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心灵的塑造
敏感期
即使是最幼小的婴儿也拥有感知世界的能力,这种原始的心理建设活动非常隐秘,看不出具体的表现形式。但如果我们因为无法观察到这种心理建设活动就否认它的存在,那就太愚蠢了。举个例子,婴儿的发声器官虽然还未发育完全,但语言的种子已经深深地埋在了他的灵魂之中。也就是说,婴儿在咿呀学语之时,便具备了掌握这门语言的倾向。相似的理论适用于儿童精神世界的方方面面,语言只是它的外化表现。每一个孩子都拥有创造天赋,他的身上潜藏着一种力量,使他能够根据外部环境构建内心世界。
因此,生物学上近期对于所谓的“敏感期”的发现,对我们来说十分具有意义。“敏感期”是成长道路上的重要一环,我们希望通过研究可以解答一些问题,比如,成长的过程需要哪些条件,幼小的生命如何茁壮成长。
人们口中常说的“成长”,实际上指的是幼儿身体的发育,即一种显而易见的外形变化。直到不久前,我们才逐渐摸清它的内部机制。现代科学从两方面入手探索这一谜团:其一是内分泌腺。内分泌腺对幼儿的身体发育有着至关重要的影响,因此它迅速成为儿童护理领域的热门论题。其二便是“敏感期”。对敏感期的研究让我们有新的途径了解儿童成长的心路历程。
荷兰科学家雨果·德弗里斯发现了动物的敏感期。而我们在学校里,发现了儿童成长过程中的敏感期,并将之运用于教育活动中。
敏感期指的是生物成长过程中,即幼年期时特殊的敏感性。这一敏感性是暂时的,一旦某种特质被获得,它就会立刻消失,由此我们推断出,生物的每一种特质的建立,都离不开敏感性的推动,这股推力是稍纵即逝的。所以说,人的成长并不是什么模糊的东西,或者是遗传基因作用下的命中注定的答案,而是在暂时性的、周期性的本能的精心引导下,长期运作的结果。这种本能指引了特定的行为,但本能牵引的活动有时与成人有意识的活动大相径庭。
德弗里斯首先在昆虫身上观察到了敏感期,因为昆虫的蜕变易于观察,是绝佳的实验对象。德弗里斯以蝴蝶幼虫为例,这种幼虫成长速度很快,它们贪婪地啮噬着植物的枝叶,逐渐发育为成虫。刚诞生的蝴蝶幼虫还吃不了巨大的叶片,它们只能吃树梢上的嫩芽。
模范母亲雌性蝴蝶出于本能将卵产在树干与树枝连接处的角落里,对于它的后代来说,这里既安全又隐蔽。然而破茧而出的幼虫如何得知哪里才能吃到柔嫩的叶子呢?答案是光。幼虫对光十分敏感,光线指引着饥肠辘辘的幼虫爬向明亮的树梢,树梢上的嫩叶就是它的养料。令人惊奇的是,当蝴蝶幼虫度过这一时期,可以吃其他食物时,它们便失去了对光的敏感性。幼虫的感光本能逐渐褪去,它开始另谋出路,寻找其他方法维持生命。
幼虫并不是无视了光的存在,而是光线对它来说不再具有特殊的刺激性了。
同时,另一种敏感性使植物的破坏者、贪食的小饕餮顷刻之间变成了斋戒的苦行僧。在严格的斋戒期间,蝴蝶幼虫如死人入棺一般将自己缚在虫茧之中,在这个棺椁里,幼虫蜕变为成虫,亟待破茧而出的那一刻,它将张开美丽的翅膀,成为耀眼的蝴蝶。
众所周知,蜜蜂的幼虫也要经历一个相似的阶段,在此期间所有的雌性幼虫都有可能成为蜂后。但蜂群只会推举其中一只成为蜂后,工蜂会为这只未来的女王蜂制造一种特殊的食物,动物学家称之为“蜂王浆”。被选中的幼蜂将享尽珍馐美味,在琼脂玉酿的滋补下,它会成为统领蜂群的女王。这段时期过去之后,即使蜂群想要推举另一位蜂后也是不可能的了,因为幼蜂的身体已经度过了暴食的阶段,不再具备发育能力。
这些现象向我们揭示了儿童成长的关键问题:儿童身上蕴藏着生命的动力,这一动力将向两个方向发展,一是化作勃勃生机,指引儿童完成奇妙壮举;二是在沉默中消逝,相应的孩子也会变得呆滞盲目、碌碌无为。
看到这两种景象,成年人岂能袖手旁观、无动于衷?
