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章 |
小巷肖像
下面这些照片是我在七条小巷驻地期间,用富士中画幅相机拍的,大都是居民肖像。这些照片会洗出送给主人,并在小巷里展出。
2017年,丽水摄影节筹备期间,艺术总监王培权邀请我在丽水的七条小巷策展。丽水摄影节越做越大,影响力也越来越大,慕名而来的摄影师也越来越多,主办者希望这个放在老城区的展览能跟本地市民更有关系。
我接受了这个任务后,有了一个主意:我可以利用自己的一些资源,把国内外那些拍城市,特别是把小巷、胡同拍得特别好的摄影师请来,把他们的作品放到这个小巷居民的家门口来做展览。
按理说这个方案还是可行的,但是后来我自己否决了这个方案,决定挑战一下社区影像的更多可能。我希望在小巷里面展出的所有作品都是在小巷里面拍的,甚至可以让小巷居民也参与其中。有了这个方向之后,我们设计了一系列的活动。有的还挺有意思的,比如我们为小巷里的一位老奶奶过生日。这位老奶奶是这个小巷里面年纪最大的人,100岁了,我们为她拍了肖像,把照片挂在小巷入口的高楼上,送上生日祝福。这是我们送的祝福,也是小巷居民送给老人的祝福。后来,我们又挨家挨户走访小巷居民家,采访了几百位居民,并为他们拍摄肖像。
为小巷里的百岁老人拍照祝寿
中国很多城市的老城区在城市发展进程中慢慢消失了,我们想要为这个小巷做一个有温度的影像档案。这个影像档案的最终呈现是一个纪录片和一份画报。我们要让从来没有机会上报的小巷居民的肖像登上小巷的封面,让他们的故事被刊登在小巷画报上。小巷画报发行到每户人家,很受欢迎,没有人扔掉。这份画报,也让居民彼此增进了了解。
我把居民肖像集中在桂山路上展览,他们是小巷的主人。桂山路是这次丽水摄影节七条小巷特别展区中的一条,也是展览的开头。桂山路不长,最大的门牌号是92号。一天早上我从1号门牌顺着号码一个一个找过去,走了两个来回,才4000余步。但是桂山路有许多小弄,数数有七条,其中一条更像是长长的院子,里面住着好几家人。另外一条路上有四层及以上楼房六幢,其中四层楼房两幢,为原县服装厂职工宿舍楼和供销合作社职工宿舍楼,比较旧;其他四幢是20世纪90年代以后所建,稍新。这条路上居住的人口数估计在千人左右。要统计一个居住地准确的人口数据还是有点难的,需要找相关部门去核实。
这组肖像作品布展的时候,就吸引了很多小巷居民,他们面对巨幅肖像,指指点点,有话要说。我找来一支马克笔,放在照片下面,鼓励居民把想对照片上的邻居说的话直接写在照片上。展览结束时,很多照片上写满了字,有些内容非常有意思,一些居民后来还要求留下照片作为纪念。
“我老了,拍照不好看。”
“我喜欢这个造型,你不懂的。”
“我的店刚刚开张,你把我拍帅点,
我请你吃饭。”
“我92岁啦!我每天都会坐在这里,
小巷现在越来越干净了。”
“前段时间我摔了一跤,现在好多了。
照片拍去有什么用呢?”
“我每天都会去公园跳广场舞,
你可以去那里拍。”
“我当选小巷美人了?不会吧,我只是给
过路人提供点开水而已。”
“我希望妈妈的病早点好起来。”
“我们读初中,今天出来聚聚。”
“我是老党员,每天坚持看报。”
两年之后,我们调查发现,变化还是挺多的。2017年来拍的时候,小巷里几乎看不到时尚的东西;但是2019年再来,就发现小巷里面有一个网络直播公司,里面有20多位非常漂亮的女主播。摄影师苏泽朗和郑旭昶按照女主播的要求拍了肖像,这些照片后期也是按她们的要求PS的。
七条小巷中的泰山弄是丽水的一条老街巷,巷弄一头狭窄,老墙斑驳,满满的老丽水城市记忆;另一头临近中山街闹市区,商贾云集,人声鼎沸,写字楼上的格子间,有不少新兴行业入驻。我们发现了一家主打网红主播的文化传媒公司。这里有40多位网红主播,有18岁上下的年轻女孩,也有40岁左右的兼职妈妈。有人出于好奇加入了这个行业,也有人希望在网络上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释放自我的个性,但更多的人则将它作为一份谋取生计的职业。
©苏泽朗
“要拍我的侧面。”
©苏泽朗
“我好喜欢这张照片。”
©郑旭昶
“这是我们第一次拍合影,
平时大家忙忙忙。”
©郑旭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