历史价值,并有助当代人了解史前英国的丧葬和其他社会仪式。
今天的巨石阵位于A303和A334两条高速公路之间,路过的汽车排出的大量尾气加速了岩石的风化。据“英国遗产”的一位学者说,他们曾经提出过不同的保育计划,包括在巨石阵附近修建地下隧道,或修铁路取代两条高速公路,以减少汽车尾气对巨石阵的污染和破坏。但到现在为止都只是计划而已,不论哪个计划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而且对当地的交通和生活有相当的影响,所以一直没有能够实施。由此可见即使如巨石阵这样的著名世界文化遗产,其保育和管理同样要面对现代社会资金和政治的压力。
巨石阵
巨石阵留下许多未解之谜,由此也带出现代考古学的局限性。考古学依靠所发现的物质遗存来研究和了解古代人类的生活文化,但面对“非物质”的内容,例如古代的仪式、信仰和理念等,能够做的往往有限。近年来一些考古学家提出“认知考古学”,希望通过综合各种学科的研究手段,例如体质人类学、心理学、文献记载再加上考古发现,来认识人类意识、信仰和理念的变化。不过,巨石阵这类考古遗址并没有文献记载作为参考,因此,要真正了解巨石阵的功能和意义,还需要更多新的研究方法和思路。
今天,巨石阵的主要社会功能是作为吸引游客的文化景点,每年为英国旅游业带来可观的收入。在这里,游客可以根据自己的想象力来解读巨石阵的功能,或猜测当年在这里曾经举行过的仪式。巨石阵北部大约30公里的埃夫伯里(Avebury)也有类似的巨石建筑,但知名度不如巨石阵。此外,巨石阵附近的西尔布利山(Sibury Hill),则号称欧洲最大的史前时期由人工建造的白垩土堆,高39.5米,但功能仍不清楚。
索尔兹伯里市内的历史建筑
除了巨石阵以外,索尔兹伯里市和市郊的老塞勒姆(Old Sarum)城堡遗址也十分值得一看。索尔兹伯里市不大,但其城市建于中世纪,至少在2006年,街头仍可见到不少古色古香的房屋,而且都在使用,仍然是当地社区生活的一部分,并没有成为冷冰冰的博物馆。市内的哥特式大教堂建于13世纪,号称拥有英国最高的旋转楼梯,有兴趣者可前往登高远眺。市内还有博物馆、历史建筑等也值得参观。
至于老塞勒姆城堡遗址,它和英国历史上一位大名鼎鼎的人物“征服者威廉”(William the Conqueror)密切相关。威廉原是法国北部的诺曼底公爵(Duke of Normandy),1066年跨过英伦海峡从英国南部登陆,征服了英国并成为其国王,史称“诺曼征服”。威廉一世的统治对英国的文化产生了深远的影响,包括在英国大修城堡、碉楼和其他军事防御设施,改变了英国的宗教、贵族结构、文化和语言,并在英国和法国之间建立了长久的联系。 [6]
老塞勒姆城堡就是由征服者威廉始建,后来历代统治英国的国王又有加固修缮。城堡是11—12世纪的英国王室住所、行政管理中心和监狱,里面关押过的囚犯甚至包括英王亨利二世的妻子伊莉诺王后。14世纪之后,国王们不大到这里来了,城堡逐渐荒废。1514年,亨利八世(另外一个英国国王,著名的原因之一是喜新厌旧,先后结婚六次,与两个妻子离婚,杀掉两个妻子,另一个早死)将城堡送给了一个英国贵族,允许他拆除城堡的建筑材料循环再用(今天觉得真是匪夷所思)。结果,好的建筑材料全部被拆走,城堡成为废墟。
从地理位置来看,城堡建于一个山岗上,可四面俯瞰索尔兹伯里平原,军事位置十分重要。城堡四面有两米多深的护城壕,城堡的唯一入口是横跨护城壕的木桥,如果敌人逼近,木桥就会被拆除,厚厚的橡木城门关闭上闩。当然现在看到的木桥是重修的。进入城堡遗址内部,可看到当年用石块修筑起来、厚度超过1.5米的城墙,以及同样是用石块修筑的皇家宫殿地基。在这里还有王室的厨房、面包房、花园等,以及建于1075—1092年的教堂(11世纪,索尔兹伯里大主教就曾经驻节于此)。虽然这些建筑现在都只剩下了地基,但老塞勒姆城堡仍被视为索尔兹伯里最古老的政治和行政中心,是当地人缅怀本土历史、进行国民教育、培养本土和国家认同意识的场所。这是文化遗产在当代社会最常见也最重要的社会和政治功能,也是现代国家及各级政府花费巨资保育和管理文化遗产的主要原因之一。
旅游小知识
交通:
要看巨石阵需要到索尔兹伯里市,从伦敦或英国其他大城市都有火车开往索尔兹伯里。我是从英国南部另外一个世界文化遗产古城巴斯(Bath)乘火车去的。在索尔兹伯里火车站外面就有汽车开往巨石阵和老塞勒姆。若抓紧时间,这两个遗址可以在一天内看完。
住宿:
索尔兹伯里市内有不同类型的酒店和小型旅社(B&B),可在网上预订。具体信息可浏览当地的网页www.visitwiltshire.co.uk/salisbury/home。该网页还有简体中文,可见中国游客对欧洲市场是日益重要了。
参观:
各遗址和索尔兹伯里大教堂不同季节开放的时间不一样,要先查清楚。可浏览上述网页获得最新信息。大教堂的开放时间可见网站:http://www.salisburycathedral.org.uk/visitor.opening.php。
老塞勒姆城堡主要的建筑遗迹和当地的游客
[1] Darvill,T.1996, Prehistoric Britain .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2] Darvill,T.1996, Prehistoric Britain .London and New York:Routledge.
[3] Richards,J.2005, Stonehenge .London:English Heritage.
[4] Richards,J.2005, Stonehenge .London:English Heritage.
[5] Richards,J.2005, Stonehenge .London:English Heritage.
[6] Morgan,K.O.(ed.)2010, The Oxford History of Britain ,Oxford,New York:Oxford University Pre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