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理论基础

2.2.1 绿色发展理论

绿色发展理论提出的背景是传统工业化和城市化模式所带来的负面效应日益凸显，生态环境遭到严重破坏。面对日益严重的生态环境污染，人们开始对自身生产方式、生活方式进行反思和质疑。1989 年，英国经济学家皮尔斯等人在《绿色经济蓝图》中首次提到“绿色经济”的概念，强调通过对资源环境产品和服务进行适当的估价，实现经济发展和环境保护的统一，从而实现可持续发展。近年，在实现经济复苏和应对气候变化的双重压力下，英、美等西方发达国家纷纷提出了绿色发展战略，实施“绿色新政”，绿色经济迅速发展起来，代表着国际经济发展的新趋势。

进入 21 世纪，中国的社会经济取得巨大成就，但是经济发展也带来了一系列生态环境问题。面临严峻的经济社会发展和生态环境问题，2002 年，中国发布了《中国人类发展报告》，提出绿色发展是我国未来发展的必选之路，强调经济与环境的和谐统一发展。在这之后，党和国家对绿色发展这一理念越来越重视，绿色发展的思路在中国越来越清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的实践中，党的十八大把生态文明建设纳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五位一体”总体布局，再次提出走绿色发展的道路，节约资源、保护环境，转变生产和生活方式，推动绿色产业结构升级，扭转环境恶化趋势，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环境效益的共同增长。随后，中共十八届五中全会确立了创新、协调、绿色、开放、共享的五大发展理念。2017 年，中共十九大再次阐述加快生态文明体制改革、推进绿色发展、建设美丽中国的战略部署，并且为未来中国推进生态文明建设和绿色发展指明了路线。在这样的背景下，中国对绿色发展的理论研究不断丰富并且取得了丰硕的成果，包括绿色发展的内涵、绿色发展的现状、绿色经济以及实现绿色发展的工具和方法等。

在经济层面，绿色发展是指以合理消费、低消耗、低排放、生态资本不断增加为主要特征，以绿色创新为基本途径，以积累真实财富（扣除自然资产损失之后）和增加人类净福利为根本目的的新型经济社会发展方式，实现社会、经济、自然三大系统的整体协调发展 。绿色发展以循环经济、低碳经济为发展路径，以信息、知识与绿色科技创新为支撑体系，通过发展环保产业、产出无污染、无残毒、无公害、优质环保的生态产品，来满足人们日益增长的绿色消费需求，并形成绿色生活模式，最终实现经济、社会与生态自然的和谐统一发展。绿色发展是在生态环境容量和资源承载能力的制约下，通过保护自然环境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新型发展模式和生态发展理念：第一，在理念上倡导生态价值观和生态伦理观；第二，在生产过程中实行以生态技术为支撑的绿色生产；第三，在生活方式上推行以低碳为基础的绿色消费。

实现绿色发展和建设绿色中国固然是一个非常好的命题，但时至今日其在发展过程中仍然面临许多问题，如城市规模迅速扩张且呈无序状态、人口迅速增长的巨大空间压力、资源迅速枯竭且环境日益恶化、国家科技创新能力短板突出等。中国的绿色发展道路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在遵循联合国环境规划署倡议的绿色经济的提法、内涵大方向的基础上，中国立足于本国的基本国情，实施绿色发展的路径和重点与其他国家，尤其是西方资本主义发达国家必然会有比较大的差异。但不可否认的是，在绿色发展理论指导下，中国在绿色经济转型、绿色产业发展等方面正在不断进步与完善。

绿色发展起源于人类对被工业文化思想观念统辖的社会中日益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的反思，体现了人类生态意识的觉醒与发展理念转型的新思路。绿色是永续发展的必要条件和人民对美好生活追求的体现，必须坚持节约资源和保护环境，坚持可持续发展，坚持走生产发展、生活富裕、生态良好的文明发展道路。