倘若儿童在敏感期时不能依据本能行事,那么他们将永远失去自然赋予的机会。
在心理发育的过程中,孩子有许多了不起的作为,但在我们眼中,这些都是稀松平常的习惯举动,如此麻木的态度让我们变成了冷漠的旁观者。试想,一个从虚无中降生的婴儿如何在复杂的人世间弄清方向、辨别事物?何种天赋能够让他们在无人教导的情况下,仅仅依靠生活环境就能掌握一门语言?况且他们活得简单自如、无忧无虑、不知疲倦;成年人为了适应新环境,尚且需要许多帮助,他要付出大把汗水才能习得一门新的语言,然而即便如此,他的语言水平仍旧追赶不上婴儿时期便开始接触这门语言的母语学习者。
敏感期是儿童学习与收获的时期,此时的他好比一座灯塔,内心澄明,不竭的光芒一扫周遭的混沌与黑暗。这种敏感性使得儿童以一种迅速而热络的方式与外部世界建立联系。此时,他们身上充满活力与热情,学习一切都显得轻而易举,每一点努力都会换来能力的增强。只有在一个目标完成之后,麻木和疲倦感才会随之而来。
当一团激情的火焰燃烧殆尽,另一团火焰将会迸发,在恒久的激情中,儿童越过了一个又一个山丘。我们将这种旺盛的生命力称作童真与童趣。美丽的心灵之火熊熊燃烧,永不熄灭,人类的心理世界在此过程中逐渐完善。敏感期消失之后,人们只能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勤奋的探索来获取智慧成果,随之而来的还有冷漠、麻木和倦怠感。这就是儿童与成人的本质区别。儿童具有自然的活力,这种内在的特殊天赋帮助他们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奇迹。如果在敏感期遭遇障碍,儿童就会迷失自我,走上歧途,这种精神上的痛苦仍然不为人所知,但几乎在所有人的潜意识之中都留下了沉痛的烙印。
儿童成长的过程于我们而言仍是谜团,我们不知道孩子如何培养自身的个性特点,但根据长久以来的经验,我们发现,当外界对儿童的活力发展百般阻挠时,他们将做出痛苦而激烈的反抗。成人无法解释这些现象,认为孩子不听劝阻,无理取闹,于是强行归结为“小孩脾气”。久而久之,人们把所有这些原因不明、缺乏逻辑的行为认定为“任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所谓的“任性”越加恶劣。这一切说明表象之下有潜藏的病因,而我们还没有找到这种病症的治疗方案。
现在,我们可以用敏感期解释很多儿童无端的任性行为,但这不是唯一的答案,因为儿童内心的挣扎与困顿背后藏着各种各样复杂的原因。很多被视为“任性”的行为,只是大人错误对待儿童而导致的恶果。敏感期的内心撕扯所导致的任性是短暂的,它将随着这段时期的结束而消散,不会在性格上留下痕迹,但它作为成长的缺陷,将来会给成人的心理健康造成无法弥补的影响。
儿童之所以大发脾气是因为在敏感期他们的特殊需求得不到满足,儿童通过这些异常的表现向成人发出危险警报。如果成人能接收到这种讯息,给予足够的理解并满足孩子的需要,那么任性行为会立刻停止,一个病态的撒泼打滚的顽童会马上变成安静顺从的乖小孩。因此,我们有必要探究孩子每种行为背后的原因,这些被我们称为“任性”的行为,并不真正为我们所了解。一旦我们发现了任性行为中隐藏的秘密,我们就能抵达儿童心灵的隐秘之处,理解儿童并与他们和谐相处。
探究敏感期
实体化和敏感期是我们观察儿童内心的两个窗口,通过观察,我们发现了儿童心理发育的内部机制。儿童的心理发展并不是偶发事件,也不是源于外界的刺激,而是受暂时的敏感性引导。敏感性是人类的本能,可以帮助人类获得某些特性。尽管儿童的心理发展与外部环境脱不了干系,但这并非决定因素,外部环境仅仅是为心理发育提供了必要媒介,如同身体发育需要外界的食物养分与新鲜空气。
