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民政府的政治妥协与派系
国民党完成北伐后,蒋介石于1927年4月在南京建立了国民政府。经过短暂的宁汉分裂后,1928年10月,各种利益集团通过政治妥协,组成了新政府,开始由军政进入训政时期。训政初期因军事编遣问题,即导致了持续不断的政治纷争,发展至规模宏大的中原大战。中央政府面临着各种反蒋政治派别与地方实力派的挑战,派系斗争愈演愈烈,出现了持久的宁粤冲突。
(一)训政初期的人事安置
1928年10月,国民政府进入训政时期。根据《国民政府组织法》,国民政府由国民政府委员会及五院组织而成。国民政府总揽国家治权,设主席1人,委员12~16人,主席兼任陆海空军总司令。国民政府主席为国家最高代表,既掌握了政府事权,也掌握了军权。五院设院长、副院长各1人,由国民政府委员兼任。五院各有直属之部、院、局、署、委等部门,国民政府组织系统的两级制成为了三级制。国民政府除五院之外,还设立直隶于国民政府的机关,如参谋本部、军事参议院、训练总监部、军事委员会、建设委员会、中央研究院等。1928年10月8日的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会议决议:任命蒋介石、谭延闿、胡汉民、蔡元培、戴传贤、王宠惠、冯玉祥、孙科、陈果夫、何应钦、李宗仁、杨树庄、阎锡山、李济深、林森、张学良为国民政府委员;任命蒋介石为国民政府主席,谭延闿为行政院院长,胡汉民为立法院院长,王宠惠为司法院院长,戴传贤为考试院院长,蔡元培为监察院院长。这种人事安排体现了诸般妥协。据谭延闿9月20日日记所记:“胡、戴邀同蒋、蔡、李至休息室谈行政院长事,辩论甚苦,以意义言,则帝降而王,王降而霸,以形式者则生忽为丑,丑复为生,一反串也。” 谭延闿对自己由国民政府主席被降为行政院院长表示不满,亦体现出行政院院长人选确定过程中的争执。10月10日,蒋介石在国民党中央党部宣誓就任国民政府主席,举行国庆阅兵典礼,发表告全国民众书,宣布训政开始。
10月18日,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常务委员会决议,任命冯玉祥为行政院副院长,林森为立法院副院长,张继为司法院副院长,孙科为考试院副院长,陈果夫为监察院副院长,李宗仁为军事参议会会长,李济深为参谋部部长,何应钦为训练总监部部长,林翔为最高法院院长,古应芬为文官长。蒋永敬先生认为:五院正副院长,一共10人。除冯玉祥外,皆为文职,多为党国资深望重之辈,掌握军事实权的将领也都列名其内,有羁縻的作用。
10月25日下午2时,谭延闿至国民政府行政院宣誓就职。据谭延闿记载:“蔡代表党,蒋代表政府,吾致辞。遂与诸部长登楼开会,做第一次行政会议,五时乃散。吕满部长、刘戈秘书,陈、汪、许、陈参事,皆非湘人。” 在谭延闿看来,行政院安排的“非湘人”,是与国民党其他要员妥协的结果。
10月26日,国民政府第四次国务会议通过《国民政府训政时期施政宣言》,声称目前军政时期已经结束,训政时期已经开始。训政时期由中国国民党“代行政权,而以治权授之于国民政府”,并由中国国民党“为之制定其组织,设立五院,分负责任”。
政治妥协也反映在10月28日行政院各部部长的人事安置上。行政院各部部长分别是:山西地方实力派阎锡山为内政部部长(阎没有到任,由所部赵戴文代);民国时期素有革命外交家之称的王正廷为外交部部长;西北实力派冯玉祥为军政部部长;财政杰出人物宋子文为财政部部长;原广东军政府交通部部长王伯群为交通部部长;孙科为铁道部部长;孔祥熙为工商部部长;原湖南省第一师范学校校长、湖南省图书馆馆长、湖南省长公署秘书长易培基为农矿部部长;原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为教育部部长;隶属晋系的薛笃弼为卫生部部长。行政院所辖10部,除阎外,皆集授印,宣誓如仪。
