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革命高潮的兴起
为了总结国共合作一年来的革命经验,加强对革命运动的领导,回答党所面临的许多新问题,1925年1月11日至22日,中国共产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在上海召开。出席大会的有陈独秀等20人,代表着全国994名党员。
这次大会对中国革命的一些基本问题进行了比较系统的讨论,第一次明确提出了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和工农联盟问题。关于民主革命的领导权,这次大会通过的《对于民族革命运动之议决案》中明确指出:民主革命“必须最革命的无产阶级有力的参加,并且取得领导的地位,才能够得到胜利”。关于工农联盟,大会通过的《对于农民运动的议决案》阐明了农民是无产阶级同盟军的原理,强调了农民在中国民族革命中的重要地位。此外,大会对中国民主革命的内容作了较完整的规定,指出在“反对国际帝国主义”的同时,既要“反对封建的军阀政治”,又要“反对封建的经济关系”,这表明,此时的中国共产党已把新民主主义革命基本思想的要点提出来了。但是,对如何正确处理同资产阶级争夺领导权过程中的种种复杂问题,大会没有作出具体回答,对建立政权和武装的极端重要性仍缺乏认识。
蔡和森(1895年—1931年),又名蔡林彬,湖南双峰县人。1918年4月,同毛泽东一起发起成立新民学会并创办《湘江评论》。1919年12月率领一批青年赴法国勤工俭学。1921年在法国组织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同年冬被法国政府驱逐回国。1921年经陈独秀介绍加入中国共产党。在中国共产党第二至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上均当选为中央委员。1922年后主编中共中央机关报《向导》周报。1925年参与领导五卅运动,同年出席共产国际第五届执委第六次扩大会议。1927年回国,八七会议后任中共中央北方局书记。中国共产党第六次全国代表大会后继续当选为中央政治局委员。1931年夏在香港被英帝国主义逮捕,同年引渡到广州,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年仅36岁。
大会选出了新的中央执行委员会。新当选的中央执行委员共九人,分别是:陈独秀、李大钊、蔡和森、张国焘、项英、瞿秋白、彭述之、谭平山和李维汉。在随后举行的中央执行委员会第一次会议上,选举产生了五人组成的中央局,陈独秀当选为中央总书记兼中央组织部主任,彭述之任中央宣传部主任,张国焘任中央工农部主任,蔡和森、瞿秋白任中央宣传部委员。
此次大会提出的无产阶级在民主革命中的领导权问题,对加强中国共产党对工农群众运动的领导产生了巨大作用,工人运动由此迅速复苏和发展。3月12日,孙中山逝世。国共两党组织各界人民举行哀悼活动,形成了声势浩大的宣传孙中山的遗嘱和革命精神的活动。国民革命的呼声在全国各地更加高涨,形成了又一次革命高潮。
——五卅运动。1925年2月开始,上海22家日商纱厂近4万名工人为反对日本资本家打人和无理开除工人,要求增加工资而先后举行罢工。中共中央专门组织了领导这次罢工的委员会。5月15日,上海内外棉七厂的日本资本家枪杀工人代表、共产党员顾正红,打伤工人10多人。这一暴行激起上海工人、学生和广大民众的极大愤怒。第二天,中共中央发出第32号通告,紧急要求各地党组织号召工会等社会团体一致援助上海工人的罢工斗争。19日,中共中央又发出第33号通告,决定在全国范围发动一场反日大运动。28日,中共中央召开紧急会议,决定以反对帝国主义屠杀中国工人为中心口号,发动群众于30日在上海租界举行反对帝国主义的游行示威。同时,为加强工会组织的力量,决定由共产党人李立三、刘华等主持,成立上海总工会。随后,刘少奇到达上海,参加上海总工会的领导。
