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苦果
春天,空气总是潮湿的。这潮湿的空气,总给万物注入着生命的血液,使万物生机勃勃起来。散落在土里的种子发芽了,随风起舞的柳枝绿了,就连山坡上被寒冬摧残得发黄的茅草,也被新抽出的茅草芽盖上了绿色,那满畈满畈的油菜就更不用说了,发疯般地抽苔之后,立马露出金灿灿的花脸来,把田野点缀得金黄黄的一片,那情景真是叫人醉啊!
我要讲述的第一个故事,也是发生在这样的一个季节里。
那天中午,天顺出差回到公司报到时,文员小勤对他说:顺哥,这两天有个女人总找你,看她那样子,像是有很急的亊。我问她什么事,她又不说。小勤说到这里,一笑,补上一句:顺哥,你不是在外有什么情况吧?
我有什么情况,天顺虽然这么一说,心里却纳闷:一没情人,二没债务,三没业务,怎么会有女人来找我?想到这些,天顺又一笑:小勤,你就会拿我开心。
我拿你开心?小勤说罢,从办公桌上的文件夹里取出一张纸条,递给天顺:这是那个女的留给你的电话号码,叫你回来立马给她打电话。
天顺接着纸条,心里一惊:这人是谁?
不假吧?小勤又一笑,嘴里露出两排好看的糯米牙。
天顺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他拿着纸条,向公司外走去。
天顺没有急于回家,他想知道这个留纸条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要到公司来找他。他从衣袋里拿出手机,又看了看纸条上的号码,正要拨打过去时,又考虑到在大街上打不适合,想找个安静一点的地方再打。于是,天顺沿着街道向前走,因为再向前一点,就到濒湖公园了。今天不是节假日,县城的公园这个时间最安静。再说,在那里去溜溜,出差一路的辛劳也会减轻一点。
仅一会儿功夫,就到了濒湖公园。这里正如天顺预料的一样,那么大的一个公园,只有几位老年人在南边那一排仿古凉楟下闲聊着什么,除此外公园里就再没有人休闲。
天顺来到一条石櫈上坐下来,拿出手机向对方打过去。
电话通了。那边真是一个女人接的。
女人说:你好!
天顺说:你好,我是你留纸条要找的那个人,你是谁?找我有事吗?
我叫静子,那边说,你在哪儿,这事电话里一时说不清楚,我们见面说吧!
你能不能先简要地说一下是什么事?天顺又补问了一句话。
女的说:丑事。
丑事?天顺愣了。他对对方说,我在濒湖公园左角,你现在过来吧。
对方说,好,我立马过来。说完,电话就挂了。
提到丑事,天顺突然预感到,这事一定与他老婆梅花有关。想到这里,天顺心里就咚咚地跳起来。
天顺的老婆梅花在走马岭一家地面砖厂做销售工作,经常出差在外,有时候一出去就是半月。还是冬天的时候,天顺一次和几位兄弟吃火锅的时候,一位哥们把天顺拉到一边,小声地问他,你和你老婆关系怎么样?当时天顺没在意,随口回答说,女儿都成人打工了,老夫妻,过日子嘛,还能怎样?那位哥们说,没事就行。说完,那哥们拍了拍天顺的肩膀,就喝酒去了。又一次,天顺同另外两个哥们喝酒,一个哥们拉着天顺的手说,注意后院起火,都四十了,弄出事脸没处放。天顺说,你发现我老婆有问题?那哥们说,我只是提醒你。那天天顺回家后,对老婆说,女儿都出社会做事了,你要注意自己,有兄弟叫我防止后院起火。老婆一听,火了,你说什么,你以为我也和你一样?把你自己管好,再不要出什么事就行。老婆这么一说,天顺就没有底气了。谁叫你年轻时做错一件事呢?天顺当时在心里说,有朝一日我抓住你的把柄,看我怎么收拾你!天顺没有想到,哥们冬天提醒的事,却在春天里应验了。
就在天顺推猜的时候,电话里那个叫静子的女子就来到了天顺的身边。静子看上去三十多岁,齐肩发,柳叶眉,圆圆的脸很白,非常温顺的眼神。静子说,大哥,我就直说吧,你老婆给你戴了绿帽子,这戴帽子的人,是我老公,他们来往有半年了。我和我老公闹过,但没管用。我把老公的钱都没收了,但也不行,一切开支费用都是你老婆出的,就连他俩开房和吃饭的钱也是你老婆出的。这是我请的私人侦探拍的他俩一起鬼混的照片,我给你。大哥,你一定要管一管你老婆,我老公我真的管不住他,但我也不想离婚散家。静子说完,就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叠照片,递给了天顺。
