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
出自北门，忧心殷殷 1 。终窭且贫，莫知我艰 2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3 ！
1 北门： 都城的北门。《毛传》：“北门背明乡（向）阴。”诗言北门，似是取其象征义。 殷殷： 心情沉重的样子。
2 终……且 …… ： 结构词，见《邶风·燕燕》注11。 窭 （jù） ： 贫困。 艰： 艰难。
3 已焉 句 ： 算了吧。 为之： 有意如此。 谓之何： 奈之何。
◯诗之首章。终窭且贫，一副潦倒像。
王事适我，政事一埤益我 4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谪我 5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4 王事： 犹言国事、公事。诸侯国的人称本国的君主，也可以用“王”字，如《论语》“昔者先王以为东蒙主”，先王实指鲁国先君。又如《秦风·无衣》“王于兴师”，指秦君。 适： 抛掷。适我犹言扔给我。 一： 都，一齐。 埤 （pí） 益： 堆累、增加。
5 室人： 家人。 交遍： 轮番地。 谪： 指责。
◯诗之二章。政事一埤益我，室人交遍谪我，倒霉透顶！
王事敦我，政事一埤遗我 6 。我入自外，室人交遍摧我 7 。已焉哉！天实为之，谓之何哉！
6 敦： 与适同义，投掷，扔给。 遗： 留给。
7 摧： 折磨。
◯诗之三章。牛运震《诗志》：“连用数‘我’字，气馁而声蹙。”
《北门》，表现官场小人物牢骚满腹却又无可奈何的诗篇。
小人物所以有牢骚，一是他穷困，二是他活多。活多而薪水少，说明他官卑职小；什么事都由他去干，又说明他官场中受气，为人囊废。官场不好混，家庭中也不叫人舒心。“交遍”一词用得好，不分老少谁都可以数落他。照理说这日子没法过了，但诗中人却不见有什么让人提气的想头，一句“天实为之”，就算得精神胜利了。小人物毕竟是小人物。这倒不是说职位和地位的小，而是精神上的小。《诗经》真不愧是一个时代人生世态的万花筒，在一个小贵族自叹自怜的磨磨叨叨中，显示了社会生活的一副“体段”，一股没出息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