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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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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委会议开始了。余洒度开场道:各位静一静啊,我们今天开一个前委扩大会,有三位前委委员来不了,到会的只有四位,毛泽东,卢德铭,苏先俊和我,其他的参谋人员和各营的负责人都是列席会议,今天的会议呢,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下一步我们该往哪走,其实这个问题原本用不着讨论的,因为中央和省委的指示很明确,之所以不让大家喘口气睡一个好觉,是因为有个别同志节外生枝,有放弃打长沙的想法,大家有什么意见都谈谈。余洒度话音刚落,苏先俊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是师长,你说叫我们怎么打,我们就怎么打。余洒度道:这次起义是遇到了一些挫折,但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战争本来就是要付出代价的,目前我们还有二千三百多号人,哀师必胜,我认为我们还是有能力攻打长沙的。苏先俊道:余师长说得对,我们三团官兵完全拥护,起义遭到一点小挫折,就改变计划,居然置中央的命令于不顾,这也太轻率了吧。毛泽东吸着香烟,喷出气雾浓云,听他们把话说完,然后用力地把烟蒂按进烟缸里。站起来笑笑道:哪位带烟了,我老毛断烟了。说着走到余洒度和卢德铭中间的台子旁,拿起上面的香烟抽出了一只,道:烟酒不分家嘛,谁叫我们是一家人啊。余洒度也笑笑,心想看你毛泽东耍什么花样,任你巧舌如簧也是惘然。毛泽东拿着烟走过何长工旁边道:长工不抽烟,那就没有火啦。说着来到张子清旁边,张子清站起来拿起火柴擦燃替他点燃了烟。毛泽东吸了一口对张子清道:列席不是听会,带耳朵也得带嘴巴呀。张子清乃发言道:我反对攻打长沙,部队就剩这么点血本了,拿鸡蛋碰石头,那叫愚蠢。宛西先道:不管是打长沙还是打短沙,反正不能打成一盘散沙,亏本的买卖咱不能干。苏先俊道:你们以为打仗是做买卖,就算是做买卖,有亏有盈那也正常啊。何挺颖道:我也说两句吧,刚才苏团长说了,放弃攻打长沙过于轻率,我认为恰恰相反,这是慎重之举,我想请问一下苏团长,你看见从平江抬回来的伤员了吗?你能想象平江城外尸横遍野的状况是多么的惨烈吗?难道你想让长沙城外再次上演那样的场面吗?苏先俊道:何挺颖,你以为我是瞎子吗?何挺颖道:我只是以为你没看见,提个醒而已。苏先俊道:那我也跟你提个醒,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在跟谁说话。何挺颖道:可是毛委员说了,参加这样的会议不能光带耳朵不带嘴呀。宛西先道:苏团长,你把话说明白一点,这会是你叫我们来开的,连话都不让说,你让我们睡觉去。苏先俊道:想睡你就睡去。何挺颖,张子清,宛西先等营干部呼地站起来准备离开。余洒度道:给我站住,坐下。大家又坐下来。余洒度道:看看你们几个,成什么样子,张子清,宛西先,一个出自长沙讲武堂,一个出自黄埔军校,就这么不懂规矩吗,还有你何挺颖,上海大学毕业生,也这么没有风度吗,我们今天开的是前委会,让你们参加会议,无非是想让你们了解前委的意图,闹闹嚷嚷的成何体统。大家静下来。