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邓培与唐山早期工人运动

邓培（1885—1927）　广东三水人。15岁到天津学徒。18岁考入京奉铁路唐山制造厂做工。五四运动时期，带领唐山工人和学生参加反帝爱国运动。1920年在李大钊、邓中夏等帮助下，成为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会员。建党后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1922年春，出席在莫斯科举行的远东民族大会，受到列宁的亲切接见。回国后，任中共唐山地区委员会书记，先后领导唐山制造厂和开滦五矿大罢工。1923年，当选为京奉铁路总工会委员长。6月出席中共第三次代表大会，任中共中央驻唐山特派代表，是中共第三、四届中央候补委员。1925年5月任中华全国总工会副委员长。后赴广州领导开展粤汉、广九、广三3条铁路工人运动。1927年4月，惨遭广东军阀杀害。

投身于五四爱国运动

京奉铁路唐山制造厂（唐山铁路机车车辆厂前身），是中国最早建立的铁路工厂之一。该厂工人受英帝国主义分子和封建把头的欺压与剥削，长期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1901年，年仅18岁的邓培考入该厂，在极为恶劣的环境下，他勤学苦练，很快成为手艺高强的技术工人，并赢得了工人群众的信任与爱戴。

五四运动的洪流迅速波及到唐山，1919年5月7日，邓培率先带领该厂工人，并联合唐山工业专门学校（唐山交通大学前身）学生，共3000余人，举行爱国游行示威，吹响了唐山地区的第一声革命号角。他在厂内广泛开展宣传活动，向工友们疾呼：“二十一条”要叫咱们亡国灭种，咱们工人不能不管。“五四”期间，邓培还利用假日常到北京大学会见李大钊、邓中夏等，向他们介绍唐山工人阶级的状况，并聆听李大钊的教诲，使他的革命勇气倍增。邓培回到唐山制造厂后，建立了爱国群众组织“职工同人会”（亦称“救国十人团”），邓培被公推为总干事。

6月3日，北洋军阀政府在北京大肆逮捕爱国学生，消息传来，激起唐山广大民众的极大愤慨。12日，唐山各界3万余人在火车站前广场，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群众集会，由于厂方的阻挠和破坏，唐山制造厂的工人未能参加大会。24日，唐山各界民众再次集会，邓培毅然带领该厂3000多名工人前去参加，当工人队伍走到厂门口时，机务处副处长孙鸿哲再次阻挠，说：“反对凡尔赛和约的问题是国家大事，你们工人出去干什么？”邓培理直气壮回答：“‘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参加活动是我们的责任！”孙威胁说：“你们上街游行，不发给你们工钱！”邓培说：“我们工人为的是救国，不光是挣钱！”孙鸿哲无言以对，并气急败坏地追到会场，但在广大工人的责骂之下，又只好灰溜溜地走开了。会后，举行了4个小时的示威游行，邓培带领工人队伍振臂高呼：“打倒帝国主义！”“打倒卖国贼！”“誓死收回青岛！”显示了中国工人阶级反帝反封建的钢铁意志。

这一年下半年，全国各地开展抵制日货运动，邓培领导该厂“职工同人会”与唐山工业专门学校学生一起，查烧日货，他鼓动工友们说：“帝国主义从咱们国家抢去原料，做成东西，回来再大价卖给我们，咱们能买他们的东西吗？”众人齐声回答：“不买！”邓培笑着说：“光咱们几个不买还不行，咱们要让大伙都不买。”从此，邓培组织了许多宣传队、讲演队，走街串巷，散发传单，张贴标语，号召商店不卖日货，市民不买日货。每逢星期天，他还组织几百名检查人员分赴全市各商店，搜查日货，将查收的日本鸦片、香烟、毛巾、布匹、绸缎等货物，一车车运往车站广场，堆成一座“小山”，面对愤怒的围观群众，一把火将日货化为灰烬，广场上的群众个个扬眉吐气，受到一次生动的爱国教育。

站在工人斗争最前列

1920年3月，由李大钊、邓中夏等发起组织的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成立，并把唐山和长辛店作为开展工人运动的重点地区，邓培很快被吸收为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的会员。这年五一节，唐山工人首次纪念自己的节日，邓培在厂里召集纪念会，向数百名工人宣讲纪念五一劳动节的意义，宣读并散发了北京马克思学说研究会寄来的《五月一日北京劳工宣言》传单。《新青年》出版的“劳动节专号”上，刊登了由邓培提供的《唐山劳动状况》的调查报告。10月，李大钊等建立了北京共产党小组，一开始就决定把工作重心放到铁路员工方面。

在北京共产党小组成员张国焘等帮助下，1921年春，邓培将“职工同人会”改组为京奉铁路唐山制造厂工会，这是党最早在北方建立的工会之一。工会成立大会在唐山扇面街五号秘密召开，到会代表30余人，一致选举邓培为工会委员长。工会成立后，邓培更加繁忙，每天下班后，听取工人汇报，研究情况，开展工会工作。他还发动各工会委员，深入唐山各厂矿和京奉铁路沿线，进行宣传和组织工作，并与开滦煤矿和启新洋灰公司的工人以及山海关和长辛店的铁路工人一起，声援了陇海铁路工人罢工和香港海员大罢工。下半年，邓培由北京劳动组合书记部主任罗章龙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成为唐山地区的第一个共产党员，也是北方最早的工人党员之一。

