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把孩子培养成“好孩子”的愿望
优太和步美是两个3岁的孩子。
我想与优太和步美的爸爸妈妈一起,聊一聊如何培养孩子的感情。
优太妈妈:“你对我说‘父母有义务培养孩子的感情’,可是父母要怎样做呢?意思是说,把孩子培养成忍耐力强的小孩就可以了吗?”
有了小孩以后,大家一般都会想把他培养成好孩子。这种时候,家长通常希望他的孩子拥有更好的忍耐力。
但是,这是一个很大的误解。说到“能忍耐的孩子”,人们通常的印象会是:这个孩子不会轻易流露自己的感情,不会动不动就哭、生气、不高兴、闹脾气。因为这样的孩子才会被评价为好孩子。但是,我要说的“培养孩子的感情”并不是把孩子培养成不会流露自己感情的人,而是要把他培养成能好好地表达自己感情的人。
优太妈妈:“可是,如果孩子动不动就哭、生气、不高兴、闹脾气的话,我会很为难的……而且如果让孩子变成这样,旁人还会觉得他的父母没有好好管教,哪怕孩子岁数再小,也要明白什么场合该做什么,这样才行啊……”
没错,因为在意周围人的看法,父母们会非常不安的吧。自己没能好好控制住孩子,是不是意味着别人会认为自己“作为父母不够合格”——这种不安的感觉总是纠缠着他们。
优太妈妈:“因为,我的母亲和婆婆都认为,如果父母好好管教,孩子就会成长为一个好孩子,但凡我家孩子有一点比其他孩子差的地方,她们就会问我‘你有没有好好地教导他?’这让我感受到很大的压力。而且,婆婆还说‘我可没有把孩子养得那样任性’,这好像是在说,是我把孩子养得那么任性的。如果孩子哭、生气或者不乖的话,我就会被当成一个不合格的母亲……”
是啊。正因为如此,父母们非常害怕孩子自由表达自己的感情。从孩子还很小的时候,他们就希望孩子乖乖听话吧!
步美妈妈:“你让我把孩子培养成一个能痛快哭出来的孩子,但是步美一哭,我就感到害怕,不知如何是好,大脑也一片空白。所以,我会早早地做好准备,不让孩子哭。与此同时,我又担心自己会对孩子保护过度。但是,为了不让孩子哭,我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优太妈妈:“我会反过来怒声问孩子‘为什么要哭呢’,尽管这会让孩子哭得更厉害……等回过神来,我又会因为自己的失态懊恼,产生自我厌恶感。”
爸爸们又是怎么看的呢?
从爸爸们的角度来看,“培养孩子的感情”意味着什么?
优太爸爸:“我认为孩子呢,基本上放着不管自然就长大了,所以我觉得母亲们对此有些反应过度啊。至于‘把孩子培养成能好好哭出来的孩子’是什么意思呢?在我看来,不让孩子哭才是重点。孩子要是哭了,我基本上是不管的。因为我小时候也是这样,父亲并没有怎么管我……所以如果有人让我履行做父亲的职责,我也不知道他究竟期待我做什么。我感到十分困扰,毕竟现在社会上都在批判父亲不好好教育孩子,而我不知如何是好,这也是我困惑的理由。”
步美爸爸:“我则正好相反,父亲从小对我的教育就十分严厉,所以我认为父亲的职责就是要对孩子严格一些,这样孩子的心智才会得以成长。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家生的是女儿,稍微严厉一点儿,她就像冻僵了似的,面无表情,养女儿真是不容易啊……事实上我也开始有点不安,可能只凭着严厉是无法教育好小孩的。”
原来如此。这两对父母所说的,可能代表了当今大多数家长的感受吧。家长们都竭尽全力想要把孩子培养好,尤其是跟孩子接触更多的母亲们,她们可能每天都很烦恼吧。而另一方面,爸爸们的想法则是:“我们也是这样长大的,只要按照我们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来教育孩子,孩子就能正常地成长吧。”是稍微有一点乐观的想法。
话说回来,正是因为家长以前受到的教育在孩子们身上行不通,孩子们的感情发育才会陷入危机。
步美妈妈:“请不要这么说,我越来越搞不懂应该如何教育孩子了。”
优太爸爸:“有点压力啊。那教育小孩究竟需要学些什么呢?”