余洒度道:卢总指挥,你说说吧。毛泽东道:我先说两句吧,最后让卢总指挥拍板,自秋收起义以来,我们蒙受了很大的损失,其根本原因在于敌强我弱,以我临时编成的几个团的兵力去攻占长沙的条件还很不具备,更何况我们几个团相隔遥远,各自为战,兵力分散,攻击力不强,很容易被敌人各个击破,这是用兵的大忌啊。余师长说得不错,攻占长沙是中央和湖南省委决定的,可是现在情况变了,我们的计划也要变,要是不变就要吃大亏。余洒度道:毛委员,我跟你提个醒,在起义前的军事会议上,你代表我们起义官兵和前委向中央、向省委表过态,你说要坚决执行中央和省委的指示,誓死拿下长沙,这话是你说的吗?毛泽东道:余师长提醒得对,我确实表过这个态,而且说得比现在还要慷慨激昂,所以我现在的否定其实是对自己的否定啊。余洒度道:否定自己可以,可谁也无权否定中央的命令。苏先俊道:对,在任何情况下,对中央的命令只能无条件地执行。毛泽东道:这话说得没错,我作为参加过党的一大的党员,对党的纪律还不至于无知到这种程度,不过我想请教一下苏先俊同志,你说的在任何情况下,包不包括明知不敌,却要盲目行动,而导致全军覆没的结局?苏先俊道:你凭什么说会是这样的结局啊?毛泽东道:我当然有根据了,目前我们包括伤员在内只有两千人,没有大炮,没有重武器,粮草也基本断绝了,而敌人呢,据可靠消息,长沙守敌完全洞悉了我们起义部队的攻城计划,他们调集重兵布防城外,严阵以待,倘若起义部队贸然开赴长沙,绝难逃脱敌人前后夹击,继而全军覆没之局面,请诸位想一想,当起义部队毫不犹豫执行上级的指示,当全军覆没的必然结局出现以后,你苏先俊能不能担起这天大的责任哪?余洒度道:毛委员,你这话也太耸人听闻了吧。毛泽东道:余师长,难道敌强我弱不是事实吗?余洒度道: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只能对中央和省委的指示置若罔闻了。毛泽东道:我相信,只要上级了解我们目前的状况,会体谅我们审时度势地处理问题的,我们这样做,恰恰是对上级的尊重,对上级的负责。余洒度道:毛委员,你坚持不让攻打长沙,该不会是真的要把我们拉上井冈山吧。毛泽东道:你以为我是在跟你开玩笑啊,现在看来,我们没有能力去实现攻占城市建立红色政权的目标,只有在敌人统治力量最薄弱的地方才能保存实力,站稳脚跟,既然已经被逼上梁山,那我们就到山里面当他一回山大王。苏先俊道:山大王,还真让我们上山当土匪啊。旁边张子清低声道:毛委员,您失言了。毛泽东道:我没有失言,我说的就是山大王,但是我们这个山大王是特殊的山大王,是共产党领导的有主义、有政策、有办法的山大王,是革命的山大王,是代表人民利益的革命武装,如果我们到山里面发动群众,扩大力量,实行武装割据,建立自己的天下,这样的山大王为何不当呢?余洒度拍着桌子道:胡闹,告诉你毛泽东,如果你不是上级派来的,我现在就把你轰出去,自不量力,一个教书匠在这里妄谈军事,你是不是想毁掉这支队伍?毛泽东也拍案而起:要毁掉这支队伍的不是我,而是你,你的冒险主义就是拿着起义官兵的性命当儿戏,我倒要请教请教你这个懂军事的余师长,你拍过胸脯打过保票的,邱国轩的第四团现在何处,部队的重型装备与粮草又在何处,还有邱国轩的叛变由谁来负责,团长王兴亚、潘心源在战斗中失踪,副师长余偾民、参谋长钟文章等下落不明,你作为一师之长有何感想?余洒度道:这,这全都怪我吗?毛泽东道:那你说怪谁?余洒度道:不管怎么说,攻打长沙不能变,城市是政治军事经济的中心,国有国都,省有省会,县有县城,谁也不能否认,城市的占有对革命起着巨大的作用,到山沟里当山大王,那是革命的道路吗,那是马列主义吗,我问你毛泽东,山沟里能出马列主义吗?