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烈突围战
川陕红军占据立山镇后,从行政区划上,把原立山镇改为长胜县;从军事上,组建起长胜县独立团,由陈明保任团长。张思德参加独立团后,分在二营当战士。
1934 年初,川军和地主反动武装相结合,对川陕革命根据地进行“六路围攻”。红四方面军主力部队在东线万源一带应对第五、第六路敌人,西线的第一、二、三、四路川军和地主反动武装乘机猛攻长胜等苏区。长胜县独立团需要应对几路敌人的进攻,战斗频繁发生,敌众我寡,战势不利,独立团不断伤亡减员,面临的压力很大。
红军在起初的发展阶段,总体上处于敌强我弱的形势,所以对敌作战坚持游击战、运动战,从敌我双方具体实力出发,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则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注意保护革命实力,待机歼灭敌人。根据这一原则,上级指示独立团,向北面突围,尽量避敌,不与敌人纠缠,迅速把部队撤到比较安全的巴中地带。上级的指示精神是正确的,独立团的行动目标也是如此,但是敌人凭仗优势兵力,紧紧咬住独立团,围追堵截,步步紧逼,一时独立团陷入了困境,于是惨烈的突围战连连发生。
第一次惨烈突围是在玉山。一天,张思德所在的二营,在玉山被敌人咬上了。双方激战数小时,尽管红军战士十分英勇,给敌人以重大杀伤,可是敌人太多了,一批一批不断地涌上来,二营战士不断牺牲。聂营长决定,几个连长带领部队迅速转移撤离战场,他自己带领一个排,担任阻击断后任务。
张思德也随聂营长参加断后阻击,这个排分成六个战斗小组,轮番作战,阻击敌人。营长在火线上射击、投弹,指挥一组一组投入战斗,尽量为撤退部队争取时间。枪林弹雨中,不断有战士倒下,突然营长也负伤了!张思德给营长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又投入战斗,但营长很快身中数弹,站不起来了,阵地上只剩下五个战士了。营长命令张思德带着这几个战士夺路速撤,张思德他们哭着执意要抬上营长一起撤,营长大声喊道:“红军战士,哭什么!能走一个是一个,你们快突围出去,把情况报告给团长!”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两枚银圆,交给张思德:“告诉团长,这是我的最后一次党费!”在这次战斗中聂营长牺牲了。张思德和几名战友突围后,见到团长,汇报了突围情况,并哭着把营长的最后一次党费交到了团长陈明保的手里。陈团长紧紧攥住银圆,上牙咬住下嘴唇,红着眼圈,久未说话……
这一次战斗后,张思德就跟随陈团长做通讯员。没过几天,团部带领的部队又被川军围住了,部队三四百人,被逼退到一座小山包上,从中午打到黄昏,子弹都快打光了,也没冲出敌人的包围圈。
援军无望,战情万分火急,陈团长的眼睛都红了,看看天快黑了,他命令:“共产党员都站出来,组成突击队,掩护部队突围。”他把一些战士的手榴弹集中起来,交给共产党员,陈团长自己腰带里也塞满了一圈手榴弹,准备用手榴弹炸开一条突围血路。
夜幕降临了,陈团长一声令下,突围开始。张思德紧跟着团长,跑着弧形路线,一颗颗手榴弹把敌人的包围圈瞬间撕开了一个口子。这时陈团长扭过脸对张思德喊:“快跑!”张思德不肯,说:“要走一块走,要死一块死!”陈团长怒道:“糊涂!少死一个是一个,你给我活着冲出去!”他猛地拉开一颗手榴弹的引线,怒吼:“再不走就没命啦!”张思德从没见过团长发这么大火,在团长的命令下,只得扭头快跑,而陈团长带领党员们继续向敌人猛扑过去……
战争中的惨烈突围,往往生命就是代价,这次突围才冲出一百多人。独立团冲出去的战士,被收拢后,编入了第九军,番号为红九军第八十团。陈团长在那晚突围中牺牲了,敌人认出他是长胜县独立团团长,割下他的头,悬挂在立山镇的牌楼上示众。
这次突围后,张思德被组织送到川陕苏区的列宁模范学校。列宁模范学校位于巴中县恩阳镇,属于苏区中心,形势相对稳定,张思德在这里度过了一段学习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