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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的激情熊熊燃烧,拉拉在田埂上一路狂奔。它一方面不让目标滑出视野,一方面随机选择最佳的路线。这时候不能吠叫,不能贪图直接下水田涉水。离这么远,吠叫起不到震慑作用,反而会打草惊蛇。水田泥泞缠足,深浅莫测,下去反而会降低速度。
一条又一条田埂在拉拉的爪下瑟瑟作响,弹性十足。冲啊,冲啊!
一条宽阔的河拦在面前!犬的狗爬式泳技并不高明,但泅过这种风平浪静的河还是绰绰有余的。问题是河中拥挤着一大片一大片的水花生。这种疯长的水面植物茎叶交错,根须盘缠,会给泅渡者带来很大的麻烦,甚至能带来生命危险。
拉拉没有贸然下水,沿着河岸奔跑着,紧张地寻找着横渡的机会。
歹徒跑远了,翻过一道土坎,一晃,不见了身影。
瞄准水花生间一道曲折的裂缝,拉拉一跃入水,以最快的速度泅水过河,登上了彼岸,向歹徒逃去的方向冲去。在狂奔中,拉拉的嗅觉已经逮住了歹徒的嗅迹——等着吧,鬼东西,你是逃不掉了!
冲上土坎,拉拉一眼就看见了歹徒。那家伙在向几座破房子奔去。拉拉在下土坎前回头看了一眼——大漫离渡口还有不少路,而从另一个伏击点出发的另一条警犬沙沙已经到了渡口,正在那里奔来奔去地寻找泅渡的机会。
大漫见拉拉在回望,便高高地举起了左手。这个信号的含义是——继续前进!
拉拉下了土坎,向歹徒冲去。
这道土坎本来是白鹭荡原来的湖岸线。由于多年前的围湖造田运动,白鹭荡已经大大萎缩。退田还湖的工程已经启动,老湖线之外的住房设施正在拆迁中。歹徒这时候投奔的破房子就是无人居住的待拆房屋。在这些破房子的那一边,有一辆俗称“小飞虎”的小卡车在接应这个亡命的家伙。
歹徒在这时候发觉了拉拉——啊,狼狗!警犬!
拉拉开始大声吠叫,向歹徒发出严厉警告。警告极具震撼力,惊得歹徒腿一软,跌了一个狗吃屎。他之所以还能爬起来是仗着有“小飞虎”等着他。他爬了起来,却发现已经没有时间绕过房子逃上卡车了。拉拉的速度远远超出了他的估计。这可怎么好?
也算是情急生智,歹徒没有绕着房子跑,而是闪身进了屋。这座朝南的屋子没有了门,但北窗还在——谢天谢地!
按理说,勇敢的拉拉会毫不犹豫地冲进屋去的。没有,出于某种本能,拉拉在门口“闪”了几下才冲进了屋子。与狗不同,狼对“人类的房子”有一种与生俱来的疑忌与戒心。是的,与一般的狼狗相比,在拉拉的血脉里,有着较多的狼的品性。
正是这出于本能的犹豫,给了歹徒一个机会——他跳出了北窗,而且还来得及关上窗子,在外面用石块将窗子顶住。
拉拉后退几步,助跑起跳,用肩头撞击窗扇。窗扇怪叫了一声,但没有被撞开。拉拉借用随后着力的后爪,在空中做了一个难度极大的转身动作,轻轻落地,随即纵身跃上了洞开的西窗。西窗外是个小天井,是另一个半封闭的空间。拉拉原地起跳,飞身上了屋面。
在长满瓦楞草的屋面上,拉拉看到了屋后的小卡车。歹徒钻进车头厢,手忙脚乱地关上车门。拉拉在这一刻看清了歹徒的脸——这是一张长着连鬓胡子的肮脏的脸。车头厢驾驶员位置上坐着一个光头的汉子。这汉子身坯粗壮,眼睛里透出一股凶狠的光芒……拉拉又回望了一下来路——大漫、小张还有沙沙都还没有跟上来。
卡车已经启动。只要几分钟时间,这辆小卡车便会消失在那片杂树林之后。怎么办?怎么办?
拉拉的脑子里闪过好多大漫训练它的场面。这些飞快闪烁的场面常常能帮助拉拉回答“怎么办”。拉拉的尾巴猛地一拍——这是拉拉下决心的习惯动作。
“小飞虎”驶近时,拉拉悄无声息地跳进了卡车的后车厢。
因为注意力全在那扇北窗上,车上的两个家伙没有发觉从天而降的搭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