毛泽东道:山沟里能不能出马列主义,我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知道马列主义不能生搬硬套,我从来不反对攻占大城市,问题在于怎么去攻占大城市,什么时候去攻占大城市,我想有一点是清楚的,凭我们现在的实力,还打不了大城市,只能是钻山沟。毛泽东说完,抽起了香烟。大家都私议纷纷。余洒度道:好了,好了,大家都静一静。然后对卢德铭道:卢总指挥,该你一锤定音了。卢德铭一直没有说话,现在他站起来,大家都紧张地望着他。卢德铭道:余师长让我来一锤定音,我定不了,这个音只能由毛委员来定,而且他刚才已经定过了,所以我现在没什么话要说的,我只想谈一点感受,什么感受呢?那就是我们为上级派来毛委员感到庆幸,我们能由毛委员来领导我们这支队伍而感到荣幸。好了,余师长,别再耽误时间了,我们大家都回去睡个安稳觉吧,散会。卢德铭说完转身离开座位,来到毛泽东面前,庄重地行了一个军礼。然后走了出去。余洒度等人目瞪口呆。
文家市转兵,是毛泽东领导秋收起义的一个重大转折点,从此毛泽东根据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开始探索一条独立自主的新的道路,但是在这条道路上,充满了艰难险阻。
毛泽东拄着一根随便捡来的大木棍,带领部队离开文家市向江西井冈山的方向进发了。一路上谍防敌情,打探道路,风餐露宿。来到一条小河边,哨马报说:毛委员,张营长让我们报告,前方道路不明。毛泽东道:还是找个老乡问问吧。余洒度拿出地图道:我说老毛,你不能走到哪打听到哪,这是打仗,得靠这个。毛泽东道:这是小学生用的地图,靠得住吗?先过河吧。河水不深,大家挽起裤脚涉水而过。余洒度策马指挥队伍,快点,跟上。毛泽东,卢德铭等走到河中间,有人道:卢总指挥,余副师长他们回来了。大家向前望去,只见余偾民等人叫着卢总指挥,卢总指挥地从对面山边跑过来,不顾水溅衣湿。卢德民一把扶住差点栽倒的余偾民道:老余,受伤了?余偾民眼发金花,道:没事,部队被打散了,为了找到你们,我们在山沟里钻了三天三夜,战士们都快,快饿晕了。卢德民介绍毛泽东道:这位是毛委员。余偾民道:毛委员,听说你担任了这次起义的前委书记,我早就想见到你了。毛泽东道:可我到现在才见到你这个余副师长啊。卢德民道:怎么,你们以前就认识?余偾民道:认识,早在农运讲习所,我就是毛委员的学生了,他还是我的入党介绍人呢。余偾民说着看着前面的路道:卢总指挥,这条路不能再往前走了。卢德民道:怎么了?余偾民道:前面的镇子上已经进驻了朱培德的两个团。毛泽东道:赣军也出动了,看来我们到了江西的地界上了。
毛泽东率两千余人的队伍到了江西的地界上。国民党江西的鹰犬们早已警觉视听,调兵遣将,张网以待。江西省主席朱培德出自云南讲武堂,北伐期间颇有战功,得受江西省主席这一方诸侯之封。此人颇有闲情逸致,这天穿蓑戴笠在菜园亲自充当老圃。两员爱将杨如轩、杨池生二人在旁边陪侍。朱培德边打理菜蔬边道:看来你们这两只羊不能光吃草了。杨如轩、杨池生二人立正道:是。杨如轩又道:没想到毛泽东这个湖南人会窜到我们江西来。杨池生道:别说毛泽东,我们云南讲武堂那个老同学看样子也要跑到江西来。朱培德道:你们说的这个人是朱德吧。杨池生道:正是,据可靠情报,朱德正带着南昌起义的残部由粤北向赣南逃窜。朱培德道:江西这个地方,地薄人穷,历来就屯兵很少,哈哈,这下子热闹了,你们两个再不要抱怨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吧。杨如轩道:都说人生如戏,此话一点不假,想当年在云南讲武堂,朱主席和朱德可是共享有模范二朱的美誉的,没想到当年的模范二朱如今在江西对上阵了。杨池生道:可不是嘛,当年我们四个人打麻将正好是一桌,现在成了三缺一了。杨如轩道:不是三缺一,是三打一。朱培德指着菜叶上的一条虫子道:你们俩给我听好了,看见没有,这虫子不管它从哪里来,只要它进了我们的菜地,吃了我们的菜,那就得把它捏死。说着狠狠地捏死了那条虫子。二杨立正道:是。
