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
对面走过来一个人,确切地说是个人影,黑黑的几乎看不清男女。走到近前,才发现那是个中年男人,她立刻停下脚步,微微侧过身子,眼看着那个男人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中年男人走路的速度很快,但和那个醉汉不同,中年男人始终用眼睛的余光注视着她,并且,在走过之后,还回过头来不停地看她,不止一次,足有四次。
什么意思?有贼心没贼胆?
见那男人越走越远直到变成一个黑黑的色块时,她开始后悔,为什么不模仿那些风骚的女人,用人性里最原始的本能或勾引或挑逗。
为什么没有那样呢?
可她知道,即便那个男人可以走回来,她也只能是眼睁睁地再一次看他从自己的眼前匆匆走过。
这就是根深蒂固的秉性吧!
她颓然地叹了口气。
那么,坏女人是怎么变坏或是学坏的呢,她突然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莫名的兴致和兴趣。
是天生的,还是后天造就的?
她看了一眼树干和树影之间的那片带着光影的沉寂,想着白日里的喧嚣和人头攒动,在这个时刻,像被遗忘的某些历史,正努力地挣脱着被冷落的屈居之心。她恍然听到了灯红酒绿间隐隐传来的歌声,想这世界上的某些人就是在这样的喧闹中熬耗着自己的生命。其间,就包含她的丈夫,她突然觉得人生有太多的缺陷和不冷静。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她还寄希望于自己也能在那样的环境里和丈夫推杯换盏,但这时,真正地成为看客或是局外之人时她才明白,即便那样,也没什么美好可言。
一切都是水中月和镜中花罢了。
她的悲观,在这一刻,达到了从来没有到达过的顶峰,恍然如梦又心猿意马,她相信自己,即便在这个时候迎面遇到了行色匆匆急着归家的丈夫,在丈夫露出无比惊异的神情后,立刻领她投身于那片灯红酒绿之中,她也不会欣欣然地觉着有什么意义或是价值了,一切都在她的心里变得索然无味,没有生机也没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