儿童内心的敏感性指引他们从复杂多样的环境中挑选必要的成长因素和适宜的成长条件。这种指引是怎样进行的呢?儿童将对某些特定的事物敏感,而对其他事物视若无睹。当敏感性在儿童体内产生时,就如同从他心中照出一道光,这道光只聚焦在某些东西上,而忽略了其他的一切,光芒笼罩下的事物构成了他的全部世界。但是,这并非仅仅出于儿童对适应成长环境、吸收成长因素的强烈愿望。儿童身上还潜藏着一股独特的能力,他能够利用这种能力促进自身发展,完善心理建设,迈入外部世界,为身心注入活力。
在儿童与外界环境的敏感关系之间藏着一把钥匙,它能打开神秘世界的大门,带领我们找到创造人类成长奇迹的精神胚胎。
我们可以把这种奇妙的创造性活动想象成一系列源于潜意识的强烈情感。这种情感在与外界环境的接触中缔造了人类的意识。从最初的混沌,到逐渐清晰,继而开始创造性的活动,儿童语言能力的获取就是这一过程的佐证。
我们不妨思考一下儿童是怎样学习语言的。起初,外部环境的噪音杂乱无章,难以辨识,突然之间,婴儿听到一种与众不同的、极富魅力的声音,虽然他无法理解个中含义,但流畅而清晰的语句一字一句地落在了他的耳朵里。此时,婴儿尚未具备思考的能力,这些话语在他听来,仿若飘飘的仙乐。婴儿的神经被激活了,但并不是全部的神经,而是之前那些用来放肆哭号的神经被激活了。被唤醒的神经改变了颤动的方式,它们变得井然有序、富有节奏。这说明精神胚胎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不过,此时的婴儿只关心眼前的生活,未来对他而言还是未知数。
慢慢地,婴儿的耳朵能够分辨不同的声音,舌头也不再仅仅用于吮吸,而开始感受在口腔内的震动。在一种无法抗拒、不合逻辑的力量的指引下,婴儿开始用舌头探索喉咙、嘴唇和脸颊。这些动作是生命的律动,除了带来难以言喻的愉悦之外,还没有其他意义。
儿童的一切行为都显现出这种本能,当他蜷缩四肢、握紧拳头,抬头看着说话的人,并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张一合的嘴唇时,他会感受到发自内心的愉悦。
此时,儿童正在经历一个敏感期。神明拂去了他心灵的积尘,蛰伏的灵魂即将爆发出蓬勃的生命力。
儿童的内心是一个充满爱的世界。爱,是灵魂的唯一信奉,是生命的伟大真谛;爱,一点一滴,溢满孩子的心间;爱,悄无声息,缓缓流淌,留下永不磨灭的痕迹,赋予一个人相伴终生的高贵品质。
只要外在环境能够满足儿童的心理需求,所有的一切都会在悄然之间发生。比如,语言是儿童最难习得的技能,也是与敏感期最为相关的技能,但敏感期仍然不为人发觉,因为儿童身边总是聚集着交谈的人群,这些人为儿童学习语言提供了必要条件。唯一能让我们从外部观察儿童这一敏感性的反应,就是他的微笑,当人们对他说出一些简短的词语,就好像我们听到教堂清晰可辨的钟声,这会让孩子非常高兴。另外,当大人在晚上为婴儿唱起摇篮曲,反复的呢喃声会让婴儿平静下来,他们将在一种愉快的心境中进入梦乡。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我们才会在与婴儿讲话时柔声低语,换取他活力满满的微笑。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从古至今,每当夜幕降临时,父母都会守护在孩子身边,用音乐和故事满足他们的期望,安抚他们焦躁的心情。
可以说,这些是儿童富于创造性的敏感期的正面证据。还有一些反面证据,能够更明确地指出敏感期的存在。当外部世界妨碍了儿童的内心需求,儿童会表现出暴怒和绝望,成人将这些无端的任性称之为“耍小脾气”。而这些任性行为恰恰是心理需求无法得到满足而导致的内心失控的表象,这是儿童的疾声呼救,也是他们的自我防御。