顾正红(1905年-1925年),江苏阜宁(今属滨海)人,工人阶级先锋战士。1925年被内外棉厂日本人枪杀,这一血案成为全国性的反帝爱国运动——“五卅”运动的导火线。
30日,正当上海工人和学生在租界宣传讲演和示威游行时,英国巡捕在南京路上先后逮捕100多人,并突然向密集的游行群众开枪射击,当场打死13人,伤数十人,制造了震惊全国的“五卅惨案”。当夜,中共中央再次召开紧急会议,决定由瞿秋白等人组成行动委员会,具体领导这次斗争。从6月1日起,上海全市开始了声势浩大的反对帝国主义的总罢工、总罢课、总罢市。
6月1日,以李立三为委员长的上海总工会成立,工人运动开始从分散的状态开始转向集中的、有组织的行动。4日,上海总工会与全国学联、上海学联、各马路商界总联合会共同组成的上海工商学联合会宣告成立,上海各界民众结成了反帝联合战线。
在中国共产党的领导和推动下,五卅运动的风潮迅速席卷全国。6月11日,汉口参加游行示威的群众行至公共租界时,英国水兵向人群开枪射击,打死数十人,重伤30余人。汉口惨案进一步激起全国民众的愤怒,形成了全国规模的反帝怒潮。中国人民反帝斗争得到了国际革命组织、海外华侨和各国人民的广泛同情和支援,日本、英国的工会组织和工人群众也积极行动,支持中国人民的反帝斗争。
苏兆征(1885年—1929年),广东香山县淇澳岛(今属珠海市)人。中国共产党的优秀党员,中国工人运动的著名领袖,杰出的无产阶级革命家,香港海员大罢工、省港大罢工、广州起义的领导人
1925年6月,在广州和香港发生省港大罢工,为北伐战争奠定了坚实的群众基础。
五卅运动打击了帝国主义,唤醒了中华民族,提高了人民的觉悟,推动了国民革命运动,揭开了大革命高潮的序幕。
——省港大罢工。五卅惨案后,中共中央广州临时委员会和广东区委决定指派邓中夏、黄平、杨殷、杨匏安、苏兆征组成党团,到香港组织罢工,声援上海反帝爱国运动。6月中旬,邓中夏召集香港各工会举行全港工团联席会议,决定举行大罢工,发表罢工宣言。会后各工会联名致函港英当局申明罢工理由,表示拥护上海工商学联合会提出的17项交涉条件;并针对英帝国主义在香港奉行的歧视华人的政策,提出了政治自由、法律平等、普遍选举、劳动立法、减少房租、居住自由等六项要求。港英当局不予答复。
6月19日,香港的海员、电车、印务等工会首先宣布罢工,其他工会随即响应。23日,罢工工人和各界群众10万余人在广州东校场集会,追悼上海死难同胞,抗议帝国主义暴行,会后举行示威游行。当游行队伍途经沙基路时,突然遭到沙面租界英法军警的机关枪扫射,停泊在白鹅潭的英、法军舰也开炮轰击,当场打死50多人,重伤170多人,轻伤不计其数,造成轰动一时的“沙基惨案”。
“沙基惨案”的发生,更进一步激起中国人民的民族义愤,各界群众纷纷声讨帝国主义罪行,更多的工人加入罢工行列。7月6日,由苏兆征任委员长、邓中夏任党团书记的罢工斗争最高执行机关省港罢工委员会正式成立。为集中打击英帝国主义和港英当局,并稳定广州局面,8月1日,罢工委员会第七次工人代表大会制定了“特许证”制度,即凡不是英国货、英国船及经过香港者,可准来广州做生意。省港大罢工得到各界群众的同情与支持。7月,国民革命军在广州誓师北伐。罢工委员会组织了5000多人的运输队、救护队、铁路修路队、宣传队随军出发,支援北伐战争。随着革命形势的变化,罢工委员会决定结束罢工,并同意国民政府致函港英当局,协商解决罢工问题。9月30日,罢工工人代表大会决定暂时避免对英武装冲突,收敛罢工,全力进行北伐,结束对香港的封锁,并提出以增加关税25%附加税作结束罢工费用为条件。各帝国主义国家迫于省港罢工的威力,只得表示承诺。
省港大罢工坚持了16个月之久,是世界工人运动史上时间最长的一次罢工。它沉重打击了英帝国主义的气焰,显示了中国工人阶级的伟大力量,在中国工人运动史上占有极其重要的地位。