在各省市行政长官的安排中,宁派的刘纪文为南京特别市市长,曾任冯玉祥秘书长的何其巩为北平特别市市长,门致中为宁夏省政府主席。 晋系阎锡山的亲信官员南桂馨为天津特别市市长(两个月后以崔廷献继任),曾为晋军名将的商震(后改投蒋)为河北省政府主席,阎锡山的老部下赵戴文为察哈尔省政府主席(其后由杨爱源继任),晋系的徐永昌为绥远省政府主席。改组湖南省政府,原任主席程潜被撤职查办,由蒋介石放在桂系头上的一把刀鲁涤平继任。宁方的钮永建为江苏省政府主席,号称“西域三魔”之二的金树仁为新疆省政府主席,四川地方军事首领刘文辉为四川省政府主席,粤方的陈铭枢为广东省政府主席,前冯系战将韩复榘为河南省政府主席。
由各部部长名单可知,各方力量实现了暂时平衡。从各省省长的分布观之,基本属于冯、阎、桂、粤和代表中央政府的宁派以及其他地方实力派的地盘分割。南京国民政府能直接控制的省份并不多,预示着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的关系极为微妙,实力派新的合纵连横不可避免。
(二)反蒋政治派别
国民党基于政治妥协完成了人事安置,但内部存在着诸多反蒋势力,既有政治派别,也有地方实力派。这些派别因受政治理念分歧与个人权欲的影响,长期挑战中央权威或争夺党权与政权。在这些派别中,丁惟汾的三民主义大同盟影响较小。此处主要介绍第三党、改组派、再造派、西山会议派、胡派与“新国民党”等。
1.第三党
国民党自1927年“清党”后,其性质发生了根本变化。张发奎说:“自北伐成功后,国民党就变质了。” 王奇生在《党员、党权和党争》一书中认为:在“清党”运动中,国民党内被淘汰、受打击的,主要是一批最有理想和对革命真正抱有热情的人。多数县以下基层组织是土豪劣绅的天下。南京政府内部到处充斥并蔓延着官场的种种黑暗腐败、衙门工作的低下效率和达官贵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农村依然在土豪劣绅的支配下,工农民众仍遭受着敲骨吸髓的压迫和榨取。
“清党”以后,国民党著名左派人士邓演达对国民党和其他政治势力悲观失望。1927年6月30日,邓演达留下了《告别中国国民党同志们》的书信,秘密出走苏联。七一五事变后,邓演达深感孙中山的三民主义被蒋、汪之流所遗弃。邓的出走,可以说是武汉政府解体的表征。1927年冬,谭平山、章伯钧、季方等在上海成立中华革命党,继续奉行孙中山的三民主义政策,与海外的邓演达保持联系。1930年8月,在邓演达的主导下,第三党正式定名为“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通过《中国国民党临时行动委员会政治主张》,邓演达为中央干事会总干事。
邓演达在反蒋活动中建立黄埔革命同志会,吸收与团结黄埔学生5000人左右,策动与其交情甚好的国民党将领倒蒋。1931年,邓演达甚至鼓励孙科参与反蒋。邓演达认为要改造中国,必须彻底抛开一个已经脱离民众的国民党,成立一个代表劳工贫困大众的新的组织。邓演达积极倡导“平民革命”,认为只有广大的人民直接从事反抗压迫者的斗争,才有可能建立真正的民主政治,“如果没有强大的群众,强大的争斗力量,代表着被压迫者的要求去反抗统治者,则决不会有民主政治”。
在反蒋斗争中,邓演达提出了“反对一切帝国主义”的口号。邓说:“我们的口号不是反蒋讨蒋,而是要整个的(地)推翻军阀官僚地主豪绅的统治,不但要反对南京而且要反对一切其他挂名反对南京的军阀政客。”邓把斗争的矛头指向了一切军事实力派,所以绝不是希望依附一部分的新旧军事实力派——冯玉祥、白崇禧、李宗仁、谢持、邹鲁等的势力来推倒其他反动势力。