儿童无理取闹的行为,在生理上可以比作原因不明的高烧。我们知道,幼童往往因为一点小病就高烧不退,而这些小病对于成人而言不足挂齿。不过高烧来得快去得也快。同理,儿童在心理上十分敏感,会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而做出激烈反应,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事实上,儿童的任性与生俱来,过去我们认为这是人性本恶。其实不然,如果我们把每一种功能失调都当做功能性疾病的话,那么儿童心理功能的失调同样是一种功能性疾病。儿童最初的任性行为是他心理上最初的发病期。
我们对儿童反常的行为投入了大量关注,因为这些行为就发生在眼前。但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心平气和地提出问题并要求得到答案,而在于清醒地意识到这是孩子心理功能失调的表现。儿童的疯狂行为违背了自然的规律,这是一种难以从外部察觉的异常信号,在成长过程中,这种异常现象带来的负面影响将潜伏在体内,不会立刻显现出来。
生命的成长发育如同商品的制造过程,儿童作为成品被置于橱窗供人欣赏,虽然加工的过程妙趣无穷,但却不对外公开。人体内部器官的运作如同商品生产一样精妙,但我们看不见,甚至察觉不到它们的运作。依靠器官运动才得以生存的人类,却对自己身体内部的活动一无所知。大自然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造物弄人,正如仁慈的基督所言:“你的右手并不知道你的左手做了什么。”当人体所有功能有序地集合在一起,达到平衡和谐的状态,我们才会认定一个人是“健康的”“正常的”。健康是一个宏观目标,建立在各个局部的正常运转之上。
我们已经客观地揭示了疾病的所有细节,却忽略了得之不易的健康奇迹。医药史上记载,人们在远古时期便发现了一些疾病,有证据证明在古埃及和古希腊时期就进行过外科手术。但是,直到近代人体器官才被发现。十七世纪时,人们发现了血液循环系统,1600年通过解剖人体研究器官,进行病理学分析,生理健康的秘密,即器官的正常运作方式才被逐渐发觉。
奇怪的是,人们往往纠结于儿童表现出来的心理疾病,却对隐于深处的正常心理模式不闻不问。儿童的心理功能在暗中悄然完善,如果我们能够认识到它的微妙之处,就能更好地了解儿童的种种行为。
这种观点听起来出人意料,但却并不荒谬。成年人只看到了儿童的心理疾病,却对儿童正常的心理功能一知半解;儿童的心灵是人类尚未涉足的“新大陆”,其中蕴藏的巨大的能量亟待人们的探寻。
健康成长的孩子就好像上帝创造的神话人物,从来没有人一窥真容,因为人类的后代自降生之日起便走上了歧途。
如果我们不给儿童提供任何帮助,不为他创造良好的生活条件,他的心理生活将处在接连的危险之中。他仿佛上帝的弃儿,赤条条地暴露在环境里,面临着各种险境,为了心灵的成长而不断抗争,他的人格将会在此过程中逐渐树立。
成年人不施以援手,是因为根本没有意识到儿童所处的困境,因此他们也不知道儿童创造了怎样的奇迹——从虚无之中构筑起丰沛的心灵雨林。
成年人应该换一种方式对待儿童。他们不是一株仅仅需要生理呵护的植物,他们更期待的是心理关怀。成年人不能再对新生儿的心理发育置若罔闻,而应当在最初阶段就给予照料和爱护。
但是,儿童的心理塑造是一个自发的过程,是大自然的使命,我们应当尊重这个过程,在一旁保驾护航,提供必要的帮助,尤其是那些儿童无法通过自身力量获取的条件。
倘若前文的理论属实,心理功能失调和心理疾病将阻碍儿童的健康成长。过去,由于缺乏儿童护理知识,婴儿死亡率居高不下,幸存的儿童中也有很多患上疾病,或失明,或佝偻,或跛脚,或瘫痪。还有的儿童身体虚弱,器官畸形,极易感染结核病、麻风病、淋巴结核等传染病。
