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国际经验和启示
英国对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的保护与利用已有上百年的历史,作为世界文化遗产进行保护和传承也有十多年的经验,其中多有可取之处,值得我们思考和借鉴。我国也有一些研究者对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开展了长期的研究,并将其与我国的大运河进行比较,提出了一些运河保护与利用的建议。具体可见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与中国大运河对照表1-6(王元,2015)。
表1-6 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与中国大运河对照
表1-6 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与中国大运河对照-续表
根据我们的调查,英国在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的保护与利用方面有如下值得借鉴的地方。
5.1 运河保护
(1)可持续发展的保护理念
运河保护指导小组确定的运河保护理念包括六个方面:一是以可持续的方式管理核心区和缓冲区,从地方和国际两个方面施以保护,强化并展现核心区卓越的普遍价值;二是在遗产保护、当地社区利益和实现经济可持续增长三者之间取得平衡;三是与遗产区附近的本地社区开展合作,为其提供效益;四是致力于吸引游客;五是发掘遗产的教育和学习功能;六是为当地经济增值、创收,或对遗产区的运营再投资。
这其中最核心的指导原则,就是照顾各方利益、利用各方力量、发挥运河的各种价值,实现运河保护的可持续发展。这些经验对于我国在当下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语境下如何开展运河保护具有重要的启示意义,即如何在开发和保护之间保持平衡。大运河沿途各省市在意识到运河的经济价值之后,有可能存在重开发轻保护的倾向,甚至因过度开发对运河造成破坏。这就要求我们在运河被列入世界文化遗产之后,立即对运河利用的规划进行管理,防止对大运河及沿线缓冲区进行破坏性开发,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
(2)明确的主导性保护主体
英国对于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的保护主要由一个涵盖了三个层面的架构体系组成,即国家层面的咨询与顾问组织、地方层面的组织与管理机构、实际工作中的执行机构。但在日常运行中,真正负责运河的管理和利用的牵头机构,是“运河与水道托管组织”,其前身为国有的英国水道公司。该机构拥有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本体的产权,是实际负责的管理机构,而运河沿线的地方政府只对运河周边的土地和基础设施拥有产权和保护职责。明确的产权主体和保护主体使得运河保护的各项措施能够得到有效落实,对运河保护中遇到的问题能够及时解决。
在运河保护过程中,一个核心的困难之处在于如何协调各方利益。我国的大运河纵贯数千公里,沟通五大河,连接八省市,沿途经过的地区在经济发展、文化传统、生态环境等方面差异极大,如果依赖各地方政府自发保护,可能造成保护措施的错位和缺失,也会导致各方利益间的冲突。我国在运河保护过程中,如何明确一个拥有足够协调能力和执行能力的管理主体,是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
5.2 运河传承
(1)运河普遍价值和特殊价值的提炼
英国的运河管理方对运河的普遍价值和特殊价值进行了系统的研究和提炼,使得运河保护成为一件具有重大历史意义和文化价值的工作。一般认为,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是18世纪末19世纪初运河工程技术的杰出代表,作为一个建筑类艺术杰作极大增进了当地景观价值,是运输发展增进工业革命的典型代表,展示了人类在内陆河道、土木工程、项目管理、铸铁结构使用等方面的技术交流。在文化艺术领域,历史上诸多文化名人在参观运河后创作的画作、诗歌、报道等作品赋予了运河浪漫、卓越、宏伟等美学价值,在诸英语国家流传甚广。
我国的大运河所承载的历史和文化价值更为深厚,有潜力成为我国长城之外的另一张文化名片,对于在国际舞台上推广中国文化、中国形象、中国价值有较大的价值。我们也宜借鉴英国的做法,鼓励和委托专家学者对运河开展深入的研究,产出专业的学术成果,构建大运河独有的价值体系。
(2)以社区和学校为核心的文化传承体系
英国对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文化的传承有两个核心,即运河沿线的社区和学校。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自遗产申报之日起,就鼓励当地群众积极参与编撰申报文件,其中包括遗产管理人员、地方和地区政府、当地社区、非政府组织和其他相关团体等。在申遗成功后,公众也在很大程度上参与水道桥和运河的日常管理。在日常管理中,运河管理方与当地学校开展了大量的合作,包括在学校开设相关课程、鼓励学校组织学生参观运河、为学校师生提供专门服务和优惠等。
我国在大运河保护过程中也应充分发挥社区的力量,鼓励普通民众做运河保护的参与者,为运河保护建言献策并出资出力。运河沿线社区在长期的历史进程中伴河而居,对运河怀有深厚的情感,甚至发展出了与运河有关的习俗与节日,对运河的保护和传承最具积极性。而文化的传承必须形成代际连接,在国际范围内学校教育已成为传统文化保护和传承的阵地和堡垒,我国的运河管理者也应重视学校的作用,鼓励学校师生积极参与运河文化的传承。
5.3 运河利用
(1)明确运河的文化和商业价值
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从建成至今,曾经发挥了重要的运输、水利等功能,为英国经济发展做出了巨大的贡献,如今则作为文化景观继续对当地的旅游业发展发挥推动作用,并作为文化名片传达着英国的国际形象。运河沿线的地方政府围绕运河打造以运河特色为核心的文化体系,就运河开发制定了详细的商业开发计划书,将对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的开发作为提升当地经济发展水平的重要切入点。
我国对大运河的利用要以认识到运河的价值为前提。在市场经济条件下,大运河具有的文化价值和商业价值是相辅相成的。我国的运河管理部门应构建起在历史、地理、文化上多维一致的运河文化价值体系,使其在凝聚民众自信、展现中国文化魅力方面发挥名片价值。与此同时,将其作为一个核心景观进行系统性开发,围绕运河打造运河旅游的系列产品,使其发挥商业价值,促进地方经济发展。
(2)开发与保护相平衡的利用原则
与上文所述的可持续发展理念相一致,英国对庞特基西斯特水道桥与运河的保护非常重视开发与保护之间的平衡。运河沿线的地方政府就运河的营销建立了密切的合作关系,共同提升运河的形象,不断扩大运河地区的经济发展机遇。与此同时,英国也建立了严格的运河保护法律法规,包括生态保护、土地利用、房产建设等,限制对运河的过度开发。
我国对大运河的利用也将面临开发与保护之间的冲突,各地方政府、地方各部门、社会力量、民间团体都希望能借助运河的开发获得一定的收益。国内某市曾在房地产开发过程中让位于经济利益,对当地发现的千年粮仓未予及时保护,造成毁灭性破坏。运河管理方应做好近、中、远期规划,防止对运河的开发造成不可修复性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