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四节 |
塞麦尔维斯的术前洗手原则
在刚刚使用麻醉的几年间,死亡率还是在不断地上升。这是当时手术面临的另一个难题——伤口感染。虽然麻醉的出现,可以让外科医生在手术上投入更多的时间,但因为还没有手术的消毒意识,所以当医生给患者拆解绷带时,细菌会进入身体的内部器官,导致患者更有可能死于感染。
一张绘制于19世纪的油画,呈现了当时医生做手术的场景——外科医生身穿时兴的黑色燕尾服,在斯文体面的着装下,隐藏着人们对感染威胁的无知;没有手术衣,没有口罩,整套衣服都沾染了血迹,手术室的地面也很脏。也就是说,没有空气消毒、地面消毒、皮肤消毒,在这样的环境中,本该治病救人的手术室成为“藏污纳垢”的地方。
那时,整个欧洲的术后死亡率都高得惊人,其中包括那些医学发达的地区——巴黎占60%、苏黎世占46%、柏林占34%……当所有人都对术后死亡事件束手无策时,一个无名小卒站了出来。
1845年,27岁的塞麦尔维斯来到奥地利维也纳总医院的妇产科工作。作为欧洲历史最悠久的医院之一,维也纳总医院拥有当时世界上最大的产科门诊,却同时笼罩着感染带来的死亡威胁,一种叫产褥热的疾病在产后妇女间横行肆虐。
早期医生进行手术的场景
最开始,医生们认为这是由多种因素共同造成的,比如,孕妇的饮食习惯、天气、女性的性生活,以及教育背景等。
当人们对产褥热的治疗束手无策时,年轻的塞麦尔维斯注意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维也纳总医院的产科被分为两个病区,由医生负责的一病区死亡率为16%,远远高于由助产师负责的二病区2%的死亡率。
这一切让塞麦尔维斯怀疑,产妇的高死亡率或许与医生的工作习惯有关。一次意外事件的发生,让他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塞麦尔维斯的同事在解剖尸体时,被手术刀划破手指,不幸去世。这位医生死前的症状与死于产褥热的产妇惊人地相似,塞麦尔维斯立刻意识到,产褥热的罪魁祸首可能就是医生的双手。
在当时,医学生在检查病房中的患者或产妇之前,会先去解剖室进行解剖。于是塞麦尔维斯觉得,可能是因为他们在解剖完尸体后,不洗手或者仅仅用清水快速洗手,进而把某些有危害的物质传递给了产妇,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物质。
塞麦尔维斯坚信自己的判断,所以他立即要求自己所在病区的所有医生在接生前必须用漂白粉反复洗手,然而此举遭到了反对。
匈牙利塞麦尔维斯大学医学史教授尤迪特·弗尔莱对那段灰暗的历史,甚为痛惜:“医学界没有人认同塞麦尔维斯的观点。那时的保守派医生不仅嘲笑塞麦尔维斯简单的理论,甚至认为只要洗手就能解决问题是废话。”
1850年,饱受非议的塞麦尔维斯被迫离开维也纳总医院。他回到匈牙利,开始在今天的森特罗库斯医院工作,并继续推行洗手原则。在那里,产褥热的死亡率很快就降低到1%左右。
虽然塞麦尔维斯的方法在匈牙利卓有成效,但在当时的欧洲,每年仍有成千上万的妇女因为感染而死亡。
匈牙利塞麦尔维斯大学附属妇产科医院主任里格·亚诺什认为:“如果每一个医生及在医院工作的看护人员能够遵循并实践洗手原则,那么不只是奥地利的产妇,整个欧洲甚至全世界的产妇都能免于感染的折磨。”
为了将术前洗手的理念进行更广泛的传播,1861年,塞麦尔维斯出版了《产褥热的病原、症状和预防》一书,并将他的书寄给了当时欧洲知名的产科教授,但少有回音。
塞麦尔维斯在自己的著作中写道:“即使我无法活着看到征服产褥热的那一天,我也坚信那一幸运的时刻即将到来,为此我死而无憾。”
塞麦尔维斯墓地
1865年,47岁的塞麦尔维斯在维也纳一家疯人院中孤独地死去,但他的希望并没有落空。
1881年,一种串珠状的细菌在产妇的恶露中被首次发现,这种细菌被命名为链球菌。正是这些大量存在于尸体与自然界的细菌进入产妇的身体,导致了产褥热的发生。直到此时,终其一生都在呼吁洗手和消毒的塞麦尔维斯,才重新赢得了世人瞩目。
今天,全世界任何一家医院都在严格执行着塞麦尔维斯的提议,洗手已经成为医生手术前最重要的消毒步骤。但与病菌的战斗远不止这些,控制感染也成为新世纪里医院管理的重要功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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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麦尔维斯纪念雕像
匈牙利的首都布达佩斯有一座被妇女和孩子环绕的纪念雕像,这是为了纪念匈牙利妇产科医生塞麦尔维斯而建。
塞麦尔维斯曾以一己之力,开启了人类与细菌感染对抗的先河,拯救了千千万万妇女的生命。
为纪念塞麦尔维斯而建立的雕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