天顺接过照片一看,那照片上的画面,真是难以入目,把天顺气得发抖。天顺全身一软,便瘫坐在草地上,大脑里全是空白。
不知过了多久,天顺才恢复正常。正当天顺想再了解一些情况,可那个叫静子的女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良久,天顺从草地上站起来,收起照片,向家走去。这时天顺发现已经到下午三点了,他发现自己在公园草地上整整呆了四个多小时。
天顺回到家里,家里空无一人。女儿去广东打工,老婆,不,那个贱女人,在一个星期前就出差了,可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天顺这下想起在公园里,静子还告诉他,这次贱女人是和那个男人一起去的,难怪这么长时间还不回家。想到这里,天顺就立马给贱女人打电话。为了不打草惊蛇,电话通后,天顺强压怒火,装着平静的问,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有回来?老婆说,我现在正忙,一时半刻走不开,可能要过一两天才能回来。天顺一听,火又冒了上来,大声而又果断地说,不行,你必须立马给老子滚回来。那头似乎从天顺的语气中猜出了什么,声音软了下来,小声地说,今天回不来,现在没有班车,明天一大早就赶回来。天顺啪的一下,就把手机盖关上,接着就暗暗地骂道,贱货,回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天顺中午没有吃,晚上也没有吃,他一点食欲也没有。天顺开始闷闷地坐在沙发上,寻思老婆出轨的原因,他想难道是老婆报复自己?不可能,那件事已经二十年了,她也原谅了。这之前,她也正常和规矩,从没听别人说过她啥闲话。现在都过四十岁了,女儿这么大,她却出了这种事,要是传出去,那还了得?
天黑的时候,天顺关上家门,索性和着衣服倒在床上睡觉,可他怎么也睡不着。他便想起自己这个家。
还是二十二年前的时候,天顺刚满二十岁,那时父母还健在,姐姐也没有出嫁,全家四口人住在五间红砖房里。那时县城还没有现在这么扩张,田地还在,全家靠种五亩责任田为生。生活尽管不富有,但由于父母勤劳,温饱没有问题。后来,姐姐出嫁了,再后来,父母就给他张罗对象。其实,在父母没有给天顺张罗对象之前,天顺自己也谈了一个,俩人的关系也不错。可是,这门亲事给父母拆散了,理由非常简单,那个女孩是独生女,这就意味着天顺以后要赡养四个老人。父母说,天顺肩膀小扛不起这个挑子。如今的这个妻子梅花,就是父母托人做的媒。尽管当时天顺不乐意,但拗不过父母,还是和梅花进了洞房。结婚后第二年,梅花就给天顺生了女儿娇娇。由于天顺和原来自己谈的对象感情很好,这之后他们就有过不正当关系。有一天,这事被那个女的老公发现后,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回,闹得满城风雨。梅花知道后,自然没有放过天顺,最后在父母的求饶下,加上天顺写了保证书,梅花才原谅了天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呀,再说后来我不是改了吗?想到这里,天顺又坐了起来,从床头柜上烟盒里拿出一支烟,点燃狠狠地连吸了几口,烟雾弥漫起来。
天顺睡不了觉,越想越生气。他使劲地吸着烟,真想一口气把手中这支烟吸完。吸着、吸着,天顺忽然觉得夹烟的手指头痛,一看,这支烟吸完了,是烟屁股把手烧了。他赶快用力把手一甩,烟屁股立即在床头柜上撞出了火星,有几颗火星还落在床单上,天顺又急忙拍了拍床单,喷在床单上的火星这才灭掉。
天顺拿着床头柜上那盒烟和火机,来到客厅,又点燃一支烟,靠坐在沙发上,还是想起这个家。
