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六
“知道红酒的颜色是怎么来的吗?”那男人突然问她。
她摇头,她不了解有关酒的知识。
“是葡萄皮被压榨的时候所释放出来的,你瞧,这红色在杯沿上层次分明,说明这是一瓶新酒,如果我们喝的是陈酿,打开瓶口的时候,就必须将瓶里的酒给唤醒才可以。”那男人说得津津有味又似乎无聊至极。
“唤醒!”她头一次听说,酒居然要被唤醒。
“是的,尘封多年的红酒在打开瓶口的那一刻会有异味,只有让酒充分地被氧化,酒香才能飘逸出来。”那男人晃了晃酒杯继续说。
她赞许地点了点头,一种敬佩或叫佩服的情感油然而生。她没有想到,仅仅是一瓶酒,眼前的他竟可以说出这么多。
“还有,喝酒的时候,最好用手指捏着酒杯的杯柱,千万不要用手掌来托住酒杯,因为杯子里的酒会随着温度的变化而变化。”他仍一字一句地讲解着,像一位老道的酒客。
她听了,再一看自己的手,正紧紧地抓握着酒杯,十个手指,像天然的保护屏障似的包住酒杯,仅可以从指缝间看到红酒的些微颜色。她急忙将双手挪开,然后,模仿着他,用大拇指、无名指和中指轻轻地捏住酒杯的杯柱,她突然觉得,自己不仅快速地成了酒客,还脱胎换骨为一个地道的醉客。
恍然间,她似乎明白了男人为什么会那般不可理喻地爱喝酒,或许,无论是喝酒之前,还是喝酒之后,抑或是喝酒之时,都可以暂时忘记那些烦恼和忧愁吧。
也可以忘却自己,尽管是暂时的,当暂时成为过去时,也可以成为一种恒久。
她不再心怀祈盼,眼里或心里,渐渐只有眼前这个陌生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