——统一广东革命根据地。广东是大革命的根据地,但是革命政府成立后的两年里,一直处于革命同反革命的对峙状态。1925年初,东路陈炯明趁孙中山北上病重之际,在英帝国主义支持下,自称“救粤军总司令”,统军6万余人,进逼广州。广州革命政府于1925年1月15日发布《东征宣言》,组成以杨希闵为总司令的约5万人的东征联军。2月1日,联军兵分三路,讨伐陈军。4月东征军控制了东江地区,第一次东征作战结束。东征期间,中国共产党在东江各县发展工农运动,建立了党的组织。
6月初,杨希闵、刘震寰与陈炯明等军阀勾结,在广州公开叛乱。正在东征的校军及其他部队回师平叛。在广东区委发动的群众积极支持下,很快就平息了叛乱。
9月,原已被打败的陈炯明残部,乘东征军主力回师广州,平叛杨、刘叛乱之机,重占潮州、汕头;盘踞广东东南部的军阀邓本殷也与其配合,企图向广州进攻。广州国民政府为彻底消灭广东省的军阀势力,统一广东革命根据地,遂决定进行第二次东征。11月4日,东征军收复潮州汕头,28日后,又攻占五华、兴宁、梅县、大埔,乘胜追击残部,直至闽边永定一带。至此,陈炯明残部流窜于闽赣边,再也无力袭扰东江。与此同时,国民革命军另一部又先后消灭了邓本殷在高州、雷州及海南岛的部队,使广东革命根据地基本趋于统一,为国民革命军北伐奠定了较为可靠的后方。
恽代英(1895年—1931年),中国无产阶级革命家,中国共产党早期青年运动领导人之一,黄埔军校第四期政治教官。原籍江苏武进人,1895年生于湖北武昌。中华大学毕业。学生时代积极参加革命活动,是武汉地区五四运动主要领导人之一。1920年创办利群书社,后又创办共存社,传播新思想、新文化和马克思主义。1921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3年任上海大学教授。同年8月被选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中央委员、宣传部部长,创办和主编《中国青年》,它培养和影响了整整一代青年。
萧楚女(1896年—1927年),男,湖北汉阳人。1911年10月加入新军,参加武昌起义。1919年在武汉参加“五四”运动。1920年和恽代英等发起组织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1922年加入中国共产党。1924年任中共中央特派员,负责筹建四川党组织,并主编《新蜀报》。1925年参加主编《中国青年》杂志。后任黄埔军校政治教官。1926年到广州农民运动讲习所任专职教员。1927年在广州“四·一五”反革命政变中,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
——反对国民党右派的攻击。革命形势的高涨,工农运动的兴起,使得国民党内部发生新的分化。孙中山逝世后,这一分化日趋明显。1925年6、7月间,国民党理论家戴季陶连续发表了《孙文主义之哲学基础》、《国民革命与中国国民党》两本小册子,曲解三民主义,反对国共合作。他的主张被称为“戴季陶主义”,是国民党新右派的主要理论。戴季陶认为,三民主义就是“民生哲学”,孙中山的思想“完全是中国的正统思想,就是继承尧舜以至孔孟而中绝的仁义道德的思想”,人类生存的欲望“都有独占性和排他性,同时也具有统一性和支配性”,“戴季陶主义”的政治实质是表明共产主义不适合中国国情,国共两党没有“共信”,不能团结,认为共产党应该退出国民党。为了反击国民党新右派的猖狂进攻,中国共产党人联合国民党左派,对戴季陶主义的反动谬论进行了彻底的批判。1925年9月,瞿秋白发表《中国国民革命与戴季陶主义》,陈独秀发表《给戴季陶的一封信》,恽代英、萧楚女、施存统等也分别发表文章,对戴季陶的谬论予以严厉驳斥。12月,毛泽东主编的《政治周刊》创刊,在发刊词中,他鲜明地提出向反革命派的宣传进行反攻的战斗任务。1926年3月,毛泽东在《中国青年》上发表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一文,不仅从根本上批判了戴季陶主义,指明了无产阶级要与民族资产阶级建立资产阶级国家的企图作斗争,而且帮助青年运用马克思主义的阶级分析方法,分清了敌友,明确了斗争方向。
