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日。星期二。
说是晴朗,但也不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大体上是晴朗的程度吧。今天赶紧和梶和解了。我不想自己一直处在不安的情绪中。我去了梶的教室,干脆地道了歉。梶看起来很高兴。
吾友笑里藏孤独
我亦孤独返笑之
但是我和以往一样看不起梶。这没办法。梶一副思虑颇深的样子,然后十分信赖我一般低声说道:“我想着和你商量一件事。这次进入足球部的一年级新生有十五人。大家都没个正形。如果加进来太多无用的人,足球部的质量只会一味下降,我也会没什么干劲。你帮我考虑考虑。”我听来滑稽。梶在为自己辩解,想把自己的无用怪罪给新生,越发是个卑劣之人了。
“人多了也没关系不是吗?如果好好训练,那不行的人自然会累趴下,行的人就能留下来吧。”我这么一说。“那也不行。”他便大声说,空虚地傻笑了。为何不行,我不清楚。不管怎样,我对足球部已经没有从前那般的热情了。就按照你喜欢的干吧。可能会弄出个孱弱的队伍吧。
放学回家路上,我顺道去了目黑电影院,看了《进击吧龙骑兵》
,很无聊,实在是一部没有价值的作品,亏了三十钱也让我损失了时间。不良少年木村极力推荐说这是一部厉害的杰作,一定要看,我才会满怀期待地去看的,结果什么呀,如果加上口琴的伴奏,就是和便宜发蜡的味道很合衬的电影。木村到底是觉得哪里有什么赞叹之处了?不可理解。那个人不会还是个孩子吧?如果马跑了就会高兴吧。也不能指望那个家伙的尼采了。可能是尼采牌口香糖吧。
今天晚上,姐姐接了铃冈的电话,去了银座。这就是婚前交往。两个人会认真地在银座散步,说不定还去了资生堂喝了冰激凌苏打
吧,也许还看了《进击吧龙骑兵》正在感动。马上就是结婚典礼了,他们还这么悠闲,还是不要这样才好。母亲刚刚还发了脾气。据说因为洗身子的金属盆里的热水太烫了,母亲就把盆子打翻了。护工杉野哭了。阿梅叮叮咚咚地走来走去,很是搅动了一场。哥哥装作不知情一直在学习。我的内心无法平静。如果姐姐在的话,便会很轻松地平息事件吧。杉野在楼梯下不停地抽泣,工读学生木岛一副哲学家的样子,用庄重的口吻在安慰她些什么,很是滑稽。据说木岛是母亲的远亲。五六年前,他从乡下的高小
毕业之后来到我们家,中间有一次因为征兵检查回了乡下,过了一段时间,又来了家里。因为他是近视眼,所以被判定为丁种
兵。他的脸上长了很多痘痘,但样貌不差,梦想好像是做政治家,但是他一点儿都不用功,是做不成的吧。在外面,他会称我的父亲为伯父。他是个没有恶意的坦率之人,但也不过如此了,可能打算一辈子都待在我家。
姐姐终于回家了,现在是十点八分。
我从现在开始要做三十道代数题。我太累了,累得想哭。一个叫作什么罗伯特的人曰,“有一障碍物常常纠缠我身,其名为正直”,而芹川进氏则曰,“有一障碍物常常纠缠我身,其名为考试”。
我想去一个没有考试的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