绿色发展是顺应人类社会文明的必然要求，是应对生态危机的重要战略措施，是破解我国社会经济发展难题的必由之路。中国需要解决的关键问题包括加快绿色产业发展、加快可再生资源发展、实行空间差别化的环境规制和深化绿色发展的制度创新等。中国经济的绿色发展，要让经济增长与资源环境负荷脱钩，增强资源环境的可持续性。这需要从加法和减法两个方面努力。所谓加法，就是寻求绿色发展导向的经济增长新动力，同时实现经济增长和资源环境可持续性的改善；所谓减法，是指经济增长要遵循自然规律，不增加或少增加资源环境负荷。从加法的视角看，创新驱动将是绿色发展导向的经济增长的新动力，通过推广应用绿色技术，加快发展绿色产业，可以同时实现经济增长和资源环境可持续性的改善。从减法的视角看，经济增长应遵循自然规律，关键在于资源环境负荷不得超越资源环境承载力，尤其是在资源环境负荷超载地区，必须使资源环境承载力的硬约束成为倒逼产业转型的政策抓手。总结来看，政府层面绿色发展的实现路径主要是要加强对绿色产业发展的引导，努力完善激励约束政策，强化制度建设，加强人才引进和资助培养，促进绿色产业自主创新。

2.2.2 产业生态学理论

产业生态学是 20 世纪 90 年代初在传统的自然科学、社会科学相互交叉和综合的基础上发展起来的一门新学科。追根溯源，产业生态学的学科起源一是工业代谢以及后来内涵更为扩展的社会经济代谢，二是对产业共生现象的观察以及对工业生态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的类比。1989 年，美国生态环境学家罗伯特·福布什首次通过模拟生物新陈代谢过程和生态系统的循环再生过程提出“工业代谢”的概念。同年 9 月，罗伯特·福布什与尼古拉斯·伽罗布劳斯在《科学美国人》上发表了一篇名为《制造业发展战略》的文章，该文章认为可以通过生产方式的革新来减少工业对环境的不利影响，以此引出产业生态学的思想。美国国家科学院和贝尔实验室对产业生态学的概念、内容和方法及其应用前景进行了系统的总结。20 世纪 90 年代之后，产业生态学发展迅速，产业生态学的相关研究受到国内外学者的普遍重视，尤其是在可持续发展理念日益受到重视的背景下，环境学界、生态学界和产业界纷纷进行产业生态学的理论与实践探索。

国际电力与电子工程研究所于 1995 年在其《持续发展与产业生态学白皮书》中指出：“产业生态学是一门探讨产业系统与经济系统以及它们与自然系统相互关系的跨学科研究，其研究涉及诸多学科领域，包括能源供应与利用、新材料科学、基础科学、经济学、管理科学和法学，等等。”1997 年，由耶鲁大学和麻省理工学院联合出版了全球第一本《产业生态学杂志》，标志着产业生态学作为一门真正意义上的学科被学术界正式接受。该刊主编在发刊词中进一步明确了产业生态学的学科性质、研究对象和内容，认为“产业生态学是一门迅速发展的系统科学分支，它从局部、地区和全球 3 个层次上系统地研究产品、工艺、产业部门和经济部门中的能流和物流，其焦点是研究产业界在降低产品生命周期过程中的环境压力中的作用”。与西方类似，中国产业生态学的研究也是与现代工业体系的建设和发展密切相关的。中国学者也对产业生态学的学科定义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们主要从“社会—经济—自然复合生态系统”的理论出发，指出产业生态学主要是一门研究社会生产活动中自然资源从源、流到泄的全代谢过程，组织管理体制以及生产、消费、调控行为的动力学机制，控制论方法及其与生命支持系统相互关系的系统科学。