前进的路已被敌人堵住了,战士们停下来原地休息,埋锅造饭。部队连日行军,疲累不堪。况且粮草不继,又拖伤带病,缺医少药。毛泽东和卢德铭查看伤员情况。毛泽东道:我们的伤员有近百名了吧?卢德铭道:七十八个。毛泽东道:安排好这些伤员已经刻不容缓啊。卢德铭道:是啊,老是这么疲于奔命,伤员得不到救治,队伍会被拖垮的。毛泽东道:说什么也该找个立脚点了,可是再没有比井冈山更适合我们的地方了。余偾民道:毛委员,我想还是不去井冈山为好。毛泽东道:怎么,你反对?余偾民道:不是我反对,是人家不欢迎。毛泽东道:谁不欢迎?余偾民道:王佐和袁文才。卢德铭道:他们两个不是我们的农民武装吗?余偾民道:农民武装不假,袁文才还是个党员呢,可实际上这两个人都是占山为王的绿林领袖,老鹰去占人家的麻雀窝,人家会愿意吗?余洒度道:真是土匪啊,他们不欢迎,我们还不想去呢。卢德铭道:这是前委作出的决定,怎么可能说变就变呢。毛泽东道:德铭说得对,这井冈山不是上不上的问题,而是怎么上的问题,车到山前必有路。目前的问题是我们预定的去路被朱培德挡住了,我们只有另找出路,偾民,你对这一带很熟悉,还有没有其它的路?余偾民道:路倒是有一条,那就是芦溪,不过那是一条险路。卢德铭道:怎么个险法?余偾民道:那条路两边全是山,不过那山倒不高,但那条路窄得象胡同一样,如果两边设埋伏的话,就会陷入绝境。余洒度道:我可警告你们,这可是兵家大忌,我们可千万不能冒这个险。毛泽东道:绝处还可以逢生嘛,先派个侦查分队去侦查一下。
别无选择,部队准备出发了。担任前卫的苏先俊前来报告:卢总指挥,侦查班回来了。卢德铭道:有什么情况?苏先俊道:没发现异常情况。卢德铭道:敌人的通讯手段比我们先进得多,我们想到的,敌人肯定也会想到,通往井冈山只有芦溪这一条路,你们前卫营一定要小心,千万别中了敌人的埋伏。毛泽东道:芦溪是我们非走不可的一道险关,可以说是朱培德逼我们走的一条华容道,你们前卫营应该派小分队沿途严密搜索,多路并进,以防万一。苏先俊道:如果敌人的伏兵把我们放过去了呢?毛泽东道:那你们就杀回来,和我们后续部队形成前后夹击。苏先俊道:毛委员多虑了吧。毛泽东道:苏团长,我得提醒你一句,有备才能无患,掉以轻心,麻痹大意,是兵家之大忌啊。苏先俊道:毛委员也会说几句军事术语了。卢德铭喝道:苏先俊,你啰嗦什么,快去。苏先俊敬礼,然后离去。
苏先俊带着前卫营,也不派兵侦查,张子清不放心,道:苏团长,我看还是派几个小分队到前面两侧去侦查侦查吧。苏先俊道:不用了。然后指着不远处放牛的一个老乡,去,把那个老表给我叫过来,原地休息。然后摇着头道:前委书记是个什么官,没听说过,靠看了几遍三国演义就谈兵论道,骗别人可以,想拿那本书来骗我。这时部下带过老乡来,苏先俊道:你是本地人?你别害怕,我们是共产党,是工农革命军。那人高兴地拉着苏先俊的手道:你们是共产党?我是农会会员,我们早就盼着你们来了,太好了,终于把你们盼来了。苏先俊道:同志,这儿的路你很熟吧?那人道:熟,我在这土生土长的,这山上哪哪我都知道,你们要上哪啊?苏先俊道:芦溪。那人道:芦溪,你们上芦溪怎么这么走,这不是舍近求远吗?苏先俊道:怎么,到芦溪还有近路?那人道:有。