这是一套一百三十八平方米的三室二厅二卫一厨的居室。室内装饰还好,墙壁贴的是壁纸,地上铺的是实木木地板,屋顶也都吊了。天顺原来那五间房和责任田早被开发商征去搞房地产开发了,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就是用征收的补偿款买的。随着县招商引资工作的不断深入和发展,天顺他们一家再不是靠种田为生了,实际上他们也没有田地种了。县城方圆十几里路,哪里能找到一块田,全是住房、工厂、写字楼和公司。因此,天顺他们生存的方式也发生了质的变化。他们要么被招到公司或工厂去打工,要么拿出被征收田地和住房所得的补偿款去开店做生意。当然也有些原来住址位置好的大户,拿着征收的补偿款去放高利贷或存银行拿利息,这种情况不多。天顺家选择了打工这条路子,现在他们夫妻每个月可挣到四千多元,他们用这些钱,送走了父母,培养了女儿,现在女儿也打工挣钱了,日子确实比以前好过了。可是,在好过的日子里,却发生这种老婆给丈夫戴绿帽子丢脸面的事来。
天顺一支烟接着一支烟地抽着,整个客厅被烟雾弥漫。不知过了多久,一包烟抽完了。天顺又从房间里拿出一包烟,继续抽着。
现在天顺想的是,明天怎么收拾老婆梅花。女儿这么大了,自己又这把年纪,如果离婚,怎么向孩子交代,再找一个也不好,因此,这婚是不能离的。天顺二是想教训一下老婆梅花。怎么教训?打!想到打字,天顺大脑里立刻出现了这么一排字:粘谷草,糯谷草,越锤越好。开始,天顺并不懂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有一次他看到父亲做草鞋的全过程,才完全理解了这里面既深奥又简单的道理。原来做草鞋,为了草鞋柔软和适脚,做鞋者事先都要把稻草锤得绒绵的,越绒越绵越好,这样的绒绵草料,做成的鞋子养脚。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这种做草鞋的经验却被人们借用到管教老婆这个问题上。
天顺一想到这条经验,就联想起他伯父年轻时训管伯母的事。
伯母年轻时很不规矩,跟他伯父前,就离过两次婚,这是明的,和别的男人暗地发生关系据说还有好几个。嫁给天顺伯父后,也不闲空,把天顺的伯父气得直冒烟火。天顺的伯父想,不信我治不了你。一天,天顺的伯父拿着柴刀和扁担,在后山上砍回一担小猫刺,这种刺很小但非常贴身,刺进皮肤里,虽然不碍大事,但有一种说不出来能叫你感觉到入心地痛。晚上,伯父先悄悄地把两捆小猫刺全部摊开铺到一间空屋的地上。接着,就把在房间里做针线活的伯母衣服全部拔下,同时,用绳索将伯母的手脚捆绑起来,随后又用毛巾把伯母的嘴堵塞。这一切,来得非常突然,还没等伯母明白伯父要做什么时,就被丈夫拦腰扛在肩上。伯父扛着伯母来到那间铺满小猫刺的屋子里,用力把伯母甩在小猫刺上。大难当头,伯母痛得在刺上打滚,结果,伯母越滚越痛,全身被刺沾满。这时,伯父才慢不要紧地问起伯母:下次还偷人么?伯母摇了摇头。说来也怪,伯母从那时起,再也没有做过对不起伯父的事。这事伯父从来没有对外透露半句,是半个月后伯母流着泪水告诉天顺母亲的。天顺的母亲一听,全身发抖寒颤,吓得病了一天。天顺的父亲问妻子是怎么一回事,妻子如实地告诉了实情。天顺的父亲觉得哥哥做得过分,但他是哥哥,也拿他没办法。后来,这件事又被村子里的人知道了,就留传了下来。
天顺想起伯父训管伯母的事,心想,伯父这样做太残忍了,现在不能这么做,但揍一揍教训一下那是可以的。想到这里,天顺就在沙发上迷迷糊糊地躺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天顺给公司经理打了一个电话,向经理请了一天病假,经理没问什么,就立马同意了。
上午,梅花并没有回来。天顺算了一下,梅花出差的地方离家坐公汽最多也只需要两个小时,可她就是没有回来。天顺想,这分明是在磨蹭、拖延,何许跟那个男人在商量如何对付我,还有那个男人的老婆静子。提起那个男人,天顺想教训梅花后,再去找那个男人算帐。狗男人,也不看看我天顺是谁?