也不是说要学些什么,现在我们一心想着要把孩子教育好,这个想法成了我们的束缚,而我们要做的就是从“常识”的束缚中解放出来。所谓的“常识”指的是让孩子接受自己曾经所受到的教育。
我们想把孩子培养成“有同情心的人”,同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是“温柔的”,最近这样的风潮似乎尤为强烈。在这里引用一下玩具生产商万代在其网站主页上每月进行的“万代儿童问卷调查(http://www.bandai.co.jp/kodomo/)”的2003年度的结果。
以下是我从0到12岁的问卷调查参与者中分别随机抽取1000名男孩和女孩得到的结果。被问到“您孩子的优点是什么呢?”时,41.1%的人的回答是“温柔、有同情心”。被问到“别人怎样夸奖您的孩子,您会感到高兴?”时,3岁至5岁的孩子的家长回答得最多的是“能好好地跟人打招呼真了不起”,6岁至8岁和9岁至12岁的孩子家长的回答中最多的则是“真温柔呀”。同时对于“您希望孩子成为怎样的大人”这一提问,出现率最高的三个回答分别是“温柔的人(28.4%)”“有同情心的人(18.9%)”“了解他人的痛苦和感受的人(14.0%)”,共占比61.3%。
这个万代儿童问卷调查的结果显示,对现在正在育儿的家长们来说,“温柔”“有同情心”的理想形象十分重要,家长们容易将“温柔而有同情心的孩子”看作是“好孩子”。
但事实上,在家长面前表现得十分温柔的孩子,却有可能学校老师或其他大人目不所及的地方,陷入无法控制自己的攻击性情感状态中,这样的现实状况渐渐增加,其严重性甚至让许多学校的老师都陷入崩溃。
这意味着我们必须重新考虑,我们在孩子身上追求的“温柔”的本质究竟是什么。如果我们追求的是能够给自己带来慰藉的“温柔”,那将会对孩子感情的成长产生重大的阻碍。
当父母希望子女成为“温柔”“体贴”的孩子的时候,准确地说家长应该是希望在孩子超过20岁(注:日本人20岁成年)的时候,成为“温柔”“体贴”的大人,希望当孩子长大成人之时,能够走入社会,发现工作的喜悦,能够爱自己的家人,有能力保护自己的所爱。
家长们一定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只在小时候对自己表现得温柔、善良、有同情心,长大成人后却无法走入社会,或是伤害他人,对心爱的妻子和孩子施加暴力吧。
我们在儿童的教育问题上有一个重大的误解,那就是我们错以为要想让孩子长大后成为一个有同情心的大人,就必须要让孩子在儿童时期一直做一个有同情心的孩子才行。
首先,在教育孩子时必须要做的一个心理准备是——孩子必然会有所不足,也一定会让身为父母的我们操心。
步美妈妈:“诶,原来是这样吗?因为我从小就被教导说‘要考虑周围孩子的感受’,所以误以为只要孩子从小就能在乎他人的感受,长大后就能成为体贴的人。”
刚出生的婴儿每隔两小时就会因为肚子饿开始哭,哪怕是深夜也会毫不留情地把妈妈吵醒,就算妈妈困得不得了,小宝宝还是会发出仿佛世界末日一般的哭声吧!然后,当他的肚子填饱了,舒服了,便又会香甜地进入梦乡。
婴儿的这种“不顾别人感受”索取的能量,便是“生存能力”的源头,要想丰富孩子的内心世界并培养他们的生存能力,这种能量是必要的。
实际上,一旦妈妈陷入了产后抑郁症,宝宝也会变得不爱哭起来。就算是刚出生的小宝宝,也能察觉到妈妈现在状态不好,懂得体贴妈妈。但与此同时,宝宝自身的“生存能力”就会弱化。从小就开始照顾周围人感受的孩子,其“生存能力”也会相应地减弱,但父母反而期待孩子能够察言观色,因为这样对大人来说更加方便。