现在,同样的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们缺乏儿童心理护理方面的知识,社会上还未形成保护儿童、拯救儿童心理的良好氛围,更何况,还有许多人对儿童心灵中隐藏的创造精神与巨大能量充耳不闻。
死亡,是儿童面临的首要难题。有多少夭折的孩子,就有多少失明、残疾、孱弱、发育迟缓的孩子,更进一步讲,就有多少傲慢、功利、吝啬、易怒的孩子,心理失调导致了儿童精神上的残缺。这样的描述并非夸大其词,也非耸人听闻,而是血淋淋的现实。
生命之初的毫厘之差就可能造成人生轨迹的偏离。一个人在不属于自己的精神环境中成长成熟是多么痛苦的事情,如谚语所云:“他活着,却没有活在天堂。”
观察与例证
婴儿的心理活动无法通过科学实验来证明,现代心理学家试图通过临床试验观察婴儿的反应,他们想方设法地吸引婴儿注意力,期待看到儿童对外界刺激做出心理反馈,但这些实验均以失败告终。
在一岁以下的幼儿身上,心理实验起不到任何效果,尽管此时运动器官之间已存在精神上的联系,也就是说,“实体化”正在进行。
在胚胎发育的过程中,心理活动已经存在,而且它的存在是先于任何意志控制的动作的。
究其根本,是因为有了心理层面的感知,才会有第一次的冲动。心理学家库尔特·勒温给我们举了一个生动的例子,如果一个婴儿想要得到某样东西,他的整个身子都会活络起来,努力地接近目标。而后经过长时间的身体发育(直到运动系统协调配合),他才能逐步分解动作,伸手够到想要的物品。
再比如,一个四个月大的婴儿会目不转睛地盯着说话的人的嘴巴,他拼命地抬起小脑袋,唇齿间模仿着大人发出含糊不清的嘟囔声。等到他六个月大的时候,开始能清晰地发出几个音节。在此之前,他的语言系统悄然发育,默默地学习着发音方法,这证实了心理指令先于具体动作存在。幼儿对于外界的感知无法通过实验证明,只能借助观察的方法得知。心理学家不合时宜的实验会损害儿童的精神发育,从外部破坏儿童的内在建设。
我们可以用法布尔研究昆虫的方法观察儿童的心理活动。为了观察到昆虫在自然状态下的活动情况,法布尔会悄悄躲在角落,不去打扰它们。同样,我们不妨等到儿童对世界的感知积累到一定层次时再去剖析他的内心,因为此时他已经能够把握外部环境自发成长。
我们大可不必将简单的观察过程复杂化,也不要以自己的视角将儿童的活动盖棺定论;若想帮助幼儿健康成长,有必要的常识和缜密的逻辑就够了。
其实,从旁观察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我们举一个明显的例子。由于婴儿无法站立,人们往往以为他们理应躺在小床里。此时的婴儿本应该留下对世界的初印象,他会看到高远的天空和广袤的土地,但事实并非如此,映入他眼帘的顶多只有房间里苍白的、光秃秃的天花板,或者床上的小毯子。他眼中的景象应当满足内心的渴求。家长自以为幼儿喜欢看到新奇的物件,这些小物件能吸引他的注意力,但殊不知这种举动错误地将幼儿与他所处的环境割裂开来。大人们义无反顾地在床边系上一根线,线上挂着摇来摆去的小皮球,企图借此吸引孩子的眼球。此刻,试图捕捉外部环境影像的婴儿开始盯着晃动的球体,他的头还不能动,只能不自然地费力转动眼球。别扭的姿势让幼儿感到不适,小球本身无罪,但它晃晃悠悠的运动方式是造成不适的罪魁祸首。
正确的做法是轻轻抱起孩子,将他放在略微倾斜的平面上,这样他就可以看到周遭环境的全貌。如果条件允许,最好把婴儿放在花园中,让郁郁葱葱的草木、芳香馥郁的花朵、啁啾啼鸣的鸟雀环绕在他身畔。
此外,还有必要长时间地把婴儿放在同一个地方,让他重复看到熟悉的事物,这样他就能识别这些东西以及它们的位置,学会区分静物与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