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城市的排水系统与健康
2020年春,世界既孤立又团结。每家每户都与自家人聚在一起,而且尽可能避开外人。然而,整个世界都面临着同样的流行病。卡拉马祖和坎帕拉的母亲们,都为带孩子去看病是否会感染新的疾病而发愁。硅谷的软件工程师和西贡街头的小贩都戴上了口罩。毫无疑问,这种流行病对穷人更致命且经济损失也严重得多。我们将反复讨论这个主题。然而,最终没人会幸免于瘟疫的侵袭。无论贫富,每个人都面临恐惧、混乱和不适。
即使像大海啸这样的自然灾害,地理范围也是有限的。大多数战争仅限于少数参战国。即使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南美洲和撒哈拉以南的非洲几乎也没有受到影响。但是像新冠疫情这样的流行病,则威胁着地球上的每一个人。疾病在全球蔓延,这一危险提醒我们,大家都是相互关联的,即使没有其他联系,我们却可以让彼此病倒。
如果在地球上最贫穷的地方出现的疾病会危及地球上最富裕的地方,那么富裕国家即使纯粹出于利己目的,也有理由出资以减少发展中国家的疾病。用西方援助的资金来改善撒哈拉以南非洲和印度的下水道不仅是人道的,也是符合西方自身利益的。新冠疫情造成了数万亿美元的损失。今天花费几十亿美元来降低发展中国家城市的疾病流行,未来就可避免为应对大流行病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们在前一章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是否可以在新瘟疫出现时切断国家与国家、社区与社区间的联系?与2020年初相比,我们也许能够在限制全球旅行方面做得更好,但我们永远无法消除新病毒悄悄地出现并溜进世界各个角落的风险。假如某一个国家,如美国或英国,试图永久限制前往疫情风险较高的国家,那么,疫情依然可以进入那些明显低风险但又敞开国门的国家。美国要是不彻底把自己封闭起来,是无法与外界隔离的。可那样做的结果,将意味着佛罗里达和加利福尼亚等度假胜地的工作岗位会大大减少,美国人也再难出国旅行。而且,要把货物运进美国也会大费周章。
包括霍乱和斑疹伤寒等,21世纪里袭扰世界上贫穷城市的这些传染病中,许多与19世纪里困扰西方城市的相同,但今天死于这些疾病的人数要少得多了。由于有了抗生素和口服补液疗法,我们的医学应急能力得以改善。然而,允许疾病出现并相信抗生素可以减少其危害的公共卫生思维,会导致具有抗药性的超级细菌的产生,这或许会导致世界上所有人口死亡。
我们将在本章关注19世纪的疾病,尤其是霍乱。我们同时还要关注为维护城市的健康而做出的努力。集体修建渡槽和下水道,可以说是20世纪之前政府工作所取得的最重要的成就。建设这种基础设施需要足够强大的机构来管理重大的工程并获得大量的融资。由于私人利益往往与社会利益背道而驰,城市的健康,也需要公共机构执行卫生法规去维护。这些机构需要获得足够的信任,这样,人们才能够容忍对违规的人实施应有的惩罚。
富裕国家也会从当今贫穷国家的卫生法规中受益,例如将人类与蝙蝠和猴子分开的规则。但是,较富裕的国家如何才能劝说巴西限制其农业的发展,不要侵入热带雨林蝙蝠出没的地区呢?抑或是,怎样才可以诱导亚洲国家关闭其海鲜批发市场呢?如果高收入国家要增加对贫困地区的公共卫生援助,那么,这种援助可能得和执行减少病毒传播的规则绑定。违规者得承受违规的代价,即被排除在旅行网络之外。
在19世纪的城市里,传染病的传播让美国富裕的城市居民意识到,他们需要关心较贫穷的邻居。在21世纪里,我们不仅与都市市民联系在一起,而且也与整个世界联系在一起。因此,我们就要加强干预的力度。如果我们想保持健康,就要确保世界各地的每个人都保持健康。关于这个问题,我们将在下一章进行讨论。