产业生态学的研究内容体现在产业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的关系、产业生态系统结构分析与功能模拟、产业生态系统的低物质化、产品生态评价与生态设计、工业代谢过程模拟与改进等几个方面。产业生态学以产业系统和物质能量代谢为主要研究内容，围绕产业系统的生态化转型，扩展基本概念、研究方法及政策手段 。物质代谢的效率主要是由物质生产力、物质循环利用强度和物质循环利用率三个方面的指标来衡量的。物质生产力将物质投入视为生产力要素之一，采用单位物质消耗的产品或产值来测度生产力水平。物质循环利用强度是通过分析部门物质消耗与其对应的经济产出之间的比例关系，衡量物质利用效率。物质生产力水平越高或者物质利用强度越低，说明产业系统物质利用效率越高，对物质投入的依赖性越低，系统的发展水平就越高。物质循环利用率用来衡量产业系统内部代谢“废物”的再循环利用程度，循环利用率越高，物质耗散损失越小，产业系统对资源、环境的压力越小，系统的稳定性也就越强。

在衡量产业系统物质代谢的基础上，产业生态学主张通过生态重构和物质减量化两种途径全面提升产业系统生态效率，转变社会生产和消费方式，从根本上降低产业活动对资源环境的压力。经济系统的生态重构即生态化转型就是根据生态学原理和自然生态系统的组成和运行方式，通过生产和消费结构的战略性转变来重新组织和安排经济社会物质流动，从而推进经济体系的整体演进。物质减量化是指通过减少单位经济价值或产品产出的生产和服务过程中所消耗的物质材料或产生废弃物的质量，实现利用最小化自然资源提供最大化产品和服务的战略发展目标。同末端污染控制策略的区别在于，物质减量化强调产品的生态化设计、强化物质产品的循环再生，而生态化转型并不局限于直接提高产业部门的物质利用效率和循环利用率，而是更为强调宏观上的结构性调整和功能整合。

产业生态学的核心研究方法是系统分析法，在系统分析法的基础上又逐渐发展出工业代谢分析和生命周期评价的方法。工业代谢分析和生命周期评价是现阶段产业生态学最普遍使用的方法。工业代谢是把原料、能源及劳动在一种稳态条件下转化为最终产品和废物的所有物理过程的完整集合。其目的是揭示经济活动纯物质的数量与质量规模，展示构成工业活动全部物质与能量的流动、存储及其对环境的影响。工业代谢分析法聚焦于环境，寻找工业中造成环境污染的原因。生命周期评价是一种面向产品系统的环境管理工具，也是实现工业生态化的重要途径和方法之一，它评价产品、工艺或活动从原材料采集，到产品生产、运输、销售、使用、回收利用及最终处置的整个生命周期的所有环境负荷 。

2.2.3 循环经济理论

循环经济理论是美国经济学家波尔丁在 20 世纪 60 年代提出生态经济时谈到的。20 世纪 90 年代以来，在可持续发展理论指导下，循环经济理论和循环经济发展模式受到国内外学者的重视，并且有效指导产业发展的实践活动。循环经济的理论基础应当说是生态经济理论。循环经济要求遵循经济规律的同时还需要遵循生态规律，合理利用自然资源与优化保护环境，在物质不断循环利用的基础上发展经济，生态经济原则应该在循环经济的不同层次、不同环节上体现。根据生态学的基本理论把经济活动组织成为一个“资源—产品—再生资源”的反馈式物质能量流动过程，进而实现经济增长的“低消耗、高利用、低排放”，最大限度地利用进入经济系统的物质和能量，充分利用资源，提升经济运行质量和效益，以实现人类发展和自然和谐的经济发展模式。传统的资源型产业发展主要是依赖自然资源消耗，是线性增长的经济。而循环经济就是要改变传统资源型经济的发展方式，其发展理念为：重节约，不再片面追求地区生产总值增长；速度与效益并重；重外延扩张与内涵提高并举。循环经济不仅是一种新的经济增长方式，同时也能有效防治污染，是一种新的污染治理模式，在促进经济发展的同时也有利于资源节约与环境保护，是集环保与发展于一体的战略。

