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在花费了1万多人民币,游历了五个国家,护照上被盖了将近20个戳之后,我结束了这次非洲探险之旅,回到了开普敦。我专程去参观了罗宾岛,当初这是一所监狱,曼德拉就曾被关在这里。如今这里变成了一个国家公园,以前的政治犯回来做了导游。我无法想象他们是如何说服自己每天带着白人游客参观当初折磨自己的地方,向他们宣讲和解的重要性。曼德拉受了那么多年苦难,却能够在翻身做主人之后还保持如此平和的心态,简直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他做到了。从这一点上说,他是一个圣人。
《野鹅敢死队》中的那个林班尼总统,原型肯定就是这个伟大的曼德拉。他在电影中曾经对背他的白人小队长说过这么几句话:“在非洲你必须记住:自由是新压迫者的一句空话。不管黑人白人,南方北方,要生活下去,都得为明天想想。我们应该学会互相照顾,要不非洲就会成为一个焚烧的战场。我们之间应该相互谅解,把过去的隔阂全忘掉。我们黑人白人在一起,就会有美好的未来。”
我再一次来到好望角,却没有看到传说中的印度洋和大西洋之间的分界线。分界其实是人为的,海水都是一样的蓝,一样的深。
非洲的三国演义
在南部非洲发展史上,有三股势力起到了决定性作用。第一股是最早的白人移民的后代,史学家把他们叫作“布尔人”(Boers)。这些人从三百多年前就随欧洲商船从好望角登陆非洲,在南非开垦土地,过着半农耕半游牧的生活。Boers这个词在荷兰语里就是“农民”的意思,南部非洲历史上第一种通用语言——“非洲语”(Afrikaans)就是荷兰语的变种。布尔人虽然是欧洲移民的后代,但他们长年脱离欧洲,对欧洲发生的文艺复兴和各种现代思潮完全一无所知,《圣经》是他们唯一的精神食粮。
1795年英国人占领南非,开始施行包括解放黑奴在内的新政策,这让布尔人很不快,遂开始了反抗英国统治者的斗争。他们离开海岸,向内陆挺进,一路上看到所有的原始村落都一片狼藉,好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血腥的战争。布尔人以为当地黑人平常就是这样打打杀杀的,因此更坚信黑人是未开化的原始人,自己为非洲带来了文明。其实他们只不过正好遇到了一次非洲历史上罕见的大屠杀,史学家把它叫作“迪法盖”(Difaqane),意为“强迫迁徙”。这是由位于南非东南部的祖鲁国(Zulu)发起的一场带有种族灭绝性质的大屠杀,祖鲁人兵强马壮,当时的祖鲁国王沙卡(Shaka)组织了一支特种部队,其成员不准结婚,专门打仗,所以祖鲁军队所到之处所有的原始部落就都遭了殃。
后来史学家对祖鲁国的这次大屠杀有很多不同评价,有人甚至认为沙卡是为了统一非洲的黑人部落,共同对付白人统治才这样做的。由此可以看出,欧洲白人进入非洲的时期非常类似于我们的秦始皇时代。
1838年,北上的布尔人和祖鲁军队干了一仗,结果大胜。布尔人认为是上帝保佑了他们,因此更骄横跋扈。其实,用火枪对长矛,岂有不胜之理?英国政府一开始对两强的争斗采取了放任态度,毕竟布尔人是信基督的白人后代。可后来眼看局势控制不住,便出兵干涉,最终打败了布尔人,取得了对南非的控制权。当然那时的英国政府也不是什么黑人的福音,只不过他们比保守的布尔人进步一点点罢了。
这三股势力的影子至今仍在。如今的南非就是保守的白人、进步的白人(包括来自国外的进步势力)和黑人这三方势力角逐的战场,所有矛盾都可以从中找到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