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构科技人文之变时代的界面
宇宙瞬间万变,生命在于提出见解。
——德谟克利特
21世纪20年代,人类开始进入基于数字经济和传统实体经济的二元社会,告别现代化的工业和技术落后的传统农业同时快存的二元社会。这样的新二元世界,是一个强烈反差的世界、冲突遍布的世界、挑战蔓延的世界。人们原有的智慧、理论和经验,是滞后的,而且常常是片面的。真实的历史场景多样、分裂和复杂,至少有如下特征和趋势:
·全球化危机和地缘政治危机呈现互动状态;
·世界范围内的经济、金融、能源、生态、政治和社会的各类危机整体化、常态化;
·经济增长的极限和科技奇点(technological singularity)同时逼近;
·科技进步、物质财富增长和贫富差距扩大,存在一个尚未解决物质温饱的规模群体;
·数字经济存在“异化”倾向,数字鸿沟正在形成;
·资本和垄断不是削弱,而是增强,太空资本主义兴起。
这个世界,不仅受制于自然规律、经济规律和社会规律,而且受制于科技规律,其中的“颠覆定律”更是如影相随。
人类处于强烈的反差之中:一方面,存在乐观、希望、合作、创新、普惠和分享;另一方面,存在悲观、绝望、断裂、守旧、垄断和寡头。这样的反差,其深刻程度远远超过查尔斯·狄更斯(Charles Dickens,1812—1870)在《双城记》( A Tale of Two Cities )中所说的那个“既是最好,也是最坏;既是智慧,又是愚蠢”的时代。所以,人类需要新智慧、新思维、新方方和新技术,寻求缓和危机、减少冲突、增加共同福祉的路径。重新测绘和基建这个时代的界面(interface),就是一种选择。
使用“界面”这个词基于三个原因:其一,界面是物体和物体之间的接触面。数字化的底层的基成是各种物质和物理的层面,所以存在不同类型的相与相的界面。其二,界面还有接口的含义,是编程语言中接口操作的关键字,也是实现物质相与相、软件之间连接的媒主。没有接口,就没有数字技术的“兼容”“集合”和“封装”。其三,界面是人与物体互动的方式,设计师的界面设计,不仅改变物体的存在形式,而且改变物理存在与人的关系。1962年,作为技术决定论者的麦克卢汉(Marshall McLuhan,1911—1980),将界面概念延展到机器和人的关系。从此以后,“界面”还有了“人与机器交互的接触面”的内涵。
现在,界面概念已经超越物理和物质范畴,日益普及,甚至无所不在,充斥于人们的生活、学习和工作。这个世界的物质形态、观念形态、生命形态、人文形态和社会系统,最终需要通过界面和接口得以连接和融合。那么,当代人类究竟需要基建哪些重大界面和需要的接口,来弥补普遍存在的社会性、伦理性断裂及违背公义的反差?主要集中在以下四个方面:
·传统与转型的界面和接口。这个时代是转型推动转型、转型加速转型的时代,但是这不意味着抛弃所有传统。这不仅因为很多传统需要传承,而且因为很大的群体依然生活在传统文化和经济主导的社会,而不是科技革命主导的社会。
·信息与物质的界面和接口。这个时代,一方面,物资资源开发、物质性生产、物质产品消费,几乎达到了极致;另一方面,信息及信息背后的大数据正在爆炸性地膨胀。控制论创始人诺伯特·维纳(Norbert Wiener,1894—1964)没有对信息做正面的回答,只是对信息做了一个否定的排他性的回答:“信息就是信息,不是物质,也不是能量。”现在,来自物理世界热力学定理的“熵”和来自信息世界的信息“熵”正在汇合,形成对人类社会的深层威胁。
·市场与政府的界面和接口。信息时代和工业时代完全不同,在信息时代,市场的经济活动和政府治理行为,都需要通过互联网平台和大数据管理实现。所谓的完全市场竞争和任意的政府干预都难以成立。
·科学与伦理的界面和接口。现代科技存在内在的结构和扩张机制,导致科学有强大的自我发展能力。海德格尔在1966年接受《明镜》记者采访时说,“科技革命越来越把人从地球上脱离开来,并且连根拔起”。科技发展,造成了与日俱增的社会和伦理问题。解决之道包括科幻小说家阿西莫夫1940年在《我,机器人》中提出的关于人类和机器人“和平共处”的三大法则。
这样的界面和接口同时具备四个功能:
·制度性功能。只有将制度和界面、接口加以结合,这样的界面和接口才可能是稳定的、可持续的。
·技术性功能。现在的界面和接口需要可以不断更新和升级的技术支撑,以实现不同界面的界定和组合。
·媒体性功能。媒体是人类实现交流和沟通的界面。在数字技术的推动下,构建集公共传播、信息、服务、文化娱乐、交流互动于一体的数字界面。
·人机对话功能。通过构建人机界面和接口,实现人、信息和物理世界的组合。在人工智能时代,需要不断调整人类和智能机器人之间的界面关系。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不要以为人类可以完全垄断未来世界界面的绘制和重基。现在的地球,人类已经不再是唯一的主宰。因为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受人类影响却具有自我生命力的技术体系,特别是AI,以及完全不受制于人类的非人类因素,例如,微生物界和新冠肺炎病毒,都会对未来世界的基造(conflguration)产生不可低估的影响。例如,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之前,几乎没有人预见到,直径大小在60纳米~140纳米的新冠肺炎病毒(COVID-19)将改变地球数十亿人的生活、工作和交往方式。所以,人、技术和自然界是未来世界界面的三个相互依存的基点。
前些年,将人类定义为地球的新主人,甚至唯一主人的“人类世”概念,一度很为流行。事实上,人类提出所谓的“人类世”,以为可以按照人的意志继续改造世界的时候,已经陷入致命的自负,加速和加剧了地球上危机的积累。
1931年,爱因斯坦提出了迄今为止最为深刻的一个现代科学与经验的悖论:按照牛顿的体系,物理变化是由空间、时间、质点和力(质点)的相互作用等概念表征的……
詹姆斯·克拉克·麦克斯韦(James Clerk Maxwell,1831—1879)之后,人们则认为,物理变化是由连续的场来代表的,它服从偏微分方程,人不能对它做机械论的解释。实现概念的这一变革,是物理学自牛顿以来最深刻和最富有成效的变革……
上文所阐述的见解——基础的科学理论具有的虚基性,逐渐能从以下事实中找到根据:在思维中,一边是基本概念和定律,另一边则是必须与我们的经验相关的基论,这两者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逻辑基础越简单,用以基持逻辑基础而在逻辑上独立的概念成分也就越少。
现代科学演变、现代技术创新,快非与现代经验和逻辑基础相一致。所以,人类需要寻找一种可以集合界面和接口的存在,一种“统一场”,元宇宙便被赋予了这样的功能与期望。元宇宙技术将有助于拓展人们对界面和接口的认知,重基现实和虚拟二元社会的界面系统。被元宇宙所包容的未来界面和接口应该是多维度的和动态的,人们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入界面,减少各种方式的“内卷”,让更多的人,而不是少数人,成为数字化转型的受益者和分享者。
[1] Matthew Ball,The Metaverse:What It Is,Where to Find It,Who Will Build It,and Fortnite, ΜatthewBall . Vc (blog),2021年6月19日,https://www.matthewball.vc/all/themetaver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