不过,邓演达没有利用自己丰富的军事和政治经验,建立真正的革命武装力量,只是希冀依靠其个人影响,策动军队倒蒋。他对中共等革命派别采取了排斥态度,没能与中共建立联合。邓没有认识到共产党的力量,由于个人认识的局限性,他只看到了共产党的消极面。1927年11月1日,邓演达发表了《对中国及世界革命民众宣言》,表露出对中共漠视、冷淡的态度,5000字宣言竟只字不提中国共产党。他甚至认为中共“所制造的苏维埃政权,是第三国际愚弄中国、蔑视中国人民的戏剧,只有叫我们所受的压迫和剥削更加厉害,我们必须防止它,消除它” 。邓演达也不信任张学良等地方实力派。他认为“东北易帜”时,奉军入关的动机是奉系在日本的默认或怂恿下去维持自己、发展自己的要求,是一种不平常的军阀政策。 邓演达认为汪精卫等人的“改组派”,自从军事投机失败后,已完全没落,完全被群众所遗弃。邓认为国家主义派只是替某种军阀打先锋,替将灭亡的士大夫找出路。“只有革命群众自己本身构成的武器,才能摧毁敌人,才能保障革命的胜利。” 1931年8月,邓演达被捕,11月被秘密杀害于南京。邓演达的遇害,使第三党受到极大打击。此后第三党的成员,除一部分投靠蒋介石外,其他人继续坚持斗争,但在蒋介石的高压政策下,他们只能在狭小的圈子内进行隐秘的活动。
2.改组派
在国民党内,有一个短暂存在于国民党内部的在野反对派,即“改组派”,其全称为“中国国民党改组同志会”。它成立于1928年冬,由陈公博发起。成立该组织的原因是,“‘清党’以后,中央慢慢开倒车,政府为着稳定政局起见,一面和帝国主义妥协,一面更和军阀妥协。……党内的青年感觉无限的右倾,国民革命恐怕就要崩溃。而其在反共之时,各地国民党的青年已成立了不少组织,例如丁惟汾先生领导下的反共大同盟,萧忠贞领导下的实践社,童冠贤领导下的新中会,他们一方面要反共,而一方面要防止右倾” 。
改组派中央总部设于上海,以汪精卫、陈公博、甘乃光、何香凝、郭春涛为“中央常委”,王乐平负责“组织兼上海指委”,潘云超负责“训练”,朱霁青负责“民运”,顾孟余负责“宣传”,施存统负责“秘书长”(后改梅哲之)。 地方支部遍布南京、上海、北平、天津、江苏、安徽、浙江、江西等十七八个省市及法国、日本、越南、香港等国家和地区,会员达到一万余人。改组派成分十分复杂,上层分子皆为国民党第二届中央委员会委员,多为政坛失意的官僚政客、失意军人,汪精卫被拥戴为领袖。他们试图否认蒋介石的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另行筹备召开国民党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以捍卫自己的“法统”。下层主要由两部分成员组成,以青年学生为主:一是在蒋介石“清党”过程中受到严重伤害的真诚追随孙中山、参加国民革命的无辜者;二是对蒋介石严重不满,而又不乐意接受中共的革命政策,曾经投身过国民革命的人士。
改组派倡导召开国民会议,实行地方自治,强调实施民主制度的立法原则,以《革命评论》、《前进》杂志为宣传阵地。《革命评论》指出,中国最终革命的鹄的在民生,并主张国民革命应该以农、工和小资产阶级为基础。该杂志每星期出版一次,每期只出15000册,仅出18期就夭折了。虽然只出了四个半月,但其影响很大。据陈公博回忆:“不止中国各地受了影响,连在中国的外国人也有了深刻的印象。”
改组派不满南京国民政府的统治,但更恐惧中国共产党发动的以土地革命为核心的苏维埃运动,希望寻找一条资本主义和平发展的中间道路。据陈公博言:“改组同志会实在没有什么,在当日发起之时,理论既不统一,组织又不健全。”“在《革命评论》的主张着重于民生革命,而在《前进》的主张则重于民主政治。”陈公博主张“社会是有阶级的,不过我想以党的力量调和而至消灭阶级的斗争”。顾孟余则“为避免阶级斗争起见,根本否认阶级的存在”。组织不健全问题也同样存在。陈公博言:“到底还是以粤方委员为中央,竟直没有选出一个青年之士。”“但粤方委员到底没有几个人!王励斋先生老了,满腔热诚而少办法。朱霁青先生人是勇敢,只是不善于远虑深思;潘云超先生是长于批评,同时也短于建设。这样剩下来只有一个王乐平,王先生毕竟是一个行动人,办法有时过于粗率,而措施又往往近乎矛盾。我是要去欧洲了,孟余先生说明他身弱多病,是一个很好的参谋,而不是一个司令官。” 这种内部组织不健全的国民党反对派于1931年1月自行宣布解散。
