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我国历史上的疫情与生物安全发展
生物安全的概念随着近些年一系列公共安全事件的发生而愈发被人们关注,但生物安全涉及的内容并不是一个新鲜的概念,如农作物的病虫害防治、对传染病的控制等问题在数千年前就已经存在和发生。接下来笔者对我国不同历史阶段涉及生物安全的情况进行简要盘点。
(一)古代
中国历史上遭受了很多次的传染病威胁。早在商代,文献就记录了有关“瘟疫”的暴发。根据邓拓的《中国救荒史》中对传染病的不完全统计,周代1次,秦汉13次,魏晋17次,南北朝17次,隋唐17次,两宋32次,元代20次,明代64次,清代74次。每次传染病的发生都会造成巨大数量的人口死亡,比如《金史·哀宗纪》记载,金朝开兴元年,也就是1232年,汴京大疫,50日间,“诸门出死者九十余万人,贫不能葬者不在是数”。
由于对自然现象和传染病的流行缺乏了解,古人常将这些疾病归因于鬼魂和神灵等超自然现象,但在与传染病的斗争中也在预防和治疗方面积累了丰富的经验。
主要在战国到秦朝之间所形成的《黄帝内经》中,就有了“不治已病治未病”以及“预防胜于治疗”的理念,也是我国最早的流行病学理论,强调一方面应加强人体抵抗外源性致病因素的入侵,另一方面则应切断人体与病原体的接触方式。
在秦汉时期,政府还建立了包括预防、诊断和隔离在内的综合应对系统,人们也开始重视对感染源的控制。《汉书·平帝纪》有载,“民疾疫者,舍空邸第,为置医药”。面对疫情暴发,官方会专门腾出空余的房舍来隔离患者,同时向灾民免费发药,提供医疗、救治服务。这是目前所知历史上有关隔离、观察和救治患者的最早记录。
在唐代,主要用于收治被感染病人的寺庙医院达到了前所未有的规模。同时,唐代政府也逐渐意识到处理尸体对于切断疾病的流行至关重要。
到宋代,人们发明了世界上最早的天花病毒疫苗的免疫接种方法,并在整个明清时期得到普及。南宋时官方陆续在各地建立“安济坊”,疫情发生时视病情轻重进行隔离以防传染,而且医者还需要做病情记录。
总体而言,虽然古代的先民在传染病防治上采取了很多措施,但并没有建立起基于现代微生物学的传染病研究的生物安全预防体系,对相关疾病也缺乏全面的科学认识。
(二)近代
从文艺复兴时期开始,现代医学和流行病学在欧洲都有了长足的发展。威廉·哈维关于血液循环的理论、路易斯·巴斯德关于病理学的理论、科赫法则的提出以及其他医学上重要的发现不断出现,使得西医经历了从经验到实验的转变。
随着国家间交流渠道的增加,西医以及西医的理念逐渐被引入中国。在19世纪初期,一位名叫皮尔森(Alexander Pearson)的英国医生将牛痘疫苗接种技术带到了中国广东;1834年,美国医学传教士彼得·帕克(Peter Parker)在广州成立了眼科局。从此以后,现代医学和流行病学的概念在中国得到了应用,并促进了生物安全系统的建立以及对传染病预防和控制技术的探索。
同时,中国的检疫体系逐渐形成。1863年,清政府海关总税务司罗伯特·赫德(Robert Hart) 成立了海关诊所,负责港口的检疫和其他医疗工作。该诊所也是近现代中国最早建立的检疫机构。1873年7月,为了防止东南亚霍乱和其他传染病的流行,上海海关颁布了中国近代第一部地方港口检疫法,根据西方国家的经验制定了检疫措施,并对检疫区的船舶检疫作了详细规定。此后,中国逐步实施了卫生检疫制度,在清朝末期的新政中对防疫启动正式立法程序,使得政府在防疫方面的职能逐渐明确。
(三)现代
随着1912年中华民国的建立,中国近现代公共卫生制度逐步开始建立和执行。民国政府充分利用西方科学技术,采取积极的预防和控制措施面对传染病的频繁袭击,制定了详细的防疫法律法规,建立了专门的卫生防疫机构,并采用了现代化的防疫手段。1916年3月,北洋政府制定正式并颁布了《传染病预防条例》,标志着公共卫生防疫合法化迈出的第一步。1919年,为了在中国预防和控制传染病的流行,中央防疫处成立,旨在研究传染病并生产疫苗等各种生物制品;此后成立的西北防疫处、大连生物制品研究所等也承担了与中央防疫处类似的工作,而这些研究所成为新中国六大生物制品研究所的前身,也是中国生物制品的摇篮。
在20世纪初,疫苗接种被认为是预防流行性传染病的主要方法。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于1928年8月颁布了《疫苗接种条例》。在该法律中收录了9种不同的传染病(如伤寒),并规定了应对和预防措施。1934年,北平、南京、上海和汉口有超过100万人接种了四种传染病疫苗。在卫生检疫领域,国民政府于1930年开始逐步进行港口检验检疫。1934年,上海港已经隔离了1 943艘船舶和30多万名入境旅客和船员。根据规定,如果在港口发现任何传染病患者,当局应将其送往隔离医院或传染病医院。
(四)新中国成立后
新中国成立以来,党和政府一直非常重视预防和控制传染病。20世纪50年代即开始实施计划免疫,并大力促进针对霍乱、伤寒、流行性脑膜炎和其他疾病的疫苗接种。我国于1979年在WHO签订消灭天花的协定,1994年宣布进入无脊髓灰质炎状态,并于同年宣布大规模消灭丝虫病,2000年宣布消灭丝虫病。目前,我国有可预防疫苗的传染病发病率已降至历史低位。在2002年乙型肝炎疫苗被纳入国家免疫计划后,学龄儿童免费获得了5种不同的疫苗,以预防7种不同的传染病。21世纪初,白喉、疟疾和脊髓灰质炎已基本得到控制。党的十八大以来,我国在公共卫生领域进一步取得成就。2015年5月,我国沙眼防治达到世界卫生组织的标准并通过连续监测评估,我国提前一年宣布消灭致盲性沙眼。
此外,中国已经建立了覆盖城乡的三级医疗预防保健网络和防疫体系。该防疫体系得到检疫站、地方病预防机构、职业病预防机构以及边防卫生检疫等部门的支持。国家对传染病的基础研究不断加强,研究能力不断提高,传染病的预防控制体系也日趋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