循环经济是对传统线性经济发展模式的革新，基于不同的研究视角，循环经济的内涵也存在一定的差别，具体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一是从资源经济视角，循环经济主张通过建立充分利用自然资源的循环机制，生产经营活动过程循环利用现有物质和能量，使经济经营活动融入资源的循环过程，提升资源利用效率和经济发展质量；二是从生态经济视角，循环经济是生态学理论指导下，通过物质和能源在经济系统中不断循环利用，将经济活动对生态环境的影响降到最低，促进经济系统和谐地纳入自然生态系统物质能量循环过程之中，实现社会经济与生态环境协调发展的经济发展模式；三是从技术经济视角，循环经济以现代科学技术为基础，通过技术上的创新与组合，使一定区域范围内不同企业、产业、城市之间有机联系起来，形成相互依存的产业网络，实现企业、产业、城市间的资源互补与循环利用，形成闭环形式的经济发展模式；四是从系统学视角，循环经济把企业生产经营、原料供给、市场消费等各个经济单元组成生态链式经济体，建立物质闭路循环的经济系统。

循环经济遵循减量化（ reduce）、再利用（ reuse）、再循环（ recycle）的“3R”原则。减量化原则旨在从经济活动的源头减少原料和能源投入以达到既定生产目的和消费目的，从而在生产发展的基础上减少资源消耗和废物排放，降低经济活动对资源环境的影响；再利用原则强调在经济活动的整个过程中延长产品和服务的时间长度，充分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余料；再循环原则是对废弃物进行资源化处理，把废弃物再次转变成可利用的资源，从而实现经济发展的废物最大化利用和污染排放最小化的目标。也有学者认为循环经济实施原则还需要加上民众认知，并且民众认知处于统领地位。

循环经济的实现途径在不同层次上具有差异。微观层次上，清洁生产为企业内部的循环经济的有效途径，推动企业建立内部循环经济产业体系。中观层次上，通过建立生态工业园区，构建区域范围的循环经济产业体系，园区内企业间的联系和组合实现区域范围内经济发展的污染“零排放”。宏观层次上，则应从社会整体循环角度大力培育绿色产业和绿色消费市场，促进循环经济发展，构建循环型经济社会。

循环经济在产业发展、经济增长、产业系统、消费和价值取向等方面都具有新的特征。发展循环经济不仅是可持续发展的重要体现和必然要求，也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中贯彻落实新时代新理念的具体实践。发展循环经济有利于形成节约资源、保护环境的生产方式和消费模式，有利于提高经济增长的质量和效益，有利于建设资源节约型社会，有利于促进人与自然的和谐发展。在资源型产业转型升级中，资源的重复利用和高效循环利用能更大限度地挖掘资源价值，促进资源综合利用和生态环境保护。所以说循环经济理论在资源型产业转型升级中的实际应用也是关系社会经济可持续发展、实现产业成功转型升级的关键一环。因此，大力发展循环经济，实现产业转型升级，必须摒弃传统的发展思维和发展模式。

2.2.4 可持续发展理论

在 20 世纪 60 年代，可持续发展的思想就开始出现。1962 年，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莱切尔·卡逊出版的《寂静的春天》一书提出了人类应该与其他生物和谐共处，共同分享地球的思想。1972 年，一个由学者组成的非正式国际学术组织“罗马俱乐部”发表了题为《增长的极限》的报告，这份报告深刻地阐述了自然环境的重要性以及人口和资源之间的关系，并提出了“增长的极限”的危机；同年出版的《生存的蓝图》一书首先出现了“经济社会可持续发展”一词。由此，越来越多的学者关注可持续发展理念。在 20 世纪 80 年代，可持续发展逐渐成为社会发展的主流思想。可持续发展问题正式进入国际社会议程是在进入 20 世纪 90 年代以后。1980 年，世界自然保护联盟（IUCN）、联合国环境规划署（UNEP）共同起草的《世界保护战略》正式提出“可持续发展”的概念。1984 年，美国学者爱迪·B．维思在塔尔博特·R．佩奇（1977）所提出的社会选择和分配公平理论基础上，系统地论述了代际公平理论，该理论成为可持续发展的理论基石。1987 年，世界环境与发展委员会（WCED）在题为《我们共同的未来》的报告中正式提出了可持续发展模式，并且明确阐述了“可持续发展”的定义。1989 年 5 月，第 15 届联合国环境署理事会通过了《关于可持续发展的声明》，再次对“可持续发展”的定义进行完善。1992 年，《二十一世纪议程》《气候变化框架公约》等文件使得可持续发展理念在国际社会广泛传播开来。从此，可持续发展理念开始对世界各地区发展规划、政策、模式产生深远的影响。

