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三十二
只一瞬,火车便徐徐开走了。
她没像电影里经常描述的那样,一路跟随着火车开走的方向,跟随着,追随着。她冷静地站在站台上,像一个突然间跟车站一样变老的风烛老人,看着越走越远的火车,像告别了少年、青年和中年的所有岁月。
她不会再年轻了。
她的眼泪流出来了。
她不知道昨夜是否真的完全属于自己。
她想起了丈夫,也想起了自己的家,还有自己的工作。
她顺着来时的路一步一步地往回走,大街上,依然静谧着昨夜某些令她熟悉的寂寞。那是一种可以听得到的声音,不与周遭的任何声音混杂,她在那种声音中,看着自己穿着睡衣一路走来,踏着细碎的步子,在一夜之间,快速地完成由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她停住了脚步,在仿佛怵然蓬勃起来的金色阳光里,如一个成熟女人,不懂得羞涩也不可能羞涩。
想一个人的白天和夜里,第一天和第二天,竟有着如此大的差异,她觉得,自己既像个行尸走肉,又像个堂堂正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