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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大姐领大水、小梅到对面招待所去,让他们歇息一下。可是他俩一听说王小龙——王圈儿受了点轻伤,也从十分区回来了,跟李玉他们一起住在隔壁,就马上要去看看他。于是,大姐又领他俩到隔壁去。
那儿,人们还没有睡,乱嚷嚷的,原来李玉那美男子正在闹自杀。几个同志和一位老乡使劲抓住他的胳膊,他还拼命挣扎,蹿着,跳着,喊着。他头发散乱,面孔苍白,看见大水他们进来,忽然停止了动作,对他们愣了一下,就垂下头痛哭起来。人们七嘴八舌地劝着,把他放到炕上去了。
“真不害臊!”小梅气愤地想。
“这样,影响多不好!”大水也皱了眉,憎恶地望着李玉。
他们寻找王小龙,可是小龙没有在。后来他们在东屋找到了他,陈大姐就回去了。
东屋只亮着暗淡的灯光,别人都不在,只王小龙一个人冷冷清清地坐在炕沿上,低着头,带着痛苦、烦恼的神气抽烟卷儿呢。他看见“老上级”来了,虽然觉得很意外,可并不像对方那样兴奋,只是默默地走过来,轻轻地握手,脸上浮起疑问的、勉强的笑容。呵,小龙越长越高了,身段竟像姑娘一样苗条,脸儿也白净、俊俏,还透着点儿文雅,边分的头发也梳得相当漂亮。他穿着同李玉身上一样新的白衬衫和蓝制服,看不见他的伤在哪儿。
三个人在炕上坐定。小龙有些不好意思地掏出一盒上等纸烟,弹出了一支,送到大水面前。大水用双手推辞了,他好奇地看着小龙,笑起来说:
“怎么样,抽上瘾头了吗?”
小龙只含糊地一笑,没回答,随手把一盒纸烟插到胸前的小口袋里,和一支漂亮的花杆儿钢笔放在一起。
“你俩调回来了吗?”他问。
“可不!”大水高兴地说,“说不定咱们又要在一块儿工作啦。”
“小龙,”小梅关心地问,“听说你带彩了,伤在哪儿?”
“没有什么,好了。”小龙只略略地抬了抬左腿。
“瞧,两年不见啦,小龙,你在十分区的情形怎样?”
小龙吸了一口烟,慢慢喷出来,有点儿没精打采地回答。
“还好,县青会主任的工作,反正也不清闲。”
大水和小梅暗暗诧异:原来李玉已经把他那么快地提升了呀!
“小龙,你怎么啦?”小梅疑心地望着他,微笑地问,“你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儿似的,该不是在闹情绪吧?”
“没有什么。”他头也不抬,连连地吸烟。
小梅闪动眼睛,猜测着,试探性地问:
“秀女儿和你还有联系吗?”
小龙点点头。
“李小珠呢?”
不知为什么,小龙的脸儿红了,又像点头,又像摇头。
“哼,靠不住!”大水也笑道,“不闹情绪,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呢?刚才李玉在那边闹自杀,你也不去劝劝他?”
“不,他的手枪还是我夺下来的,可是我后来跑了!”小龙说着,俊秀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这叫我怎么说呢,我就是不能看见他,我一看见他,我的心就像刺刀扎着一样难受。唉,我不知道,我也想不通:组织上这样对待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哦!那是为什么?”
“你们不知道,李政委人很不错,”因为李玉兼县大队的政委,所以小龙按照一般的习惯,这样称呼他,“不管李政委有多少缺点,我觉得,他总是个好同志……”
他们没有再谈下去,陈大姐把大水、小梅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