茨威格手把手教你如何撩到贵妇
最近看了上海译文出版社于2016年出版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是一部短篇小说集,里面除了收录了茨威格的《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之外,还包括了《普拉特的春天》、《忘却的梦》、《家庭女教师》、《朦胧梦的故事》、《灼人的秘密》、《夏天的故事》、《桎梏》另外七篇文章。
首先介绍一下《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个单篇的情节:男主拆开了女主给他的信,而这封信正是女主对男主爱慕了一生的故事。女主在13岁时爱上了搬来的男主,而这个爱上的过程却是因为男主的一个温柔的眼神,总之女主因此痴迷了男主三年之久,哪怕男主并不认识这个邻居家的穷女孩。而在女主16的时候,她的搬家打破了一切。女主本来已经几乎是爬到男主门口去敲门表白,可男主偏偏不在……
又三年之后,女主却没有忘记男主。她要死要活终究是回到原来的地方工作,并且天天去男主家楼下守着。果然,她又一次遇见了男主,并且又遇见了那个眼神,可她也从这个眼神中发现,男主并不认识她。不过,由于女主长好看了,于是他们发生了一夜情……
男主其实是个渣男,于是他通过自己要外出的借口甩掉了女主,可女主虽然发现了但是仍然坚持,并且在这个期间,她生下了男主的儿子。此时的女主困苦不堪——为了不被任何人发现怀孕,她辞去了工作并失去了收入——因此不得不在一个穷人医院生产。而这个医院的糟糕环境则让女主坚定要让她和他的儿子——他是如此地像他,以至于她觉得他就是他——过上好的生活,为此,她让自己被包养了……
后来有一次外出的时候,她又一次遇见了他,而他又一次给出了那个眼神。女主近乎绝望地发现他又一次不认识她了,可是却继续进行了一夜情,而男主也又一次抛弃了她。在最后离别之前,她终究没敢去说出真相,只是乞求了男主花瓶里的白玫瑰——那是她每年在他生日的时候偷偷送给他的。
最后,女主的儿子死了,悲痛万分的女主写下长信,叙述了一切的一切,而女主要求在死后再寄出这封信。因此当男主收到信时,女主已经离世,他震惊地看向自己的花瓶,发现这是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他生日没有收到白玫瑰花,他尽力去想,却只能想起一些虚无缥缈的影子……
故事就结束了。
最早是因为这周过得比较丧所以读的,结果先读了《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个单篇,读完之后果然更丧了……于是我读了其他所有的,反而感觉好点了,因为我发现了茨威格的套路!
茨威格言情小说主要分成三步论述:
第一步:两颗巨大的春药撞在了一起。
第二步:由于物质或社会的要求,他们分开了。
第三步:好惨。
但是至少茨威格作品里通常会被我们认为是坏人的人,他们的目的也是单纯的:男性追求乱搞,而女性追求物质。尤其是相较于《被侮辱与被损害的》里面伯爵为了老人遗产而勾搭老人女儿行为相比,这里面男性的恶只在于“不可遏制的对漂亮女性的同情”(罗素听了想打人)。
显然,《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不是茨威格一蹴而就的作品,而是其多部作品精华部分的同盟体。茨威格发展了《朦胧夜的秘密》中的激情部分;发展了《灼人的秘密》中的男性勾搭女性,然后抛弃女性的部分(这部分实践性很强……所以我说是《茨威格手把手教你如何撩到贵妇》);发展了《忘却的梦》中的物质部分,三者合力提升,构建出《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茨威格最顶尖的小说之一。它是将激情,暗恋中的激情,发展到极致的作品。
激情与物质的矛盾成为了茨威格言情小说中的主要矛盾,这也是他想要批判他所处的物质社会的点。而在《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中,通过让女主“卖淫”以照顾其孩子——男主的化身——来使得激情收回了物质,使物质成其从属,解决了这一矛盾。在他的这个小说,他所希望的场景,即激情胜利,终于实现了。
但是我们的批评或许也有问题,毕竟,什么东西与爱情之间形成了因果论?答案怕是没有的。我们现有的爱情观怕大部是社会所建构的,可我们怎么能给出此物就应当产生爱情的证据呢?如果说那个女主只是按照自己的生活给出了自己的爱情观,我们又有什么理由去为她感到悲哀呢?
但是,这里面总还是有矛盾的。她从社会之外(在不受整体社会影响的13岁,并且也是第一次)产生了自己的爱情,她又为什么按照社会对爱情的实践要求对对待自己生成的爱情的实践呢?女主的人生终究是悲剧的罢。
从茨威格这一系列作品来看,我想他是没有这个想法的,他还是将这种爱情的激情视为普遍社会中的爱情激情,但既然《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这个单篇的作品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机会,就不能不继续讨论下去并指出其中的内在矛盾的——在文学中我们倒可以轻松地称之为悲剧的。
有必要提到的是,茨威格的视野还是小布尔乔亚的。他一切对穷人,对无产阶级悲惨命运的描述只是想说明:不要变穷!他无意去掩饰对穷者的厌恶,也无视他们中间存在的爱情,这让他要求的爱情的物质基础必须得是中产的而不是不必要的,这便让他激情与物质的对立变得不那么有力。
最后,虽然我不是基督教徒,也不信教,但是我在最后倒是愿意用刘易斯《四种爱》里的一个核心观点作为结尾,也希望对大家有所启示:“上帝是爱,而不是爱是上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