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升豪×刘昭国
原谅太难,但不要放弃对话的可能
在做刘昭国的角色功课时我从报纸、电视新闻找了很多素材,包含被害者家属的论述、记者采访内容与当下受访者的回应和神态,这是非常沉重的一段过程。毕竟类似案件不断发生,同样的无奈和眼泪仿佛从未缺席过。
新闻喂养的选择
考虑到台湾社会的新闻自由状况,所以大家对新闻的解读、采样可以有非常多种面相,甚至为了收视率,过度渲染和加油添醋更不在少数。刘昭国应该算是新闻界的一股清流吧!他坚持自己的有所为、有所不为,因此离开“品味新闻”,与身在商业电视台的妻子分道扬镳,许多冲突也在不同立场的两人之间蔓延开来。当无差别杀人事件爆发,所有新闻和舆论不断发酵,甚至已有模仿事件产生,昭国开始厌恶新闻处理的方式。他选择用深度报道来呈现,甚至通过个案分析来查找背后的真相。他无法认同乔安,无法认同欺骗观众点击率,为了多那零点零一就觉得开心;而以乔安立场来看,这是在打仗,严格来讲就是保住员工饭碗,你可以讲理想、讲态度,那就辞职自己去干啊!其实,这两种立场没有谁对谁错,他们都只是选择一个让自己觉得好过的方式而已。
但可能我不是媒体经营者,无法完全理解其中压力,就我自己私下身为人父来说,确实替孩子忧心,对于现在普遍实时新闻抓了通稿就发,以耸动标题来抢点击率是不能接受的。当然许多媒体被收视率绑架,有实际经营难题,不过往另一个方向想,如果观众的新闻喂养是因为媒体,而媒体手上明明握有社会公器,却归因于观众的选择:因为你们想看,所以我这么做。我认为有点倒果为因,媒体应该教育观众、提出适合喂养的新闻,而不是你一直喂观众吃毒药,再归咎于“因为他们想吃”。这或许是我们都该进一步深思的问题。
立场的和解与共生
乔安与昭国的冲突除了工作上立场相悖之外,也存在于意外丧子后无能为力的伤痛。就我解读剧本的感受,这对夫妻在伤害爆发后的心理反应是截然不同的。昭国他第一时间不在现场,当然失去孩子非常痛苦,但他可能不像乔安心底藏有那么强烈的自责。昭国选择的方式,是必须往前看而不沉溺于悲伤;他的理性,同时也带着自己寻找事件真相。妻子则是相反,那身在现场却无能救子的愧疚,让她难以原谅自我,只能通过工作忘掉伤痛,甚至无法与丈夫沟通而冲突不断。昭国在这即将崩坏的夫妻关系中,一直是愿意努力、不放弃修复的那个人,就像咨商师提醒他的:一定要试着去接纳。
难道在这起意外里昭国心中没有怨恨吗?我想就角色而言,第一时间一定是错愕的,太突然、太戏剧化了,所以戏里我们用了两年时间消化它。我自己给昭国的设定是,这两年他试图用理性视角来处理伤痛,去设想加害者身上可能有的精神问题;然而他没有以暴制暴,而是倾向理解真实原由,主要还是因为这样做才能让自己比较好过,这是他选择回应悲伤的方式。但老实说,我无法想象类似事件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会有怎样的反应。我可能无法像昭国这么理性,也很难相信社会制度能完全预防犯罪。印象最深的一场戏是最后和家属碰面的对话。要真心接受他们的道歉太困难了,于是拍摄前和导演不断沟通,让这场戏持平、自然地走,不要做太多、给太绝对的答案。在这里头,我们两造之间情绪不断攻防,加害者家属同时也是被害者,哭着向我们道歉……但站在昭国立场,他只能理解,无法真正原谅;不是无法原谅对方,而是无法原谅整件事的发生。那场戏很重,大家也通过旁人不断进行心理修复;原谅太难,但至少跨进一步,彼此之间有了对话,这是相当重要的一件事。
每个人与所谓的“恶”其实离得很近,因为立场不同,所以容易产生批判。这部戏要讲的就是立场的和解与共生:换位思考,才能看清楚事件的不同面貌,与生而为人可能有的局限;但这也是最困难的部分。我建议大家在看戏时,不要太沉浸于受害者的悲伤里头,换个位置思考加害者,他可能家庭支离破碎,可能也走到一个无法突破的窘境;再看看为其辩护的法扶律师,他的坚持、他的人权理想是什么?我想充分了解各方为难,再看待我们身处的社会,一定会有更客观的同理与判断。





吴慷仁 饰 王 赦
自小在育幼院长大,初中以前都在街头厮杀,因一次意外没赶上当时的帮派斗殴,当他看见幼时好友不是被杀就是入狱,开始发愤读书,考上法律系成为律师。个性冲撞天生反骨,认为律师的职责是站上权力的对面,法扶案子来者不拒,还全力以赴,常让生活捉襟见肘却仍乐观坚持。法庭上能言善道,家事却是一窍不通,生活上的低能儿。有点大男人,但也疼惜在家照顾幼儿与怀孕的太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