3.再造派
1928年1月,蒋介石重握大权后,胡汉民、孙科等对蒋介石拉拢汪派不满,到欧洲考察。拥胡、孙的王昆仑、谌小岑、梁寒操、钟天心、程元斟等人聚集上海活动,拥护胡汉民,希望胡能东山再起。1928年3月,他们创办《再造旬刊》,认为国民党患了“疯瘫的病症”,“党的生路,只有再造”,故称为“再造派”。胡汉民、孙科还特别嘱咐主持两广军政的李济深给《再造旬刊》以经济支持。该刊先后由钟天心、梁寒操等担任编辑工作,至年底共办30期。其发行量最多达一万份,后因胡汉民回国与蒋介石再次合作,李济深被蒋扣于南京,经济来源断绝,《再造旬刊》停刊。
再造派拥护胡汉民为国民党的领袖,反对蒋介石“以军治党”、“以军治政”;排斥汪精卫,主张“全民革命”,攻击改组派的“农工小资产阶级同盟”理论;主张“反共救党”;对外主张“绝俄”、“联英”、“反日”。 1928年10月,胡汉民任立法院院长后,即以立法院为基地,强调立法权,制约行政权,提升党权,约束军权。
4.西山会议派
西山会议派是国民党内的一个反对孙中山联俄、联共、扶助农工三大政策的派别。1925年11月23日,国民党中央委员林森、居正、邹鲁、叶楚伧等十余人,在北京西山碧云寺召开所谓“国民党一届四中全会”,非法通过了反苏、反共、反对国共合作等议案,西山会议派由此产生。1926年1月,在中国共产党和国民党左派的支持下,国民党二大通过了弹劾西山会议派的决议案,处分了邹鲁、谢持等人,但蒋介石极力保护他们,为日后利用西山会议派留了后路。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前,蒋介石首先拉拢邵元冲、叶楚伧等人,并通过他们对西山派的主要成员进行拉拢。 国民党“清党”后,西山会议派与蒋介石在反共问题上达成一致。九一八事变后,宁粤和解,至1931年12月底,国民党四届一中全会改组了国民政府。西山会议派的代表人物林森当选为国民政府主席;谢持、许崇智、邹鲁当选为国民政府委员;覃振为立法院副院长;居正为司法院副院长。西山会议派主要成员成了南京政权的重要力量。
5.胡派与“新国民党”
胡派指国民党内以胡汉民为核心的政治派系,主要人物有胡汉民、萧佛成、古应芬、邓泽如等广东籍的国民党元老。南京政府建立初期胡汉民与蒋多有合作,在对付西山会议派、瓦解改组派等方面合作默契。然而,双方在中原大战后围绕是否制定约法问题发生了严重分歧。蒋介石提议召开国民会议,制定约法,胡汉民认为孙中山并没有在训政时期制定约法的主张,为此导致了胡汉民被囚。1931年10月,胡汉民在约法之争后获得自由,离开南京后,依靠两广武力,努力促成西南各省联合与蒋对抗,成为西南反蒋势力的精神领袖。1933年1月,胡汉民在广州创办《三民主义月刊》。该刊充当了反对国民党中央政府的喉舌的角色,由刘芦隐专营此事。该刊共发表了胡汉民50多篇文章,南京中央政府对该刊采取严禁政策。
1932年,胡汉民还成立了“新国民党”,自任领袖,邹鲁为书记长。所有加入“新国民党”者,均需宣誓,以示郑重。 除正式组织及党员外,“新国民党”在各地还有一些外围组织,吸引青年。“新国民党”吸引人员的一个重要原则,是只吸收“反蒋最坚决的人”,也就是与蒋介石利益最相冲突、矛盾最大的人。加入“新国民党”的重要人物有冯玉祥、王家烈、蔡廷锴、蒋光鼐、方振武等。 邓泽如负责管理“新国民党”的经费,每月5万元,由广东省政府财政厅拨付。1935年下半年,邹鲁等人逐渐投靠国民党,加之胡汉民出国,“新国民党”的活动遂逐渐减少。据陈红民先生研究,“新国民党”实际上更像是一个国民党内的秘密反蒋团体,只不过其组织稍严密,成员分布更广泛,且有两广实力派做后盾而已。据说,蒋介石对“新国民党”的活动很清楚,只是碍于胡汉民与两广实力派,更主要是“新国民党”没在军队中活动,故未对其下手镇压。 同“新国民党”互为表里的,是胡汉民1935年创办的一个政治骨干训练班——“政治经济讲习班”。旋即,胡汉民去世,两广事变失败,讲习班遂宣告夭折。
