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出土的战国图书
李零先生说:“简帛古书是中国学术的源头,无论从哪个角度讲,都是源头。”
我们知道,商代有刻在甲骨上的甲骨文字,西周有刻在青铜器上的青铜文字;其实,商代也有刻在青铜器上的青铜文字,西周也有刻在甲骨上的甲骨文字。但这些文字,更多是一些祭祀的档案记录,而不是典型意义的图书文献。
《墨子》说“书于简帛”,商周的图书文献,还是以简帛为载体,即竹木简牍和缣帛。不过早期的简帛都腐朽了,出土最早的是春秋战国之际曾侯乙墓的竹简遣册,也就是随葬物品的记录清单,而这实际上也不算是图书。
最早出土的战国图书文献,是1942年在湖南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的一整卷帛书和一些帛书残片。因为帛书材料的贵重,相对竹简要稀少很多,这实际上也是流传于世唯一的战国帛书。
1942年9月,任全生、漆孝忠、李光远、胡德兴四位“土夫子”在长沙东南郊的子弹库一地挖开了一座战国楚墓,并从墓中盗走一批漆盘、铜剑、木剑鞘、木龙、陶鼎、陶壶、陶簋等文物以及一个竹箧,竹箧里面装着的就是这卷帛书和帛书残片。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四位“土夫子”又加入了考古队,并参与了湖南省博物馆1973年5月对子弹库楚墓的发掘。经考古发现,该墓为一椁二棺,墓中还有一幅“人物御龙图”帛画、玉璧、丝麻织物等随葬品。考古工作者判断,这是一处战国中晚期的墓葬,墓主是一位楚国士大夫。故子弹库帛书成书的年代下限,大致也是在战国中期。
子弹库帛书出土后,为古董商人唐鉴泉所得,次年又为文物收藏家蔡季襄购入。蔡季襄将帛书进行修复装裱,并于1944年写下《晚周缯书考证》一书。此书于1945年出版,从此子弹库帛书为世人所知。抗战胜利后,蔡季襄将帛书带到上海,就在他意图出手时,遇到了美国海军陆战队情报员柯强。
柯强谎称自己寓所有红外线照相机,可以显示帛书上不清楚的文字,让帛书卖个好价钱。蔡季襄出于获利和研究的考虑,就把帛书借给柯强拍照,并约定第二天去取。没想到,第二天柯强就以照相机故障为由拖延。而到了第三天,柯强就说托朋友把帛书带到美国去照相了。蔡季襄没有办法,只能把帛书作价一万美元,由柯强先支付一千美元保证金,至1946年9月之前或寄回帛书,或支付尾款。
柯强得到子弹库帛书后,当然是无耻地据为己有。他在1964年卖给纽约古董商戴润斋;戴润斋又在两年后卖给文物收藏家塞克勒。塞克勒曾表示要将帛书还给中国,但到1987年本人去世仍未归还,帛书被收藏入塞克勒美术馆。
1992年,柯强又把剩余的帛书残片和书箧全部卖给塞克勒美术馆。这卷帛书和帛书残片至今仍藏于塞克勒美术馆;而国内仅有当时蔡季襄送给徐桢立的一片帛书残片,该残片最长处四点六厘米、最宽处二点七厘米,现藏于湖南省博物馆。
由此可见,子弹库帛书流传历程之坎坷,更加说明其传世来之不易。那么,这卷珍贵的战国楚帛书究竟记录了什么信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