优太爸爸:“我渐渐开始明白什么是‘常识的束缚’了。原来宝宝的‘不顾别人感受’的能量就是‘生存能力’啊,真叫人大开眼界。确实,也许我们真的被‘怎样的小孩才是好小孩’的常识支配着。”
在孩子的婴儿时期,被哭声唤醒的父母会拼命地哄着孩子入睡,因宝宝香甜的睡颜得到慰藉,并从中体会到育儿的喜悦。但尽管如此,当孩子年纪稍微大一点之后,我们就容易变得希望孩子照顾我们的感受,希望他们学会控制自己的情绪,想要看到他们面带笑容、精力十足、开开心心地过每一天。
孩子在幼儿期(1— 6岁)时,通常会以自我为中心,丝毫不考虑自己给父母所造成的麻烦。能把自己身体的想法直接表现在感情上,这意味着孩子是“健康”的。因为从大脑发育的角度来讲,这是极为自然的事情。
优太妈妈:“原来是这样啊。您前面说的孩子在婴儿期的情况,我能够理解孩子。那个时候的行为的确是能够谅解的。大概从他学会走路,能稍微听懂我们说话的时候开始吧!差不多从两岁多开始进入第一反抗期的时候,我就完全不能像以前那样从容应对了,会开始想为什么孩子不理解我们父母的心情呢,想着想着就会有点儿生气。虽然我也知道这样是不好的……”
“哭”的能力是婴儿与生俱来的本事。起初是当孩子感到身体不舒服,比如肚子饿了、觉得太热了或是着凉了的时候,他们会通过哭来寻求帮助。
也就是说,婴儿实际上是借助哭来传达“帮帮我!帮帮我!”的讯息。对婴儿来说,饿肚子可是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和大人不同,婴儿的身体状况很弱,以至于如果一直饿着肚子就会一命呜呼,所以婴儿为了保护自己的性命,天生就具备通过哭来传达自己身体不适的能力。
通过获得母乳或牛奶、让身体变得温暖,婴儿的身体也舒服了起来。通过这一过程的每日重复,婴儿得以获得对内心成长而言的最重要的感情——“安心感、安全感”。即只要求助他人就能获得帮助的安心感、安全感。我们虽然很容易忽视使身体感到安心、安全的能力的重要性,但安全感、安心感是内心成长的基础,十分重要。
当婴儿感到不快、闹别扭的时候,妈妈和爸爸的拥抱可以让婴儿重新获得安心感和安全感,这是哺乳期的育婴基础。这个看似理所应当,每天都在被重复的行为,对日后培养孩子的感情起到十分重要的作用。
但是,孩子再长大一点,“在孩子哭着闹别扭的时候抱孩子”这件事也会变得困难起来吧。孩子开心的时候,爸爸妈妈经常会拥抱孩子。但是当我问起,孩子哭着闹别扭的时候能不能抱孩子的时候,很多父母似乎都会选择不抱。
步美妈妈:“是的,我就是这样的。孩子哭了,我都会先让他不要哭,等他恢复笑容后才会再把他抱起来。”
步美爸爸:“如果是我,我就会大声叫他别哭了,所以当然是不会抱孩子的。”
优太妈妈:“我担心孩子会养成索取拥抱的习惯,变得任性,就想着不能太惯着他,所以一直觉得不能抱孩子。”
优太爸爸:“孩子闹脾气的时候越是搭理他,他就越闹腾吧?所以我一直觉得放着不管就可以了。不过……这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呢。”
我写这本书就是为了告诉家长,孩子闹别扭、哭鼻子的时候,也就是说当孩子被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