下午两点,梅花总算回来了。梅花放下行李,若无其事地问天顺,什么事,这么急着叫我回?天顺将门反锁上,从茶几上拿出静子给的照片,甩向梅花,说,什么事,你一看就知道!
照片梅花没有接住,散落了一地。梅花一看,吓了一跳,她这么露骨的照片是谁拍的?又是谁转给老公的呢?梅花全身发抖,冷汗淋漓,一下子瘫痪在地板上,就像是小老鼠被一只凶狠的猫用脚踏住一样,只有任凭猫来处治。
天顺像一头发怒的狮子,上前一把抓住梅花的头发,将这个女人掀翻在地板上。接着,天顺趁势驾坐在梅花的身上,抡起巴掌左右开弓,耳光打得清脆地响。与此同时,天顺愤怒的骂道,还下贱吗?还下贱吗?我叫你再去偷人!我叫你再去偷人!
梅花躺在地板上,既不还口,又不还手,连一下挣扎也没有,梅花甚至还闭上眼睛,任凭自己的老公打骂。忽然,梅花感觉到两边嘴角有一股热液的东西流着,她知道这是血,梅花依然一动也不动,也不用手抹一下,让那热液流去。
大概是天顺打累了,或是他看到这个贱女人嘴角流着血,天顺这才站了起来,好像还是不解恨,又朝着贱女人的屁股踢了两脚,后面的一脚把地板上的贱女人踢翻了个面。
女人尽管被男人踢翻了面,依然躺着不动,连一声呻吟都没有发出。
此时,屋内出现死一般的沉静。
教训妻子的战斗终于告一段落,因为天顺进房去了。
第二天晚上,天顺就去找那个给他戴绿帽子的男人算帐了。天顺在腰间藏着一把刀子,但天顺出发前就警告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动刀子,狠狠地揍一揍吓唬一下那个男人,达到制止他们继续往来的目的就行。
天顺很快就找到了这个男人的家。刚好这个男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男人的妻子静子在一边和她女儿说着什么。静子看见天顺进屋,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便牵着女儿出去了。男人见一个陌生人进来,从沙发上站起来问:你找谁?天顺说,找你。男人说,有事吗?天顺说,叫你看一件东西。天顺说着,就把那叠照片递交给对方。对方拿着就看。就在这时,天顺以极快的速度给对方就是几拳。显然,对方是一个不经打的料子,天顺就那么几下,就把他打爬在地上,而且还是爬在墙角边。天顺趁势又给了几脚,墙角下的男人彻底地躺下了。天顺说,照片看清楚了吧,这事怎么办?
男人这下彻底知道打他的人是谁。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梅花的丈夫块头这么高大,又自觉理亏,他爬起来跪到天顺的脚下。求饶说,大哥,我该死,是我不对,冒犯了大哥。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天顺说,好。说着,天顺朝地上磕头的男人又飞踢一脚,这一脚竟把那男人踢出了一米多远,还重重地撞在墙壁上。男人哟的一声,再次躺卧在地上不能动弹。
天顺似乎还不解恨,掏出刀子,晃了晃,他靠近地上男人一步,又弯下腰,做出要下手的动作,说,我要取你做坏事的东西去喂狗!