然后指着前面道:同志,你看啊,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然后你碰到第一个山口往右拐,然后过一道梁,再过一条小溪就到了。苏先俊道:小溪,溪水深吗?那人道:那小溪上有桥,前一阵子我听说有一支被打散的农民自卫军,好像是从浏阳那边过来的,他们就走的那条路。苏先俊拿出几块钱递给那人道:好,拿着,你给我们带个路。那人道:不行不行,给你们带路怎么能要钱呢。苏先俊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那人弯腰称谢。张子清看那人鬼头鬼脑的样子,明知不地道却也无可奈何地跟着苏先俊让那人带路。
毛泽东领后续部队在狭窄的山路上行进着,忽然停下来道:德铭,通知部队停止前进。卢德铭望后面道:停止前进。毛泽东望着面前的丘峦崇山。余洒度从后面过来道:老毛,怎么了?毛泽东道:我觉得有点不大对劲。余洒度道:我说老毛,你是不是有点神经过敏,这前卫营都已经过去了,还会有什么意外,赶快走吧。话音未落,轰轰轰,机枪火炮在四面八方炸开,官兵们急忙趴下隐蔽。卢德铭伏在地下抬头一看,毛泽东还一手叉着腰,一手拄着大木棍,如若无人地望着山头,急忙跳起来一把推倒毛泽东趴在地下,子弹嗖嗖嗖地从头顶上飞过。卢德铭道:毛委员,我们中了埋伏了。毛泽东推开卢德铭激道:德铭,不要管我,赶快组织部队反击呀。卢德铭叫道:偾民,带领部队占领左侧山头,组织反击。余偾民道:是,二连,给我上。
部队有效地反击敌人,然而敌人的人数之众,炮火猛烈。战士们牺牲无数,损失惨重,各部纷纷溃退,情势非常危急,卢德铭一面命令:宛西先,死也要顶住敌人的攻击。然后又叫:毛委员,快走。警卫战士们拉着毛泽东走,毛泽东道:我不走,放开我,我不走。卢德铭叫道:特务连。特务连连长大个子曾士峨道:到。卢德铭道:你们特务连保护毛委员撤退,记住,你们把特务连全部拼光,也不能让毛委员掉一根汗毛。毛泽东还道:我不走,放开我。卢德铭道:赶快架走。战士们架着毛泽东离开,一路突破敌人的围追堵截,本着剩下一个人,也要把子弹挡在毛委员身外的信念,终于将毛泽东转移到了安全地带。
苏先俊带部队跟着那个鬼头鬼脑的老表正走,忽听后面响起了枪声,道:哪儿来的枪声?张子清道:苏团长,后续部队遭埋伏拉。苏先俊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刚才我们过来不是。张子清道:你,枪都响了,你废什么话呀,赶快回救。苏先俊道:有这个必要吗。然后问带路老表道:这一带有国民党正规军驻防吗?老表道:这么穷的地方,哪里来的正规军,你们是我见到的第一批正规军,真的。苏先俊道:我估计呀,挡道的不过是当地的反动民团而已,不用大惊小怪。张子清道:你,你不回救是不是,那我带我的连先回去了,二连的,跟我上。张子清率部回救后续部队去了。苏先俊带着人继续前进。忽见前面山坡上一支兵挡住去路,严阵以待。战士们叫道:你们是什么人?苏先俊道:喊什么喊,那是自己人。农民自卫军兄弟,别误会,都是自己人。然而机枪火炮已经炸响,前后都遭到埋伏。苏先俊趴在地下,看带路的老表时已经跑了,赶紧道:同志们,快,把那老表抓住。抓住了那老表,苏先俊带部队边打边撤,寻机突围。
卢德铭重新组织指挥部队与敌鏖战,寻找突围撤退的机会。然而各部已近弹尽粮绝,卢德铭组织一支精兵,命令道:掩护同志们撤退,子弹用完了用刀,没有刀的用牙咬,一定要突围出去。忽然对面枪声大作,张子清率部救援到了,敌人的阵地大乱。卢德铭道:我们的援军到了,同志们,冲啊。率部冲了出去,然而一梭子子弹扫过来,卢德铭身中数弹,坚实的身躯轰然倒地,为革命英勇牺牲。战士们踏着烈士的鲜血,前赴后继,终于突破重围,安全转移。
