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们现在可恍然了吧

我们向来就告诉青年们，说：在现今这样的一个中国国家里，要想好好地读书，要想读一点像样的书，只是做梦。我们常常向着青年们像念经一般，叫每个青年都去加入革命的战线，立刻用了“正义”和“光荣的死”去与那军阀、官僚、名流、绅士、学者、教育家、帝国主义决斗——那才救得出自己，救得出他人。我想青年们现在可该明白了吧？北洋大学不是国内号为很好的一个科学的学校吗？为了一个冯熙运，是竟叫你们流血、痛哭，终于被虎狼的军警两个夹一个，弄得你们喊天也无路了！厦门大学不是那慷慨爱国的资本家——还有些人羡慕而崇拜他的那个陈嘉庚办的吗？我们以为它是超立于政治潮流之外的，大概总可以给我们一点“真货”了吧？然而怎么样呢？被关在房子里痛打了犹不算，到底还要逼得你们全体流离于上海！吴淞水产学校的朋友们，尽管写了斗大的“情愿流血，不愿出校”贴在校门上，张沙两蠹还是有本领叫了武装军警来赶你们滚蛋！中国公学中学部的五十一个男女那就更可怜了！你们想赶走陈兼善吗？你们也睁开眼看看！社会有几人同情于你们？你们的宣言、你们的行动，就是那素以有闻必录自号不党的《申报》和那曾经有一时期用《学灯》来结交青年的《时事新报》也不肯替你登载一个字！至于圣三一、圣心、协和，除了落得个“全体退学”和“全体罢课”，还有什么？朋友们！这该知道了吧？该知道他们那些军阀、绅士、官僚、政客、名流、帝国主义是站在你们对面，原来就组成了和你们对敌的一条战线了吧？他们有兵，有枪，有钱，有舆论机关。你们闹吗？可以杀死你们，可以杜绝你们的求学之路，可以经济困你们，可用舆论机关毁败你们，消极的不睬你们，积极的就说你们是胡闹。你们喊天，天高了；你们告状，还要等包老爷出世！你们除了降服，只有死！你们不甘于死吗？那么，你们只有加入国民革命！你们一天不把政权夺到代表你们自己的革命党手上来，你们莫想有你们所梦想的日子过！你们如不去先做这一步先决的工夫，你们就应该服服帖帖地去做军阀的猎犬，做名流绅士们阶庭之间的芝兰玉树，做资本家机械，做帝国主义的顺民！“汉”与“贼”是不两立的，诸葛亮久已告诉我们了，“不完全则宁无”，那更是在我们青年人所应践的哲学！现在贼在当前，我们吃的苦已经够了！不完全则宁无——我们还不赶快在国民革命的联合战线上去狠命地放我们的枪吗？

（载《中国青年》第38期，署名：野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