大哥,不要。这在这时,天顺反背被一个人抱住。天顺回头一看,是静子。原来静子知道天顺来肯定是找她老公算帐的,所以就赶快把女儿送到邻居家里,立马返回家里和解。一进屋就看到天顺拿刀子要取老公的命根子,她抛开老公的背叛,不顾一切死死地抱住天顺,不要天顺靠近自己的老公。
天顺用力甩了甩静子,可静子就像农田里的蚂蝗,爬在他身上怎么也甩不掉。
静子见天顺还要下手,闪电般地跑到天顺的前面跪下。哭着说,大哥,看在我和我女儿的份上,你就饶了他一回。静子一边说,一边用双手死死的抱住天顺的双腿,这使天顺的双腿怎么也迈不开半步。
天顺看着眼前的静子,觉得这个女人了不起,尽管她恨老公背叛她,并将信息告诉被害人,但一旦关系到老公的生命时,她仍然用自己生命去保护这个背叛她的男人。天顺不想伤害静子,但他仍然还是想吓唬吓唬这个男人一下,便使出全身的力气,想把静子拉开,但静子双手抱得更紧了。静子说,大哥,不要这样,如果你实在不解恨,他睡了你老婆,那我就陪你睡吧,只求你千万不要废他。
天顺一听这话,心里颤抖。你这个狗日的,娶了这么一位好媳妇,还在外乱搞。天顺松开自己的手,对那躺在墙角边的男人说,这可是你老婆说的,你给我听着,我们必须算清,才能保住你这个烂根子。
静子听天顺这么一说,这才松开自己的双手,连连说,谢谢大哥,谢谢大哥。
天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那个男人的家,他隐隐约约地记得出门时又给了那个男人一脚,这次男人没有吭声,仍然瘫在墙角里。看到这男人这种模样,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的老婆梅花看中了他哪一点。想到这里,天顺再次恨死梅花,认为还有必要再教训一回。
但是,当天顺回家后看到老婆梅花的脸被他打得还在浮肿和紫青色时,他心里软了下来,那教训老婆的念头一下子就没有了,甚至他还觉得他昨天是不是下手重了,毕竟是在一口锅一张床生活而且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啊。于是,天顺到洗浴间把自己冲洗了一下后,就来到客厅在沙发上睡觉了。
天顺一觉醒来,已是早上七点钟,他发现身上盖了一床毛毯,显然这是老婆给他盖的,因为昨晚这屋子里除他和老婆外,再没有其他人。天顺洗刷一番后,又发现餐桌上有备好的早点,这自然又是老婆给他备的。天顺再次觉得前天的确是下手重了。天顺吃早点时想,这件事就此放下,再闹的话,在外打工的女儿娇娇知道了,心里一定难过。
日子又平平静静地向前过着,转眼间就到了初夏。要不是天顺那天中午下班时在路上遇到静子,梅花和静子男人之间的情遇之事,天顺基本淡忘,他和妻子梅花已经睡到一个床上了。可是,县城就是县城,它总是那么一点小,那天中午下班,天顺偏偏就遇上了静子,而且静子那天中午还化了淡妆。化了淡妆的静子着实流露出了一位少妇那种应有的风韵,这使天顺很容易勾起在静子家教训那男人时,静子抱着他的两腿说过的话。于是,天顺心里动了一下,但仅只是动了一下而已。
在海阔天空茶房门口,天顺和静子迎面而来,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想躲避对方也难躲避掉。天顺微微偏头,想装着没看到走过。可是,静子却叫他了:大哥,你好。天顺不得不作出回应:你好。于是,他们同时停下了脚步,不很自然地望着对方。静子说,一个朋友的儿子今天满周岁,请她去喝酒。天顺说,他是下班回家吃饭。静子说,我去了,大哥。天顺说,你去吧。两个人就各自走了。如果走了就走了,偏偏天顺走了十来步时却回过头来看了看静子,也许是天意,或许是别的什么,静子也在这时回过头来看天顺。四目对望,静子似乎还向天顺点了一下头,才转身向前走了,可这情景牢牢地刻在天顺的心头上。
说实话,天顺在这之前,并没有动静子的念头,就是那天静子抱着他的双腿时说的那些话,天顺也是觉得那是一个女人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说出的话,只能是听听,不能当真。而那天天顺对那个男人说这可是你老婆说的话,当时的目的也只是想吓唬一下那个男人而已,他并不想把这话变成事实。但现在天顺却不是这样想了,特别是刚才看到静子回头的那一眼时,他的心被一种东西击中了!天顺毅然决定,狗日的,你给我戴绿帽子,我一定要把这顶绿帽子还给你。尽管这对静子不公平,但谁叫你是那狗日的的老婆呢?再说,这是你自己提出的,而且你老公在场没有反对,我没有强迫你们。想到这里,天顺的心头上,立即划过一丝的快意。