部队重新集合。毛泽东痛失爱将卢德铭,悲愤不已。抓住苏先俊的脖领道:苏先俊,你还我德铭。苏先俊吓得啰嗦道:毛委员,你听我说,仇人我给你带来了。毛泽东推开道:滚。几个战士架过带路的老表来。苏先俊道:毛委员,我是遵从您的嘱托派出侦查分队的,可没想到侦查分队找了这么个向导,这个家伙冒充农会会员,让我们上了大当,吃了大亏,人我给你带来了,听凭你的处置。毛泽东看着眼前这个鬼头鬼脑的人道:你是什么人?那人道:农民,地地道道的农民。毛泽东又道:你到底是什么人?那人还道:农民。余偾民上来抓住道:农民,你认识我吗?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然后对大家道:这个家伙叫陈开财,是方圆百里无人不恨的恶棍,当年曾在井冈山当过土匪,现在做了反动民团头子尹家壁的帮凶,井冈山好几个县的党组织都被他们给破坏了,光是被他亲手杀害的党员和农会的同志就有十七人。陈开财见已在劫难逃,索性原形毕露叫道:他说得对,我是陈开财,我是井冈山的陈开财,你们的人都是我杀的,都是我干的,我知道今天落在你们手里我死定了,我必死无疑,可是你们那么多人给我当垫背的,我值了,我不亏。毛泽东愤道:给我枪,给我枪。余洒度掏出枪递给毛泽东。毛泽东接过枪道:德铭,我知道你英魂不远,你一定会听到我的声音,谁让你迫走黄泉,我一定让谁付出应有的代价,我这个教书匠从没放过枪,更没杀过人,今天我就大开杀戒了。说完举枪对准了陈开财。陈开财叫道:老天有眼,你毛泽东鼎鼎大名,我陈开财能够死在你的枪下,是我的造化,开枪吧。余偾民叫道:等等。在毛泽东耳边耳语了几句,毛泽东把枪还给余洒度道:余师长,先把他留下,听候发落。战士们押走了陈开财。
毛泽东带领工农革命军继续前进了。部队遭受重创,损失过半,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余洒度在路边对一个士兵狗血淋头地骂:什么?你的兵全跑光了,要不看在你跟我多年的分上我早就毙了你,你还有脸来跟我说。毛泽东走过来道:余师长,你为什么要打骂这个士兵啊?余洒度道:他不是个士兵,他是个班长,他一班人都跑光了,我怀疑是他怂恿的。毛泽东道:那他这个班长为什么没跑?余洒度道:因为他是一个党员。毛泽东道:这个例子很好,这个党员自己做好了,但是没有起到巩固部队的作用,责任不在他,而在我们哪,余师长,我还想讨教一下,能不能不追杀逃兵,不打骂士兵啊?余洒度道:这个恐怕行不通吧,自古以来都是这个规矩,不追杀逃兵就难于稳住部队,不打骂士兵就难于做到令行禁止,毛委员,我告诉你,这鸟是养出来的,这兵是打出来的。毛泽东道:可我们是共产党领导的工农革命军啊,马克思的共产党宣言里不是说要解放全人类吗,难道我们连自己队伍里的士兵都解放不了吗?余洒度无话可说,骑着马走了。张子清前来报告:毛委员,已经清点过了,还有九百人。毛泽东道:这么说,芦溪一战我们损失了一千四百多人。张子清的:是啊,好在余副师长下了丢命不丢枪的命令,原来是人多枪少,现在是枪多人少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啊,毛委员,病入膏肓,不下猛药不行啊。毛泽东道:那一千四百多人都是在战斗中牺牲的吗?张子清道:不是,大部分是溃散的。毛泽东又道:每个连都是这种情况吗?张子清道:差不多,但有一个连例外。毛泽东道:哪个连?张子清指着后面走过来的队伍道:毛委员,你看,他们来了。毛泽东一看,原来是罗荣桓任党代表的连,在罗荣桓的带领下唱着歌,整整齐齐地前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