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病用芩连

乙未中秋

1960年3月9日

三阳都有下利，下利是流动证，非阻滞证，实证。中风表属葛根，温病里属黄芩，热已结者黄连。诸泻心汤并用黄连，且以黄连为主药。热结名痞，痞结者用黄连开之。

大黄黄连泻心汤，附子泻心汤，二条皆伊尹经文。泻心汤以大黄黄连泻心汤、附子泻心汤为正方，余者俱不可靠。

301太阳病，医发其汗，遂发热而恶寒，复下之，则心下痞。此表里俱虚，阴阳气并竭，无阳则阴独。复加火针，因而烦，面色青黄，肤 ，如此者为难治。面色微黄，手足温者易愈。心下痞，按之自濡，关上脉浮者，大黄黄连泻心汤主之。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附子泻心汤主之。

《伤寒论》此条，一分为三条：太阳病，医发其汗，至手足温者一条；心下痞，按之自濡，大黄黄连泻心汤一条；附子泻心汤一条。

汗下烧针致虚之变证坏病及预后。表为阳，里为阴，表里俱虚，故云“阴阳气并竭”。汗下阳虚，阴邪独盛，是为“无阳则阴独”。复加烧针，火邪内逼因胸烦，面色青黄，肤 ，手足必冷，为难治，以中阳已败，是亦不出方药。色微黄不青，手足温，阳气仍在，是云“易愈”。

298病发于阳，而反下之，热入因作结胸；病发于阴，而反下之，因作痞。结胸者，下之早，故令结胸。

此条明言结胸与痞，成因皆由表证误下。下之过早，与有形实邪相结而成结胸变证，此阳或指于此；与无形之邪相结而成痞变证，此阴或指此也。凡表里同病，大法当先解表后攻（清）里。先解表，则里邪无所依附；若下之过早，助里成实，故有结胸成痞之变证出现。

299条有“结胸热实”句，是痞当属热而未实，故结胸当主攻逐，而痞证诸方，或但用苦寒，或寒温并用，消而不攻。

心下痞，按之自濡者，但气痞耳（302条）。痞非结胸，当无下法。又结胸证见脉大，不可下，下之则死，323条明文赫然在前。是大黄黄连泻心汤与附子泻心汤并用大黄者，其要者不用煎取，而用麻沸汤渍之，须臾绞汁服，盖取其轻扬之意也，若久煎必走肠胃，故柯韵伯云：“此方大下。”以一味薄气清，一味厚气重。若加黄芩为三黄泻心汤，以治血证实火。

关上脉浮，当指人迎脉，此以寸关尺而指寸口、人迎、太溪也，亦《内经》之三部九候脉法，非《难经》缩三部九候于寸口之寸关尺手脉也。

心下痞而复恶寒，恶寒者，属表未解也，不可攻痞，当先解表，表解乃可攻痞。而此条心下痞而复恶寒汗出者，属表阳已虚，若一味攻痞，则阳气愈虚，故附子泻心汤方“以黄芩、黄连、大黄泻痞热，而配入附子温表阳，此内热外寒之治法也。更妙在以麻沸汤渍三黄，须臾绞取汁，附子另煎，与泻心汤合用，意在泻痞轻而扶阳重也。”（《金鉴》语。）李士材云：“寒热并用，攻补兼施而不悖，此仲景妙用之入神也。”

表解而里虚，故用附子以重扶阳之力。

生姜泻心汤、半夏泻心汤，方用芩、连，为虚证所不宜，又有人参、大枣，则实证亦不宜，然为后世提供寒热并用、虚实兼顾之大法。

诸泻心汤，大黄、黄芩，或用或不用，而黄连一味，无不用之。心下痞，固非黄连不治，与干姜同用，则为治胃热之心下痞。乃至大黄黄连泻心汤、附子泻心汤，名为泻心，而加大黄以荡实，二物同能泻心，同除胃热，令人无庸置疑也。热未结者黄芩，未结者，散漫也，黄芩主少阳，利小便水道。

黄连：味苦寒。主热气，目痛，眦伤，泣出，明目，肠澼腹痛下利，妇人阴中肿痛。久服，令人不忘。（《本经·上品·草部下》）

黄芩：味苦平。主诸热黄疸，肠澼泄利，逐水，下血闭，恶创疽蚀火疡。一名腐肠。（《本经·中品·草部上》）

挟热利，表热兼下利也。内无寒热葛根汤，内热葛根芩连汤，内寒桂枝人参汤。

364太阳与阳明合病，而自利不呕者，属葛根汤。

365太阳病，桂枝证，医反下之，遂利不止，其脉促者，表未解；喘而汗出，属葛根黄芩黄连汤。

318太阳病，外证未除，而数下之，遂挟热而利不止，心下痞坚，表里不解，属桂枝人参汤。

376太阳与少阳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若呕者，与黄芩加半夏生姜汤。

既有表证，复有里证，名曰合病。

读307条“太阳与少阳并病，心下痞坚”，如是则太阳少阳合病当有心下痞坚，本条应补“心下痞坚”。

太少合病自下利者，与黄芩汤，以无胸满胁痛，故不与小柴胡汤。若有胸胁满痛，即太阳少阳合病，自下利，胸满胁痛者，与小柴胡汤；呕者，小柴胡汤倍生姜主之。

黄芩汤，亦利小便方药，治太阳少阳合病自下利。《本经》黄芩主肠澼泄利，逐水，芍药主利小便。亦即太阳病桂枝汤去桂枝生姜之表，而取芍药，及少阳病小柴胡汤去柴胡之表、人参之补，而得黄芩，合而为黄芩汤方也，以治热利肠澼。

85伤寒脉迟六七日，而反与黄芩汤彻其热。脉迟为寒，与黄芩汤复除其热，腹中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此为除中，必死。

除中，腹中冷，当不能食；今反能食，名为除中。暴热来出而复去，（84条。）必死，以脉迟为寒，当与温药四逆汤，而反与黄芩汤，败绝胃气必死。厥阴下利，不可误厥热下利为太少合病之热利，此于必存胃气作一大眼目处也。此条属厥阴伤寒。

少阴死证，本属当死之证，而厥阴死证，多为误治坏病致死。

痛者为结胸，不痛者为痞。

大陷胸积水，小陷胸结痰，皆痛，属温病。

大黄黄连泻心汤，痞证结热，故不痛。

黄连阿胶鸡子黄汤，阴虚结热，心中烦不得卧。

黄连治热结，栀子治热未结者，而不如黄芩之热未结之散漫也。心中懊 栀子证。

黄芩大便不结，栀子便结。

黄芩、黄连、栀子，都属利小便药。

结胸病发于阳，水结在胸胁。

痞病发于阴，胃中停饮停食。

凡结胸与痞，皆自柴胡证而来，心下满而硬痛者结胸，心下满不痛者痞也。

1960年3月12日晚，刘师出诊归家，右手书写突感不利，初亦未加注意。孰料26日酿为卒中大病，右半偏废。乃自拟方药，不及一月，已能起床活动。渠知5月5日再度中风，旋即昏迷，不省人事，7日凌晨病逝于广慈医院，享年64岁。举家亲属及众门弟子等莫不悲伤痛哭，从此世上少一名医，学生痛失良师，9日假万国殡仪馆大殓，葬于共和新路联义山庄。保安坊辉煌绚烂复归平淡，而刘师的学术思想和晚晴的爱，将常留人间。

公元2015年农历乙未中秋，刘师在当119岁，嵩京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