因为可持续发展涉及社会经济发展的各个方面，对可持续发展的理解在不同角度有不同的观点。对于可持续发展主要有生态可持续、社会可持续、经济可持续、科技可持续等几种观点。这几种观点的角度和侧重点主要在于实现可持续发展的手段和途径的差异。生态可持续旨在说明自然资源及其开发利用程度间的生态平衡，以满足社会经济发展对生态资源不断增长的需求。社会可持续则着重强调社会公平是可持续发展战略得以实现的机制和路径。经济可持续则强调经济的可持续发展不仅要注重经济增长的数量，更要注重经济增长的质量，实现经济增长与生态环境的协调和统一，而不是以牺牲生态环境为代价。科技可持续则认为实施可持续发展战略，除了政策和管理等因素外，科技进步是支撑可持续发展的重要力量。

根据国际社会普遍接受的可持续发展的概念定义，我们认为可持续发展理论是指既满足当代人的需要又不对后代人满足其需要的能力构成危害的发展。它强调社会、经济、环境、资源和人口几大因素构成的一个有机整体相互联系、相互制约的协调，既实现当代的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又避免破坏子孙赖以生存的环境，达到人类安居乐业，实现永续发展。可持续发展的实质是实现经济、社会、自然和生态几方面的全面协调发展，其本质是实施生态经济战略。衡量可持续发展的指标包括经济、社会和环境三大类，三者缺一不可。

可持续发展以公平性、持续性、共同性为基本原则。可持续发展的公平性原则包括两个方面。一方面是代内公平，指本代人的公平，即代内之间的横向公平，也就是说是达到给定时点上实现一国内部或者国家（或地区）之间的公平。由于经济社会发展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和地区主要依赖于本国原本就不富裕的自然或经济资源，因此代内公平对贫穷的发展中国家或地区更加重要。另一方面是指代际公平，即世代之间的纵向公平。由于资源的有限性，在社会经济发展过程中，可持续发展不仅要实现代内公平，还要注重未来各代人享有资源和拥有良好的发展环境，实现当代人与未来各代人之间的公平。人类生存与发展离不开资源和环境，可持续发展的持续性原则要求人类在开发和利用自然资源的同时，注重保护生态、合理利用自然资源，从而为实现社会经济发展的延续提供可能。这也说明，可持续发展的持续性原则也从侧面反映出可持续发展的公平性原则。地球是一个整体，地球是全人类共同的地球，人类社会的发展具有相互依存性，因此可持续发展关系到全人类共同的利益。共同性原则要求全人类共同维护我们赖以生存的环境，既尊重各方的利益，同时社会经济发展与资源环境的协调、人与自然的协调和人类自身的协调需要人类共同的行动和努力。

对于可持续性又有强可持续和弱可持续两种不同的认识。自然资本和人造资本之间是可以替代的弱可持续性的发展理念。而强可持续性的发展理念认为有些自然资源是不可替代的，经济增长不能超越资源环境承载力。强可持续性和弱可持续性的分歧主要基于不同的伦理观，其核心在于自然资源与人造资源之间是否存在替代性以及替代的程度。弱可持续发展理念强调人类社会的主观能动性，认为虽然资源是有限的，但是技术进步可以克服自然资源减少带来的增长极限。而强可持续性则强调自然资源和生态环境的极限性和硬约束。但是它们之间的分歧是可以调和的，针对中国的实际发展情况而言，实现中国经济的绿色可持续发展，需要综合这两种认识，既要发挥人的主观能动性，重视创新驱动的积极作用，合理利用自然，又要重视资源环境承载力的硬约束和自然资源的极限性，注重保护自然资源。

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实现可持续发展到底有哪些路径可供选择呢？在可持续发展理论不断丰富、发展和完善的过程中，许多研究者对这一问题也给出了回答。总结起来，可持续发展的现实路径主要有以下四种：建立可持续发展的宏观调控体系，改变经济增长模式和转变消费方式，从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出发调整产业结构、推行可持续发展的产业政策，以及注重生态环境保护。