(三)反蒋军事实力派
清朝末年,全国军队总数约为57万人。北伐结束时,全国已有84个军(272个师),还有许多独立旅、独立团等建制,总兵额220万人以上,且此数尚未将东北、新疆等地军队包括在内。国民党领导的国民革命兴起后,各地大小地方实力派陆续服膺于三民主义,但保留了原有的地盘与军队。按照郭廷以的说法:“居中央者说是求统一,在地方者说是反独裁。不论是何种名义,要皆为国民党的内部之战,其由来并非一朝一夕。” 训政初期的地方实力派主要有桂系、冯系、阎系等,他们借“政治分会”的体制保障,在各自辖区内掌控着军事、政治、财政等大权,对南京中央政权形成巨大威胁。据蒋永敬先生分析,当北伐完成时,全国军权大致形成了南京、广州、武汉、开封、太原、沈阳六大军事中心,随着1929年、1930年的异动,李济深、李宗仁、冯玉祥、阎锡山相继失势,张学良所代表的东北势力进入华北,取代冯、阎的地位,全国由六大军事中心转变为北平与南京两大中心。
桂系是以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为首的军事集团,是与蒋介石集团斗争时间最长、对其威胁最大的地方实力派。北伐后,第七军发展至第四集团军,其长官多为广西人,故又被称为“桂系”,驻地为广西、两湖及华北。1927年8月13日,因桂系逼迫,蒋第一次下野。桂系联合西山会议派成立中央特别委员会。12月,中央特别委员会在蒋、汪的反制中,被迫解散。1929年3月,蒋桂战争爆发,李宗仁、白崇禧、黄绍竑因战时失利而暂避海外,但旋即复出。1930年中原大战时,李宗仁通电就任中华民国海陆空副总司令,率桂军入湘,6月,与粤军蔡廷锴、蒋光鼐军对峙于衡阳,进军武汉的计划失利。胡汉民被软禁时,粤军与桂军修好,共同反蒋,并将驻守广西境内的粤军撤回,蒋试图消灭桂系的计划受挫。在蒋第二次下野后,桂、粤在广州另立国民党西南执行部、国民政府西南政务委员会、军事委员会,形成两广独立的局面,并长期与蒋抗衡。
冯系是以冯玉祥为首的军事集团,主要指挥官多出自冯氏基本部队——十一师,后发展为北伐后的第二集团军,亦被称为“西北军”。驻地为山东、河南、陕西、甘肃、宁夏。骨干力量有韩复榘、石友三、佟麟阁、孙连仲、鹿钟麟、刘汝明等。在北伐进程中,冯玉祥五原誓师后,全体人员加入了国民革命军,对北伐的完成具有重要作用。冯借北伐之际遇,实力大为膨胀,拥有9个方面军,计40万人左右的兵力。中原大战之后,冯苦心经营20多年的西北军全部瓦解,自己也“释权归田”。此后,冯玉祥失去了地盘、军队,只能靠策动旧部继续反蒋。
阎系是以阎锡山为核心的第三集团军,也具有私人军队性质,部将多为山西人,也被称为“晋系”,驻在河北、山西、察哈尔、绥远。阎锡山在北洋时期,驱逐了山西部分军政大员,独揽了省军政大权,逐渐形成了以山西籍将领为主的派系,主要人物有赵戴文、赵丕廉、南桂馨、商震、张荫梧、傅作义等。1930年4月,阎锡山在各方反蒋势力的支持下,在太原就任全国海陆空军总司令,公开反蒋。中原大战失败后,宣布下野,避居大连。九一八事变后,汪精卫以团结为由,同蒋介石“研究阎先生的地位”后,阎锡山得以重返山西,埋头山西的经济建设,发展地方实力。
训政初期,其他地方实力派还有张学良领导的东北军、杨虎城领导的十七路军,以及以龙云、卢汉为首的云南地方实力派,以刘湘为首的川康实力派,王家烈领导的黔军,何键领导的湘军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