1925年11月23日,国民党部分中央执行委员、中央监察委员和候补中央执行委员在北京西山碧云寺召开“国民党一届四中全会”,即著名的“西山会议”。出席会议的林森、居正、邹鲁等人也因此被称为西山会议派。西山会议通过决议,宣布中国共产党“非法”,并通过了“取消共产党员在国民党中之党籍”、“开除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中的共产党员”、“解雇顾问鲍罗廷”等反苏、反共、反对国共合作等议案。会后,在上海成立“国民党中央党部”,与广州国民党中央相对抗。西山会议派出现后,中国共产党连续发表通告,号召全党痛斥该派。代理国民党宣传部长的毛泽东在《政治周刊》上发表文章指出,与该派的斗争是革命与放弃革命的斗争,该派实际上是帝国主义的工具。1926年1月,国民党二大通过了弹劾西山会议派的决议,决定永远开除邹鲁、谢持的党籍。
孙中山去世后,蒋介石的反共面目也开始显露出来。两次东征和平定广州叛乱后,蒋介石提出共产党员要在共产党与国民党及黄埔军校之间作出唯一选择。1926年3月18日晚,时任黄埔军校校长的蒋介石指使亲信,以军校驻省办事处的名义,到中山舰舰长(代理海军局局长)、共产党员李之龙家中传达命令,声称奉校长命令,要海军局速派得力兵舰二艘开赴黄埔。李之龙接令后,随即通知中山、宝璧两舰于3月19日晨开往黄埔,向军校教育长邓演达请示任务。邓却回答:不知道有什么任务。于是,中山、宝璧两舰当天下午返回广州。这时,蒋介石和属于右派的孙文主义学会分子开始放出谣言,称“共产党要暴动”、“李之龙要造反”等,开始大举逮捕共产党人。3月19日深夜,蒋密令逮捕李之龙、解除中山舰武装,派兵包围省港罢工委员会以及苏联顾问和共产党人的住宅以及全市共产党机关,还扣押了军内国民党左派党代表和政治工作人员40多人,严密监视邓演达。当广州市内一切布置妥当后,蒋介石电令驻扎潮汕的第一军,将全军党代表撤销并驱逐。毛泽东、周恩来等主张对蒋介石采取强硬态度。但是,苏联驻广州使团及鲍罗廷主张采取和解政策。
1926年5月15日至22日,在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上,蒋介石借口要改善国共两党的关系,扬言为避免共产党在国民党内的力量发展引起“党内纠纷”,应有一个“消除误会的具体办法”,提出所谓《整理党务决议案》。其主要内容是: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员在国民党中央、省、特别市党部中担任执行委员,其数额不得超过各该党部委员数额的三分之一;共产党员不得担任国民党中央各部部长;国民党员不得加入共产党;共产党须将加入国民党的共产党员名单交国民党中央主席保存;共产党对参加国民党的共产党员的指示,须事先提交国共两党联席会议通过方能下达等。国民党左派何香凝、柳亚子等都投票反对。但鲍罗廷接受联共(布)中央政治局的决定,采取妥协退让的态度,在未同中共中央协商的情况下,同意了蒋介石的要求。派张国焘等到广州指导出席国民党二届二中全会的中共党团接受这个提案,使《整理党务决议案》得以顺利通过。蒋介石从此一手控制了国民党的党、政、军大权,右派势力在国民党中央占据了优势。
在领导工农运动以及与国民党新老右派的斗争中,中国共产党的早期领袖们开始了对中国革命基本问题的独立思考,对后来新民主主义革命理论的形成,具有先导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