2.2.5 生态经济学理论

生态经济学是生态学与经济学的交叉学科。生态经济学以人类经济活动为中心，运用系统工程方法，从最广泛的范围研究生态和经济的结合，从整体上去研究生态系统和生产力系统的相互影响、相互制约和相互作用，揭示自然和社会之间的本质联系和规律，改变生产和消费方式，高效合理地利用一切可用资源。简言之，生态经济就是一种尊重生态原理和经济规律的经济发展理念。

生态经济学的产生既是社会经济发展的需要，也是科学技术发展的需要，同时也是生态学与经济学的共同要求。由于以往的经济发展方式过于注重经济效益以及出于这样或那样的原因，生产主体对生态环境的关注较少，继而导致人们面临的生态经济问题，如人口膨胀、全球气候变化、臭氧层耗竭与破坏、生物多样性锐减、土壤退化加剧、森林面积骤减等问题越来越突出。

生态经济学的发展经历了一个比较漫长的过程。生态学和经济学这两个词都是来源于希腊文。在一定的发展阶段中，生态学和经济学被分为两个完全不同的学科，生态学成为自然科学，经济学则成为社会科学，并且形成各自完整的理论体系。1866 年，德国动物学家恩斯特·海克尔在其著作《普通生物形态学》中首先提出“生态学”的概念。20 世纪 20 年代中期，美国科学家麦肯齐首次把植物生态学和动物生态学运用到对人类群落和社会的研究，主张经济分析不能不考虑生态学，并提出“经济生态学”这一名词。1935 年，英国生态学家坦斯利提出“生态系统”的概念。1962 年，美国海洋生物学家莱切尔·卡森发表著名的科普读物《寂静的春天》，真正结合经济社会问题展开生态学研究。20 世纪 60 年代后期，美国经济学家肯尼迪·鲍尔丁在他发表的重要论文《一门科学———生态经济学》中首次提出“生态经济学”的概念，系统地论述了市场机制在控制人口、调节资源合理利用、优化消费品分配、治理环境污染等方面的作用，建立了生态经济协调理论，这标志着生态经济学作为一门科学产生。随后，生态经济学的相关研究迅速展开，并逐渐成为全球关注的热点问题。1974 年，赫尔曼·戴利提出稳态经济的思想，这一思想中就包含了生态经济的思想。1978 年，经济学家罗伯特·科斯坦塔提出生态经济学是一门在更广范围内讨论生态系统和经济系统之间关系的科学，主要强调社会经济活动与其带来的资源和环境变化之间的相互关系，强调经济学和生态学的相互渗透、相互结合。罗伯特·科斯坦塔认为，人类社会经济系统是整个地球生态系统的一部分，而且人类社会经济系统的发展是以生态系统为基础的，人类的社会经济系统必须与生态系统保持协调。在生态经济学的基础概念和理论形成之后，关于生态经济学的研究和论著也相继涌现，具有代表性的著作有美国科学家莱斯特·R．布朗所著的《B模式：拯救地球，延续文明》《生态经济：有利于地球的经济构想》和艾瑞克·戴维森所著的《生态经济大未来》。中国国内的生态经济学研究兴起于 20 世纪 80 年代。1980 年，经济学家许涤新主持召开的首次生态经济学座谈会拉开了中国生态经济学研究的序幕。此后，关于生态经济学的研究在中国大量展开。例如，国内学者程福祜在 20 世纪 80 年代初就将国际生态经济学研究介绍到中国并对其研究历程进行梳理。1985 年，国内学者刘思华又对生态经济学的一些相关问题进行论述，结合生态经济学的发展实际提出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社会主义生态经济学。