1922年1月，邓培以中国产业工人代表身份出席了在莫斯科举行的远东民族大会，并受到列宁的亲切接见和教诲。回国不久，邓培先后介绍阮章、王麟书、许作彬、刘玉堂等唐山地区的一批先进分子，加入了共产党。8月，在中共北京区委领导下，中共唐山地区委员会成立，邓培当选为书记。

为了向工人宣传马克思主义和革命思想，联络工人感情，把工人团结在党组织周围，在邓培和唐山地委指导下，1922年2月5日正式成立了唐山工人图书馆，这是中国最早成立的工人图书馆之一。该图书馆在北京《工人周刊》上发表成立“简章”、“阅览规则”、“干事会议简章”和“通启”，明确表示：“我们这个工人图书馆，就是每人出少许钱，可以得到许多书报杂志来看，并时有专人在那儿，任你们随意阅看，那是多么好呀！”馆内阅览室，除陈列一般书刊外，还有马克思、恩格斯、列宁的著作，以及《新青年》、《先驱》、《劳动周刊》、《工人周刊》等刊物。入馆会员达100余人。邓培和图书馆主持人阮章，经常来这里向工人们灌输新的思想，党、团员常以阅览书报作掩护，汇报工作和领授任务。这里既是工人学习文化知识和革命道理的公众场所，也是党组织和工会的秘密联络据点。党中央书记陈独秀6月30日在给共产国际的报告中，特意提到了唐山工人图书馆这一新生事物。

领导唐山制造厂工人罢工

1922年8月，中国劳动组合书记部颁布“劳动立法大纲”19条，号召各地工会开展劳动立法运动。为响应这一号召，邓培和唐山地委领导唐山制造厂、开滦煤矿、启新洋灰公司、华新纱厂等工会，成立了“唐山劳动立法大同盟”，组织唐山工人举行大规模的示威游行，并通电国会及全国各团体，要求国会通过“劳动立法大纲”。

这期间，劳动组合书记部北方分部先后派彭礼和、罗章龙、吴先瑞、邓中夏、王尽美等多次来唐山指导工作。为了增加工资和改良待遇，在长辛店铁路工人罢工胜利的鼓舞下，9月13日，邓培以唐山制造厂职工会代表的身份，向厂方提出改善工人待遇的5项要求：一、星期及各种假日，须照常发给全薪；二、工人有入厂十余年或七八年未加薪者，应即日加薪；三、以后每年应加薪一次；四、工人在直奉战争期间所受的损失，应发给恤金；五、要求待遇平等。限于3日内答复，但厂方一拖再拖，引起工人的强烈不满。邓培召集工人代表紧急会议，讨论通过了《罢工宣言》，成立了邓培为委员长的罢工委员会，并以“十人团”为骨干组织千余人的纠察队。10月13日，邓培宣布罢工开始，3000多名工人一起停止工作，工人进厂摘下工牌，将厂房贴上封条，相率出厂，工厂所有大门都由工人把守，纠察队维持秩序。罢工委员会向厂方提交的《罢工宣言》，除前所提的5项要求外，又补充了6项条件：一、铁路当局应承认职工会有代表工人之权限。二、以后厂中雇用和开除工人，须经过职工委员会通过。三、铁路当局应建筑工人住房和工人俱乐部。四、工人因公受伤或年老不能工作时须养其终身，并照常发给薪金。五、罢工时间工资照发。六、消灭旧包工制度。反动当局和厂方勾结，以各种软硬手段破坏罢工，但未能得逞，最后不得不答应罢工工人提出的大部分条件。罢工胜利后，邓培在京奉路沿线各站普遍建立起工会组织。

开滦五矿10月23日爆发同盟大罢工后，邓培发动唐山制造厂、启新洋灰公司、华新纱厂等工人前来援助，26日在矿局门前，遭遇警察开枪镇压，当场打死6人，打伤57人，造成唐山罢工斗争以来的第一次流血事件。惨案发生后，邓培和罢工指挥部的成员商定，立即以开滦五矿工友俱乐部的名义，向全国发出第二次罢工宣言，指出开滦血案，“悲号惨目，血肉横飞，有心人不忍卒睹。我们工人对此惨剧，惟有请全国同胞们主持公道，加以援助，以救我们三万苦工人于水火之中。”28日，邓培又指导启新洋灰公司8000名工人举行声援开滦五矿的同情罢工。11月5日，直隶省警务处长兼天津警察厅长杨以德，指使大批保安队查封了开滦五矿工友俱乐部，劫走了各地捐款、信件，逮捕了劳动组合书记部特派员彭礼和等罢工领导人及8名工人。京奉铁路唐山工会和启新洋灰公司工会随即被查封。在开滦当局11月9日的1份电报中说：“唐山真正的罢工首脑是唐山铁路工厂所雇用的广东机器匠邓培”。邓培由此受到反动当局的监视和查缉，并被迫转入隐蔽工作状态，但他临危不惧，仍奔波于北京、天津、唐山之间，继续在唐山工人中进行革命活动。

邓培对唐山地区早期工人运动作出了突出的贡献。1923年初，京奉铁路总工会在唐山秘密成立，邓培当选为委员长。6月，他以中共北京区代表的身份，出席了在广州举行的中国共产党第三次代表大会，被选为中央候补委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