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多次上演的“寂静的春天”
(一)《寂静的春天》
图1-1 《寂静的春天》封面
让我们把视角放到半个多世纪前,美国中部的一个小镇,环境优美,“春天,繁花如白色的云朵,点缀在绿色的原野上;秋天,透过松林的屏风,橡树、枫树和白桦闪射出火焰般彩色光辉”,“狐狸在小山上叫着,小鹿静静地穿过笼罩着秋天晨雾的原野”,“无数小鸟飞来,在出露于雪层之上的浆果和干草的穗头之上啄食……”但是,不知不觉间,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了这个小镇,无情的死神挥动着长长的镰刀,用神秘莫测的疾病收割着小镇上小鸟、鸡群和牛羊的生命。这个故事出自1962年出版的著名环保科普著作《寂静的春天》(见图1-1)。在这本书中,作者蕾切尔·卡逊推测,是一种人为的化学杀虫剂——DDT的肆意使用,造成了生态环境的破坏,包括鸟类在内的野生动物群体患病、死亡。由于野鸟被毒害而数量骤减,本应是鸟语花香的春天,变成了一个“寂静的春天”。
《寂静的春天》的写作背景是20世纪50年代,美国的一些企业以牺牲自然环境为代价无节制地追逐经济利益,导致野生动物数量减少,森林砍伐严重;加之美国农业部为了增加木材和粮食出口,使得农药DDT的使用量激增。该书的作者蕾切尔·卡逊意识到大规模使用DDT的严重性,身患绝症的她只身经过4年顽强刻苦的调查研究完成了该书并于1962年出版。书中对DDT的大量使用提出了质疑,因此遭到了来自企业、政府官僚和科研机构的强大压力和斥责。
《寂静的春天》正式出版后,先期销量便达4 000册,截至1962年12月卖出了10万册。该书的出版引起人类对人与自然关系的广泛思考。截至1962年底,共有40多个提案在美国各州通过立法以限制杀虫剂的使用;获得过诺贝尔奖的DDT和其他几种剧毒杀虫剂也被厂商从生产使用名单中剔除。可以说,这部书的出版发行在一定程度上促进了人对自然环境和野生动物的保护,也促进了人对环境保护、和谐发展的思考。
(二)寂静的春天并未消失
“寂静的春天”不止出现在蕾切尔·卡逊的书中,也不仅仅出现在国外。2002年底,严重急性呼吸道综合征(SARS)在我国的广东省出现,2003年2月中旬达到高峰,3月开始向广东以外的地区扩散,蔓延到中国香港、加拿大多伦多、越南河内、中国北京等地,世界卫生组织发布了全球性警告。我国政府为了抵抗SARS的威胁,积极救治患者、控制感染源,保护人们免受感染,做了很多有效的工作。得益于政府及时有效的防疫措施和民众的积极响应,到2003年6月,疫情基本得到控制。SARS疫情持续的时间占据了整个2003年的春天。在2003年春天的疫情暴发期,城市街头空空荡荡,人迹罕见,而这一次“寂静的春天”也同样与生物安全有紧密的关系,因为疫情的起因——冠状病毒,被高度怀疑是野生动物传染到人,之后造成了人与人之间的传播。
时隔17年,2019年底,一种新型冠状病毒再次出现,并在全球范围内散播。新冠肺炎的确诊人数在中国的传统节日春节期间不断攀升,本应在春节长假后复工的人们,不得不遵守防疫指示,原地隔离待命,以切断传染病的传播途径。武汉市作为疫情前期的集中暴发地,虽得到全国各地的物资和人员驰援,但一度仍因确诊人数过多,医疗系统近于瘫痪。武汉市在疫情之初即执行“封城”策略。随后建立方舱医院,在政府的统一指挥和全民隔离的配合下,极为有效地遏制了新冠肺炎疫情的蔓延。根据卫健委官网数据,截至2020年11月15日,中国现有确诊病例592例,累计确诊病例92 428例,累计死亡4 749人。从2020年3月开始,新冠肺炎疫情在世界范围内暴发。根据世界卫生组织(WHO)官网数据,截至2020年11月15日,全球累计确诊54 234 783人,累计死亡1 313 482人。由于全球疫情持续恶化,我国境内也不断出现输入和散发病例。
为防止人口流动造成的疾病大规模散播,我国政府制定政策,统一宣传并加强督导,居民风险意识进一步提高,意识到人与人聚集具有较高的风险,也能够自觉配合。因此,中国各大城市在2020年再次见证了一个“寂静的春天”。此次疫情的起源尚无定论,但有研究指出,穿山甲应被视为新型冠状病毒的可能宿主。2020年3月26日,香港大学管轶和广西医科大学胡艳玲作为共同通讯作者在《自然》( Nature )杂志在线发表题为 Identifying SARS-CoV-2 related coronaviruses in Malayan pangolins (马来亚穿山甲中SARS-CoV-2相关冠状病毒的鉴定)的研究论文,该研究对广西和广东反走私行动中查获的多个穿山甲样本进行检测,并在穿山甲样本中发现了冠状病毒,该病毒属于此次新冠病毒的两个亚型,其中一个受体结合域与新冠病毒密切相关。2020年5月7日,华南农业大学肖立华、沈永义及广州动物园陈武作为共同通讯作者在《自然》( Nature )杂志发表题为 Isolation of SARS-CoV-2-related coronavirus from Malayan pangolins (马来亚穿山甲中SARS-CoV-2相关冠状病毒的分离)的研究论文,团队从马来亚穿山甲中分离出的一种冠状病毒在E、M、N和S基因中分别与新冠病毒(SARS-CoV-2)具有100%、98.6%、97.8%和90.7%的同源性。尤其是穿山甲分离出的冠状病毒的S蛋白内的受体结合结构域实际上与SARS-CoV-2的受体结合结构域相同,只具有一个非关键氨基酸差异。这些研究强调禁止交易穿山甲等野生动物非法贸易的重要性,因其携带的病毒对人类造成巨大的潜在威胁,保护野生动物也就是保护人类自己。
“一年之计在于春”。经历了寒冷冬天的人们,期望在春天欣赏嫩绿的草地、成簇的桃花梨花和金黄的油菜花。大地上处处显现出欣欣向荣的景象,宛如一幅水彩画。人们成群结队地放风筝、踏青、登山、钓鱼、野餐,欣赏春天的“生”之魅力。但在传染病暴发和流行的春天,“约朋会友”“成群结队”的场景却变成了奢望。根据传染病防控的三大手段,即控制传染源、切断传播途径和保护易感人群,人员的聚集不利于传染病的防控。居民在疫情的防控中居家隔离,尽可能减少外出的时间和频率,于是原本应该熙熙攘攘的春天街道变得冷冷清清,寂静的春天再现,究其根源,则与生物安全密切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