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45 年，李翠凤十九岁了。李翠凤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清秀的脸庞，高耸的胸脯，走在路上，引来男人们热辣辣的目光，更把一个人的心里弄得痒痒的。这个人与李翠凤住在同一个阊门，叫李中生，是个二十岁的小伙子。李中生和李翠凤都是李家村人，李家村是浙东奉县的一个村庄，三面环山，一面临海，其实三面的山最近也有两公里远，向东南走到海也有一里的路程。剩下的平原地带被划分成许多田地，供李家村及其邻村的村民耕种。李家村有几百户人家，绝大多数姓李。

李中生喜欢李翠凤有三年了，自从看到李翠凤的胸部有明显隆起时就开始喜欢她了，但从未向她表白，只把那份意思隐藏在心底。李中生和李翠凤都住在老屋阊门，老屋阊门有二十户人家，大都是穷苦的农民，李中生和李翠凤家也是农民，日子过得很贫苦，但李中生每日能看到李翠凤进进出出的身影，心里也感到一丝满足，总有机会的，李中生这样想。

春天到了，满山的杜鹃，同村的李三砍柴回来，送给了李翠凤一束杜鹃花，那花白里透红，红得娇艳，李翠凤显得很高兴，心里却想，要是他送给我就好了。

当晚，李三在路上走着，遇到了李中生，李中生二话不说，冲上来就给了李三一拳，李三大叫：“你为什么打我？”李中生却不答话，又是一拳，李三还手，两人打得不可开交，路人拉开才止，李三愤愤道：“这是个疯子。”走了。李三却不知道这其实是送花给李翠凤的缘故。

抗战终于胜利了，家家户户放鞭炮庆祝，李家村热闹非凡，李翠凤也很高兴，从此有好日子过了，不用受日本人的气了。这天，李翠凤打扮得很漂亮，穿上了连衣裙，曲线玲珑，把李中生的眼睛都看直了。终于，李中生鼓足勇气，走到李翠凤跟前，对李翠凤说：“翠凤，我喜欢你，你做我的女朋友，好吗？”李翠凤说：“不好，我喜欢的是李文瀚。”这话就如晴天霹雳，李中生面如死灰，继而咬牙切齿道：“李文瀚，好。”

李文瀚何许人也？李翠凤属意的竟是他。李文瀚也是李家村人，是俞济时的外甥，管俞济时叫姨丈，二十一岁，英俊倜傥，住在元宝阊门，元宝阊门住的都是富贵人家，李翠凤向往的是富贵的生活，所以喜欢的是李文瀚。当时讲究的是门当户对，李文瀚压根正眼也没瞧过李翠凤。

一日，李翠凤等在元宝阊门门口，见李文瀚出来，就走到李文瀚面前，对李文瀚说：“文瀚哥，我很仰慕你，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好吗？”李文瀚说：“不好，你不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子。”李翠凤羞惭回走。

李翠凤找到李中生，对李中生说：“中生哥，你上次说的话还算吗？”李中生冷冷地说：“什么话？”李翠凤说：“你不是要我做你的女朋友，我现在答应你，做你的女朋友。”李中生说：“不用了，我不吃人家的剩饭。”李翠凤满面羞惭，回身而走。

李中生看着李翠凤的背影远去，心中恨恨地说：“李文瀚，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李中生参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