又一天。这一天是天顺的休息日。吃完早点的天顺,来到濒湖公园一角,他掏出手机给静子打电话。静子接了。电话是谁打的,静子当然知道。开始,静子小心地问道,大哥,什么事?天顺说,我想请你喝茶。静子着实考虑了半天,然后喃喃地说,大哥。天顺说,你不同意?又是良久,静子说,在哪里?天顺说,就在濒湖公园附近这家茶楼。静子说,我来。
半个小时后,天顺和静子在茶楼点了一壶菊花茶。小包房还可以,宁静、温馨,茶楼还播放了背景音乐,而且曲子非常舒畅。天顺给静子添了一点茶水,又把小点心朝静子面前推了推。静子说,谢谢大哥。天顺望了望静子,说,听你口音,你好像不是我们本地人。静子也给天顺添了一下茶水,说,我是贵州六盘山人,在广东东莞打工时认识他的,那时我才十七岁,我和他有了那层关系后,就嫁给了他,来你们蕲春有十三年了。天顺说,我也在东莞打过工,在那里住了五年。静子说,我四年。天顺和静子开始并没有直奔主题,就像一般朋友那样天南地北地聊着。他们聊着聊着就聊起了各自的家庭。静子说,她男人不是第一次背叛她,这是第三次。第一次是在东莞,第二次是我生女儿的时候,这是第三次。天顺说,那你们怎么没有分手?静子说,分手?分手后我去哪里?父母在我十岁之前都过世了,那是回不去的。再说,分手后孩子怎么办?天顺说,那也是。静子说,大哥,不怕你笑话,前两位都是我花钱给他摆平的。你说说,大哥,我是哪点配不上他,而他一而三再而三地背叛我。这次他冒犯大哥,那天大哥去找他算账,当时我真想让大哥一刀杀了他,可我一想到孩子,还有大哥你不值得为他去杀人。所以,我就去求你了。天顺说,那次我拿刀也只想吓唬一下他,杀人的事,我不会做,也不敢做。再说,杀了人,我向哪里跑?静子说,你说的也是,但我当时怕你冲动而失手。不过,大哥,这次我不会放过他,也不会用钱来摆平。我们贵州女子烈强,说话算数,也要给他戴戴绿帽子,让他偿偿心灵受伤的滋味。天顺说,你既然说得这样直,大哥更直一点,你老公和我老婆来往了半年,我不需要这么久,十次就行。静子说,那就按照大哥的意思来做。
天顺和静子俩人的话说到这种程度,他们就起身离开了茶楼。随后,天顺和静子就在附近的宾馆开了一间房,房费是静子买的单。她说,他老公和大哥老婆俩人开房的费用,是大哥老婆买的单,同样,这个费用也应由她来买单,这样就拉平了。
转眼间又到了夏中了。就在这个夏中的时候,天顺和静子这时来往了八次。按照约定,还有二次此事就结束了。可是,就在他们进行第九次时,发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这可能就是人们所说的一样:天意。
那天,天顺的老婆碰巧又出了差。天顺说给静子节约一点,就把地点直接安排到天顺的家里,加上正好那几天公安局开展扫黄,常常去宾馆排查,这种事如果被抓,那不成了笑话?所以,静子听到后就同意了。
上午十点,静子淡妆后就径直来到了天顺的家。他们有了以前八次的关系,这次就再没有羞怯的场景了。天顺也许是着了魔,他们没有进房间去,把地点选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这似乎有点刺激,天顺和他老婆过了这么多年夫妻生活,不曾有一次是在客厅里的沙发上过的,静子也是这样。刺激、新鲜使天顺和静子俩人都到了忘形的程度,他们脱掉衣服就开始缠绵。开始,男上女下,后来,又换成女上男下,彼此都很投入,静子做动作时还一边用手抚弄自己的头发,一边发出愉悦的呻吟声。
突然,天顺家的门被人打开了,而这扇门就是天顺家客厅的门。所以,当门被人打开之后,客厅里的一切风情自然就被开门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如果这开门的人,是天顺的老婆或是静子的老公,那也没有什么,最多是一场撕打。问题是,这两个人都不是。
哪是谁?警察?不是!
这是谁也没有想到,开门的人竟然是天顺那位在外打工二十岁的女儿娇娇,而女儿娇娇的身后还跟随着一位和女儿娇娇年龄相仿的小伙子,这小伙子也不是别人,是女儿娇娇那还未过门的男朋友!原来,女儿娇娇想给爸妈一个惊喜,回家前没有打个招呼,就悄悄地回来了。哪知,第一次带男朋友回家拜见父母,进门就见这种丑事,少女的容面往哪里放呢?
从此,天顺的女儿娇娇精神就失常了。
这给天顺和他老婆梅花一个致命的打击。
苦果、苦果,一个致命的苦果,可苦果是人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