生态经济学具有极强的实践性和应用性，在发展过程中形成了不同的理论流派，按照各个学派对世界未来的看法，可以分为乐观派、悲观派和中间派三个理论流派。

乐观派这一理论流派以美国未来研究所所长赫尔曼·卡恩和美国的朱利乐·西蒙为代表。赫尔曼·卡恩在其著作《世界经济发展———令人兴奋的 1978—2000 年》和《即将到来的繁荣》中，认为美国和世界面临无限繁荣的机会。朱利乐·西蒙在其著作《最后的资源》中抨击了罗马俱乐部研究问题的方法。乐观派认为，人类正处在从贫困过渡到富裕而有潜力的未来社会 400 年进程的中期，人口、资源、污染等问题是可以解决的，经济增长不会停滞。这是因为社会转变有其内在动力，保持经济的持续增长是最好的方式。

悲观派与乐观派的观点则恰恰相反，悲观派的代表主要是罗马俱乐部的悲观生态经济学家们，他们通过对人类社会的过去、现在及未来进行系统的研究和预测，描绘了未来地球的悲惨状况。以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教授丹尼斯·L．麦道斯为首编著的著作《增长的极限》以及以英国著名生态学家爱德华·哥尔德史密斯为首的科学家编著的著作《生存的蓝图》都代表了悲观派的理论。悲观派这一理论学派的主要观点是：工业化、人口剧增、粮食短缺、资源枯竭和生态环境恶化的趋势将会越来越快，而地球的资源是有限的，所以到最后这些趋势将会不可避免地导致生态危机。悲观派的生态经济学家认为，这些趋势中，工业化经济和人口增长是生态危机爆发的主要原因，因此他们主张在通过科学技术延缓危机爆发的同时，控制人口增长，减缓经济增长速度。

中间派是乐观派和悲观派相互争论的折中结果。相比而言，中间派的观点比较务实。这一学术流派承认社会经济增长面临严重的生态环境问题，人类的社会经济发展面临未知风险，但也认为生态与经济是可以和谐发展的，人类应该充分发挥潜力，正确地应对经济增长过程中的生态环境问题。这一理论流派的代表著作有美国科学家莱斯特·R．布朗的《建设一个持续发展的社会》及约翰·莱比斯托的《大趋势》等。

生态经济学从一开始就是跨学科研究的结果，是综合生态学、生物学、物理学、经济学、系统论和伦理学等科学思想的科学。在研究方法方面，生态经济学主张将规范理论研究、实证分析与战略规划结合在一起，在规范理论研究的基础上，将生态学、经济学与技术科学融为一体，实证研究则将物理学、能量学、生物学和统计学等学科融入生态经济问题研究之中。生态经济学在研究对象的表达上强调研究人类经济活动和自然生态之间的关系、生态经济系统的经济方面、生态变化的社会经济因素。研究内容概括起来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生态经济系统结构和功能的研究、生态经济循环和再生产理论的研究、生态经济价值和效益理论的研究、生态经济规律和平衡理论的研究和生态经济社会持续发展理论的研究。其研究方法主要包括价值方法、系统方法、情景分析和社会评价方法等。

生态经济学的核心是循环经济，但是生态经济与循环经济仍然具有区别。经济与生态的协调是生态经济强调的核心。经济系统与生态系统是不能割裂的，应该注重这两者的有机结合。循环经济侧重于整个社会物质循环应用，强调的是资源节约和物质循环，从而实现生态效率的提高。此处资源被多次重复利用和物质循环应该体现在生产、流通、消费全过程。生态经济与循环经济是有机统一的，具有相同的本质，其目的都是要使经济活动生态化，都是要坚持可持续发展。物质循环的实质是人类在社会生产过程中与自然界进行物质交换，这不仅是自然作用过程，而且是经济社会过程，也就是自然过程和经济过程相互作用的生态经济发展过程。

传统经济学与生态经济学相比较也有巨大的差异。传统经济学与生态经济学的差异主要体现为发展目标的不同。传统经济学的目标是企业或者个人利益的最大化，而较少地关注社会效益，也不考虑生态环境和自然资源等在企业和个人追求利益最大化过程中的好坏变化及数量增减，忽视人类经济社会的可持续发展。生态经济学的目标则是实现经济效益、社会效益和生态效益的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