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985、211”谈谈阶层再生产
最近又火了一篇文章,不用再提及它的名字,想必大家基本上都已经看过了。
《一无所有》之所以会火,其中暴露出来更深刻的,是我们教育体制,更准确的说是所有教育体制中存在的问题——缺乏阶层再生产。
一个教育体系的目的,在于传播知识。这应该是所有人的共识。但是,教育体系还有其更社会化的意义:推动社会阶层流动,或者说,阶层的再生产。而这一点,在当前的中国,却越少有体现。
中国现有的教育体系在结合了中国社会现状下所发展出的一个后果,便是阶层倾向于固化。很多人说中国现在是阶级固化的,我并不认同。阶级强调的是生产关系,这一问题在中国并不存在,但是,我们所处的阶层,即我们拥有的财富、社会地位确实在走向固化。
那么,这是如何发生的呢?
1977年中国恢复高考改革时,农村与城市出来的考生在成绩上并不些许不同,其差异不大。然而,在那之后,变化便已开始发生。高考使那一辈考生的学历形成了分级,从中职到高职、高中到大学这样的分级,而同时伴随着改革开放,他们的财富也形成了分级——财富的多寡与其学历的高低形成正相关。而到他们的孩子们投入到学习中时,这一辈家长所拥有的资源已然不同(相比之下,1977年及之前学生所拥有的教育资源没有什么差异),这直接导致了孩子们所能接受到的教育资源的差异(进入好的私立学校、购买学区房,甚至补习所需要的经济资源)。马太效应,由此产生。
事实上,《一无所有》的作者是幸运的,因为至少她拥有了进入衡水一中,进入了复旦的资源。而太多的人,是连这样的差异都无法意识到的,他们,和他们的子孙,都难以去接触到其他阶层的存在,更不要说认识到差异的存在了。
对《一无所有》的作者,以及我们这一届学生来说,高校和社会所需求的素质还并不是导致阶层固化的决定性因素,因为我们还拥有高考,考试,是寒门子弟鲤鱼跃龙门最大,也是最实际的可能。但是,对以后的学生来说,素质教育将会是阶层固化的新助手。
素质教育,需要父母拥有更多的经济资源,更重要的是,素质教育不仅强调资金的投入,更需要多方面给予孩子的教育。后者意味着家长要介入到学生学习中,花比当前更多的精力去教育孩子,这对于糊口是第一要务的家庭来说,是不可能任务。
我认识到这一点,是在初中。当时我的同桌在初三前的暑假去了肯尼亚,我分外不解。同桌告诉我,去肯尼亚是去做志愿服务。突然间,我竟有些感动,这个一天到晚和我打打闹闹,嬉皮笑脸的同桌竟有如此的国际主义精神,直到我听见他的后一句话:“有这样的经历就比较容易申请国外的学校了。”
他后来去了加拿大读书。
可想而知,如果在中国全面铺开会怎样呢?有多少个家庭,能够担负起孩子去肯尼亚,去海地,或者去任何一个遥远地方做志愿服务呢?而只有那些孩子,才能得到好高校的青睐。当然,如果这样,《一无所有》作者所提到的情况就不会存在了,因为好学校里的穷学生已经被消灭了!
这种情况,正是素质教育的来源地——美国现在存在的情况,常春藤院校里的学生,哪个背后没有一定的资源呢?这并不是偶然导致的结果,而正是推行这一政策的目的!在中国,至少我们还有高考来推动阶层再生产,在美国,可就没有如此的保障了。
在讲了这么多之后,我们可以回到开头了。我之所以说《一无所有》一文体现出的问题是阶层再生产,是因为文章中体现出,在现实社会中也的确存在的素质,或者说,素质教育的差异。而素质教育是建立在父母提供的资源之上,目的为适应社会需要的教育。
难道说,为了推动社会发展,我们只能全面发展美国式的素质教育(我想在这里不需要解释素质教育对社会的推进作用,这是不言而喻的),并且容忍阶层再生产吗?
答案应该是否定的。美国的教育制度对中国来说绝对不可取,但是发展素质教育也确实是一大需求。比较现实的做法或许是改变我们教什么,而不是改变我们考试的形式本身,并且,在培养学生素质的社会实践方面,学校和社会应当公平地提供资源。
中国的教育体系,承载了太多人的希望。我们不可能让她在一夜之间改变,就像我们这一代学生难以在所谓综合素质方面的差异最小化,但是正如顾城所言,我们总能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到光明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